第四章
“砰!”
一聲撞擊之后,車直接撞翻在了路邊。
江梨還沒從劇烈的沖擊中緩過神,車門就被猛地拽開,幾個人粗暴地將她從車里拖了出來,摔在地上。
石子劃過肌膚痛得她五官猙獰,掙扎著想爬起來時,卻被一只腳踩住了后背。
“霸凌別人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
“這都沒撞死你,賤人命還真大!”
江梨虛弱地出聲辯解:
“我沒有……”
可話音未落,一巴掌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她臉上,嘴角立馬溢出血來。
“還敢給老子裝?”
“快給她拍幾張?zhí)貙懻掌?,讓網(wǎng)友們都看看解解氣?!?/p>
閃光燈亮得她眼前一片模糊,伸手去擋時,卻被那些人死死按住捆綁了手腕。
“喜歡霸凌是不是?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p>
江梨驚恐的看著手腕上繩子的另一端被他們系在了車后,引擎發(fā)動的瞬間,巨大的慣性將她拖拽在地上滑行。
碎石劃破她的衣服和皮膚,一道道血痕在身上炸開。
本就虛弱地身子連求救的聲音都破碎嘶啞,她拖著那副瀕臨死亡的身體,只能任由繩子拉著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撕扯。
車里的人鉆出車窗拍攝她的慘狀,笑聲穿過她耳朵,意識卻漸漸模糊。
她渾身是血,最后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下,繩子被解開,江梨像垃圾一樣被扔在地上。
她醒來時,四周一片死寂,月光下只能看見數(shù)不清的墳頭。
這一刻,她竟然不覺得害怕,死人哪里有活人恐怖?
她撐著身體踉蹌著站起來,一個人摸索著走到大路上。
直到天邊微亮,最后一絲力氣也徹底用盡時,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路邊。
“你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江梨睜開眼,護士正在身邊幫她調(diào)整點滴速度。
她隨便動一下,渾身都痛的像千萬根針扎。
“你是急救送進來的,聯(lián)系不到你的家人,等下要補辦一下住院手續(xù),繳納費用,還有你的身體狀況,你……”
她打斷道:“我知道的。”
低頭將病號服往下拉了拉,遮蓋住滿身的傷痕。
護士要為她拿輪椅,被江梨拒絕了,她一個人扶著墻壁走出病房,每走一步,就好像全身在釘床上滾了一遍。
她一夜未歸,陸景淵竟也沒有找她。
她還記得自己剛查出腎癌時,一個人坐在父母的墓前發(fā)呆,只消失了兩個小時而已,全網(wǎng)便已經(jīng)全是她的尋人啟事,連黑白兩道都全部傾動。
陸景淵找到她時,雙眼猩紅,眼淚在擁她進懷時,打濕了她的肩膀。
那一刻,他是否有一絲真心?
如今,他滿心滿眼都是溫晚晚,她是死是活,好像也不重要。
繳費處排著長隊,江梨安靜地站在隊尾,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景淵,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用這么緊張。”
溫晚晚嬌嗔道。
江梨渾身僵硬,不敢回頭。
她沒想到會在這家醫(yī)院遇見他們,她應(yīng)該在另一家醫(yī)院就診的。
陸景淵的聲音溫柔得刺耳:
“醫(yī)生說你有輕微流產(chǎn)征兆,必須小心?!?/p>
“昨天要不是江梨逼你下跪……”
溫晚晚打斷他說道:
“我都習(xí)慣了,沒事的,我理解江梨姐姐,都怪我太沖動了。”
江梨握緊拳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轉(zhuǎn)身想離開,卻撞上陸景淵驚訝的目光。
“江梨?”
很快他驚訝的神色瞬間轉(zhuǎn)為憤怒。
“你跟蹤我們?”
溫晚晚迅速躲到陸景淵身后,渾身發(fā)抖。
“江梨姐姐,網(wǎng)上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可不可以放過我?不要再來嚇我了,我現(xiàn)在孕晚期,醫(yī)生說我真的不能再情緒波動了。”
“等我生完孩子,隨便你要怎么打我罵我,我都認?!?/p>
陸景淵立刻護在溫晚晚面前,聲音冰冷:
“我是來幫你贖罪的,她昨天因為你的逼迫,差點流產(chǎn)!”
“你還想怎么樣?”
江梨張了張嘴,她想說她差點命喪黃泉,想給他看自己滿身的傷痕。
但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時,所有解釋都哽在了喉嚨里。
溫晚晚突然彎下腰,臉色慘白。
“景淵,我肚子好痛啊……”
陸景淵二話不說,一把將溫晚晚打橫抱起,轉(zhuǎn)身就往醫(yī)生科室跑去。
他的動作太急,肩膀狠狠撞上江梨。
本就虛弱的她像一片落葉被撞倒在地,手肘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陸景淵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江梨坐在地上,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旁人都傳來異樣的目光,她緩緩站起身,麻木的繼續(xù)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