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房梁塌落，丈夫戚聞?chuàng)湎蛩銎薜拿妹茫斡晌冶辉覕嗤裙?，還罵我怎么不去死。隨后，
他以我“嫉妒成性”為由，將我送進(jìn)了名為“靜心苑”的人間地獄。十八個月后，
他以為我已變成一條順從的狗，卻沒想到，我?guī)е咸旌抟夂退乃凶镒C爬了出來。
這一次，他和他守護的毒婦，都將付出代價！1十八個月。當(dāng)戚家的專車將我從「靜心苑」
接出來時，我甚至已經(jīng)不習(xí)慣日光。眼前的戚家老宅，金碧輝煌得像一座巨大的墳?zāi)?，而我?/p>
是剛從地里被刨出來的陪葬品?？蛷d里，戚氏的族老們正襟危坐，
連我那對早已和我劃清界限的父母，都被戚聞?wù)埩藖?。一場為我舉辦的“接風(fēng)宴”。
更像一場公開審判。戚聞坐在主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只茶杯，眼神平靜地落在我身上。
那種平靜，是餓狼看見落入陷阱的獵物時，那種不急不躁的平靜?！皸珬?，站著做什么，
”他開口，聲音溫潤如玉，卻讓我條件反射地一哆嗦，“跟長輩們問好?！彼磉?，
坐著喬晚。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那張臉純潔得像天使，眼神里卻淬著憐憫的毒。
她是我丈夫戚聞亡妻的妹妹。也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十八個月前，戚家宗祠祭祖，
房梁毫無預(yù)兆地塌落。戚聞想都沒想，像顆炮彈一樣撲過去，將喬晚死死護在身下。而我，
被掉落的橫梁砸斷了腿骨。在我疼得快要昏死過去時，我看見他抱著毫發(fā)無傷的喬晚，回頭，
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我。“沈棲，”他說，“喬晚要是有半點閃失，我要你的命。
”我的命還在。只是他換了一種更精細(xì)的玩法。他說我有臆想癥，嫉妒喬晚，心態(tài)扭曲。
于是，我被送進(jìn)了那座名為「靜心苑」的人間地獄?！吧驐∧忝@了嗎？聞哥讓你問好！
” 一個年輕的族親厲聲呵斥。我的膝蓋一軟，
十八個月形成的條件反射讓我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戚氏家訓(xùn)第一條，敬順長輩，恪守婦德。沈棲，知錯了?！?我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fēng)箱，
干澀、難聽。喉嚨里那股被藥物燒灼過的痛感，再次清晰起來。在靜心苑，
每天的“課程”就是背誦這些東西。背錯一個字，就是一整天不給飯吃。
死一樣的寂靜籠罩了整個客廳。我那商業(yè)精英的父親，臉色鐵青，我母親則悄悄別過了頭。
他們感到的，不是心疼，是恥辱。喬晚發(fā)出一聲極輕的驚呼，伸手拉了拉戚聞的衣袖。
“聞哥，姐姐她……怎么變成這樣了？是病得更重了嗎？”戚聞沒有理她，
只是緩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伸出手，輕輕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棲棲，
你好像沒弄明白。我今天接你出來，是讓你吃飯的，不是讓你表演磕頭的。
”他的拇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動作溫柔得能溺死人?！斑€是說，你覺得你只有這樣，
才配活在戚家？”我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面沒有一絲愛意，只有玩味的、殘酷的審視。
在靜心苑里，反抗，會迎來更嚴(yán)酷的懲罰。順從，才能換來片刻喘息。
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求生。于是我努力地，試圖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他眼中的興味更濃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把戲。“瞧瞧，還會笑。
我還以為陳管事把你徹底教成了一個木頭人。”他慢悠悠地說著，聲音里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我每季度撥給靜心苑五十萬，作為你的‘療養(yǎng)和調(diào)理費’。
難道他們就給你吃糠咽PAN菜，讓你受委屈了？”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窟。那五十萬，
我一分都沒見過。我只見過陳管事在收到“戚總的撥款”后，臉上露出滿意又殘忍的笑，
然后對我說：“沈棲，戚總又‘關(guān)心’你了，看來我們今天的‘治療’，可以加量了。
”脊椎被特制的藤條抽打的劇痛，似乎又在背上復(fù)活了。那里落下了終身殘疾，
再也無法挺直。強光燈下，相機快門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我才發(fā)現(xiàn)，客廳的角落里，
站著幾個扛著相機的記者。是戚聞安排的“家庭內(nèi)部記者”，
專門記錄他如何“包容”、“挽救”自己瘋癲的妻子。閃光燈刺得我眼前發(fā)黑，
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視線變得模糊，我看不清戚聞的臉，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
我怕他一生氣，又會把我送回那個地方。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得讓他滿意。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去解自己襯衫的扣子。這是靜心苑的另一課，當(dāng)言語無法取悅掌權(quán)者時，
