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南方機場時，希希還靠在我肩上睡得正香。
空姐走過來提醒我們下機，我輕輕推了推她。
"希希，到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鄧宏！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跑了！"
"我倒是想。"我無奈地嘆氣，"但你抱著我胳膊像考拉抱樹一樣緊，我總不能砍斷自己的手吧？"
她咯咯笑起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這是獎勵你沒逃跑。"
空姐投來曖昧的目光，我尷尬地咳嗽一聲："走吧，大小姐。"
取行李時，希希的五個LV行李箱讓我目瞪口呆。
"你這是搬家還是逃難？"
"女孩子的東西當然多啦。"她理直氣壯，"這里面還有給你的禮物呢！"
我挑眉："該不會是你爸的追殺令吧？"
她捶了我一拳，卻笑得更甜了。
打車回家的路上，希希像只好奇的小貓，趴在車窗上看個不停。
"你們南方的樹都好矮哦，不像我們東北的松樹，又高又直。"
"你們東北的姑娘也又高又直，不像我們南方的姑娘，嬌小可愛。"
她轉(zhuǎn)頭瞪我："你是在嫌棄我高？"
"不敢不敢。"我舉手投降，"您這身高正好，穿高跟鞋能當我的避雷針。"
司機師傅噗嗤笑出聲，希希氣得掐我大腿，但眼睛里閃著愉悅的光。
到了我家樓下，希希仰頭看著這棟老舊的居民樓，皺起鼻子："你就住這種地方？"
"大小姐，不是每個人都住別墅的。"我拎著她的行李上樓，"你要是嫌棄，現(xiàn)在回東北還來得及。"
她立刻拽住我的衣角："我才不回去！"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沙發(fā)上堆著三天前的臟衣服，茶幾上泡面碗還沒扔，地上散落著各種游戲光盤。
希希站在門口，眼睛瞪得像銅鈴："鄧宏，你是豬嗎？"
"這叫藝術(shù)家的凌亂美。"我強詞奪理，趕緊把臟衣服塞進洗衣機。
她嘆了口氣，突然擼起袖子："看來得好好改造你了。"
接下來的三小時，我見識到了什么叫東北姑娘的戰(zhàn)斗力。她像一陣旋風，把我的小公寓翻了個底朝天。臟衣服洗了，地板拖了，連冰箱里發(fā)霉的醬料瓶都被她清理出來。
"這瓶老干媽是去年買的吧？"她捏著鼻子，"都長毛了還留著？"
"那是調(diào)味品界的活化石，有收藏價值的。"
她白了我一眼，繼續(xù)她的清掃大業(yè)。我癱在剛換上新床單的沙發(fā)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家，好像第一次有了溫度。
晚上，我點了外賣。希?？粗郎系穆槔睜C，猶豫地問："你們南方人天天吃這個？"
"不然呢？滿漢全席？"
她撇撇嘴，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立刻辣得眼淚汪汪："水！給我水！"
我笑著遞過可樂："東北姑娘不是挺能吃辣嗎？"
"誰說的！"她灌下半瓶可樂，"我們那都是燉菜，香而不辣！"
看著她被辣得通紅的臉，我突然覺得有點可愛。拿紙巾給她擦汗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
"鄧宏，你對我真好。"
我愣了一下："這就叫好了？一頓麻辣燙就把你收買了？"
她認真點頭："比我爸強多了，他從來不會給我擦汗。"
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落寞，心里某個地方被輕輕觸動。
晚上睡覺成了難題。我只有一張床。
"你睡床，我睡沙發(fā)。"我大方地說。
她搖頭："一起睡。"
"不行！"
"那你睡床，我睡沙發(fā)。"
"...算了，一起睡吧。但你不準越界！"
她歡呼一聲，蹦上床，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關(guān)燈后，我僵硬地躺在床沿，生怕碰到她。黑暗中，她的聲音輕輕傳來：
"鄧宏，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多大了還聽故事？"
"我小時候睡不著，媽媽都會給我講故事。"她的聲音帶著懷念，"后來她去世了，就沒人給我講了。"
我的心軟了下來："好吧，從前有個帥得驚天動地的段子手..."
"不要這種！要童話！"
我無奈，只好改編："從前有個公主，特別任性，大冬天非要吃冰棍..."
她掐了我一下，但聽著聽著，呼吸漸漸