就用身體。手腕被一只滾燙的大手猛地攥住。一件帶著冷冽木質(zhì)香的外套，
劈頭蓋臉地裹住了我。模糊的視線里，戚聞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神里，
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震驚，又像是……別的什么?！吧驐?/p>
”他的聲音竟然有些發(fā)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他這句莫名其妙的問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2意識恢復(fù)時，
人已經(jīng)躺在了「靜心苑」那間熟悉的、沒有窗戶的地下室里。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潮濕的霉味，唯一的照明，是天花板上一盞發(fā)出昏暗黃光的白熾燈。
我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覺自己像一條被丟棄的、瀕死的魚。門外，
傳來戚聞和喬晚壓抑的交談聲，像是兩把鈍刀，一下下刮著我的耳膜?！奥劯纾@都怪我。
要不是我求你帶姐姐回來，她也不會受刺激……醫(yī)生說我的心臟本來就不好，
再這么下去……” 喬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我見猶憐的脆弱。緊接著，
是親吻帶來的黏膩水聲。曖昧的喘息糾纏在一起。戚聞的聲音，是壓著情欲的沙啞，
帶著我從未領(lǐng)略過的溫柔：“小傻瓜，這怎么能怪你。是我沒用，十八個月都沒把她調(diào)教好。
”“她的根已經(jīng)爛了，”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森冷，“既然接不回正道，
那就讓她在原地……爛得更徹底一點。”“等她簽了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戚家主母的位置，我馬上就給你?！薄澳悴皇且恢毕胍粋€像我們那樣，
在阿爾卑斯雪山下的婚禮嗎？我都安排好了……”我的心，比身下的水泥地還要冰冷，
還要堅硬。股權(quán)。原來這才是最終目的。我從我爸那里繼承來的、沈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這是我最后的護身符，也是戚聞眼里最后的價值。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那里曾經(jīng)也孕育過一個生命。剛進(jìn)靜心苑兩個月，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我以為這個孩子會是我的救贖，是我逃離地獄的籌碼。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陳管事，
求他轉(zhuǎn)告戚聞。得到的回復(fù)，是戚聞冰冷的指令?！疤幚淼??！彼麄兩踔翛]有送我去醫(yī)院，
只是找了個不知道哪來的“醫(yī)生”，在地下室里，給我進(jìn)行了一場粗暴的手術(shù)。血，
流了一地。從那以后，我再也無法生育。想到這里，我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原來，
他從來沒想過放過我。那些所謂的“接風(fēng)”、“愧疚”，
不過是他想徹底摧毀我意志的又一場戲碼。門外的歡愉還在繼續(xù)，一墻之隔，兩個世界。
我的眼淚，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我從領(lǐng)口內(nèi)側(cè)的夾層里，摸出那枚冰涼堅硬的東西。
那是我入獄前，唯一成功藏起來的東西——一根外表普通的高端口紅管，
里面卻暗藏著一根用特種鋼材打造的、極其細(xì)韌的撬鎖針。這是我曾經(jīng)身為頂級操an手，
為應(yīng)對各種突發(fā)綁架風(fēng)險，托人專門定制的保命工具。過去，我以為我再也用不上它了。
現(xiàn)在，它是我唯一的朋友。3戚聞走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地下室的鐵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喬晚站在門口，像一位來視察地牢的女王。
她看到我麻木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眼中閃過一絲被無視的惱怒?！皣K，我的好姐姐，
才一天不見，怎么又躺回狗窩了？”她蹲下身，強行捏著我的下巴，逼我與她對視：“怎么，
裝死給誰看？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能在金融市場呼風(fēng)喚雨的沈棲嗎？”見我依舊不語，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從她那個限量版的手包里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喏，看看，
聞哥特意為我拍的。他說我穿這件星空裙，比天上的星星還好看?！闭掌?，戚聞單膝跪地，
仰頭看著喬晚，眼神里的愛意和癡迷，濃得快要溢出屏幕。我記得那條裙子。
那是我嫁給戚聞的第一年，熬了三個通宵，親手為他設(shè)計趕制的一件生日禮物。
上面鑲嵌的每一顆碎鉆，都對應(yīng)著一副星圖?？伤盏胶?，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
便扔進(jìn)了衣帽間最深的角落?！拔也幌矚g女人太張揚?！彼?dāng)時是這么說的。原來，
他不是不喜歡，只是不喜歡穿在我身上。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
像哭又像笑。這表情落在喬晚眼里，無疑成了赤裸裸的嘲諷。“你笑什么！”她瞬間變臉，
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將手機屏幕懟到我眼前，“看清楚，這個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是我！
不是你這個下堂婦！”她飛快地劃著手機里的照片，每一張都是一把刀子。
在瑞士雪山的合影，在巴黎鐵塔下的擁吻，
在地中海游艇上的依偎……那是戚聞許諾給我的蜜月，卻都一一兌現(xiàn)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忽然，她停在一段視頻上?！皩α?，聞哥說你的病情總是不穩(wěn)定，
所以專門讓陳管事把你發(fā)病的樣子都錄了下來，說是要給國外的心理專家做治療參考。
”視頻開始播放。畫面里，是我，在被藤條抽打時，在地上痛苦翻滾的模樣；是我，
被長時間關(guān)在黑屋子里，精神崩潰，用頭撞墻的模樣；是我，被剝光了衣服，
像動物一樣被冷水沖刷的模樣……而畫外音里，偶爾會傳來陳管事恭敬的聲音：“戚總，
您看，今天的劑量夠了嗎？”還有戚聞那熟悉又冷漠的回應(yīng)：“不夠，繼續(xù)。
直到她學(xué)會什么叫‘順從’為止。”“哦，對了，這些‘治療視頻’，你猜有多少人看過？
” 喬晚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吐出毒蛇般的低語。
“聞哥認(rèn)識很多這方面的‘專家’，他把這些視頻在一個私密的線上會診平臺共享，
全天直播。好多人都說，看你被‘治療’，比看任何驚悚片都過癮?！薄澳阒绬?，
現(xiàn)在你在那些有錢人的圈子里，可出名了……”4喉嚨里涌上一股無法抑制的腥甜。
憤怒和極致的羞辱，像巖漿一樣在我的胸腔里炸開。“噗——”一口鮮血，
猛地從我口中噴出，濺在喬晚那條潔白的裙子上，像雪地里綻開的幾點紅梅，觸目驚心。
“啊——！你這個瘋子！” 喬晚尖叫著跳起來，臉上再也維持不住那份優(yōu)雅。
我的眼前陣陣發(fā)黑，耳邊是轟鳴聲，什么都聽不見了。意識在快速抽離，
身體軟軟地倒向地面?！把輵颍∧氵€在給我演！”喬晚的尖叫變得扭曲，
她穿著那雙尖細(xì)的高跟鞋，狠狠地朝我倒下的身體踹來。一腳，兩腳……我疼得渾身抽搐，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根藏著鋼針的口紅管，
死死地攥進(jìn)了手心。……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不是靜心苑的醫(yī)務(wù)室，
是市中心那家昂貴的私立醫(yī)院。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插著針，
冰涼的液體正緩緩注入我的身體。戚聞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交疊著長腿，
面無表情地看著一份文件。而喬晚，則依偎在他身邊，臉上敷著一塊紗布，正低聲抽泣。
我的醒來，似乎驚動了他們。戚聞放下文件，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冰冷淡漠的樣子，仿佛之前在家宴上那一瞬間的動容，只是我的幻覺。
“醒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半分溫度， “嬌嬌都跟我說了，
你吐血弄臟了她的裙子，還……劃傷了她的臉。”喬晚恰到好處地走過來，
柔弱地挽住戚聞的手臂，聲音委屈又大度：“聞哥，不怪姐姐的，是她病了……我不疼，
真的?！蔽业皖^，看見自己腫脹不堪的雙手。我的指甲因為過度用力，深深地嵌進(jìn)了掌心，
留下幾個血肉模糊的月牙印。而那根口紅管，不見了。想必是被她們搜走了。真可笑，
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她臉上的傷，又是如何來的？我想開口辯解，
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怪響。我想抬手比劃，十指卻僵硬得像不屬于自己?！皢“土?？
還是覺得不用解釋了？” 戚聞的耐心正在告罄，“沈棲，我給過你機會?！彼氖?，
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像宣讀最后的判決書?！澳阏媸菬o可救藥。
”“陳管事剛才打電話來，說你的療程沒有完成。明天，你就回靜心苑去。這一次，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zhǔn)再踏出那里一步?！彼麚е鴩聡锣ㄆ膯掏恚D(zhuǎn)身就走，
沒再給我一個眼神。房門被關(guān)上。整個世界，只剩下心跳監(jiān)測儀規(guī)律的“滴滴”聲。絕望，
像潮水一樣，將我徹底淹沒。我躺在床上，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行尸走肉，
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仂o心苑？不。我寧可死，也絕不回去。我按下了床頭的護士鈴。
5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我看著她，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音。然后，
我顫抖著舉起自己的雙手，給她看那一片狼藉。小護士嚇了一跳，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幫我找來紙和筆。“您是想寫字嗎？您的手……還能寫嗎？”能。只要能握住筆，就能。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著痙攣的手指，在紙上，寫下兩個歪歪扭扭，幾乎無法辨認(rèn)的字。
“手機?！毙∽o士看懂了?；蛟S是我的眼神太過絕望，她動了惻隱之心。猶豫了一下，
她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我。“您……只能用五分鐘。戚先生交代過，不能讓您和外界聯(lián)系。
”五分鐘，足夠了。我顫抖著，點開手機的短信界面。收件人一欄，我憑著記憶，
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按出那個我以為此生再也不會撥打的號碼。
這號碼沒有存在任何人的通訊錄里，只烙印在我的腦子里。然后，在短信編輯框內(nèi)，
我用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指，緩慢而堅定地，
敲下了一串字符——「S&P500.2206.SELL.MAX.LOCUST-7.」
這不是胡亂打的。這是一串我和“幽靈”之間的最高緊急指令。
「S&P500.2206.SELL.MAX」——這是我們當(dāng)年模擬過的代號，
意為“標(biāo)普500指數(shù)06年22日期貨，最大杠桿做空”，在我們內(nèi)部的語境里，
代表著最高危險等級的“斬倉”信號，意思是：我的一切安全保障都已失效，
立刻執(zhí)行B計劃?！窵OCUST-7」——蝗蟲七號。這是我為自己留的最后一條退路，
一個位于瑞士銀行的匿名賬戶代號。激活它，就意味著我授權(quán)“幽靈”，
動用該賬戶里的所有資金，不計代價，啟動全球救援和報復(fù)程序。這個賬戶，
連我父母和戚聞都不知道。那里面，是我婚前做操盤手時，留下的最后一筆，
也是最龐大的一筆私人資產(chǎn)?！赴l(fā)送」。隨著我用盡力氣按下這個鍵，一條藍(lán)色的信息，
滑出了屏幕。它像一粒投入深海的石子。但它，足以掀起驚天巨浪。做完這一切，
我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干了。我把手機還給小護士，輕聲說了聲沙啞的“謝謝”。
護士擔(dān)憂地看著我：“您……沒事吧？”我緩緩搖了搖頭，然后閉上了眼睛。
我做完了我能做的一切。接下來，就只剩下等待。等待黎明，或者……等待戚聞派來，
將我重新拖回地獄的人。無論哪個先來，我都不會再怕了。夜色，深沉如海。不知過了多久，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來的，不是護士。一個高大的、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
悄無聲息地走了進(jìn)來。他身上，帶著外面深夜的寒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的味道。
他走到我的病床前，一雙在黑暗中依舊亮得驚人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我。良久，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放在了我的床頭柜上。是我那支被搜走的口紅。隨即，他俯下身，
在我耳邊，用一種沉穩(wěn)到令人心安的、獨屬于軍人的氣場，低聲說道：“老板，
‘蝗蟲’收到指令?！?這個聲音，我曾隔著加密電話線，聽過無數(shù)次。沉穩(wěn)、有力，
像是暴風(fēng)雨中屹立不倒的燈塔。幽靈。他真的來了。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絕處逢生的巨大狂喜。我猛地睜開眼，對上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眸子。
在醫(yī)院走廊微弱光線的映襯下，我終于看清了他的臉。比我想象的要年輕，
輪廓像刀削一樣硬朗，嘴唇緊抿，帶著一股生人勿進(jìn)的煞氣。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作戰(zhàn)服，
身材高大挺拔，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他就是我一手扶植起來的，
全球最頂級的私人安保公司——“黑帆”的創(chuàng)始人。我的幽靈，終于從虛擬的網(wǎng)絡(luò)代號，
變成了有血有肉的實體，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向后退了一步，朝我微微頷首，
動作利落而恭敬?！叭鹗拷饚煲验_啟。您的全球資產(chǎn)正在重新激活，預(yù)計兩小時內(nèi)完成。
應(yīng)急小隊已在樓下待命?，F(xiàn)在，等您指令?！彼f著，指了指床頭的口紅。
我顫抖著手伸過去，拿起它，擰開。里面藏著的那根鋼針，在昏暗的光線下，
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它不再是用來撬開冰冷物理門鎖的工具。它，
是用來撬開我身上這道無形枷鎖的鑰匙。過去十八個月的畫面，像走馬燈一樣在我腦中閃過。
宗祠里戚聞冷漠的眼神。靜心苑里陳管事殘忍的獰笑。喬晚在我耳邊得意的低語。
那些日日夜夜的毆打，精神上的凌虐，尊嚴(yán)被反復(fù)碾碎的痛苦……我以為我這輩子，
就這樣了。一個被拔了牙、折了骨的廢物，只能在戚聞劃定的牢籠里，慢慢腐爛、死去。
但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我看著床頭倒映著我蒼白面容的輸液袋，
看著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樣子。眼淚，再一次涌了上來。但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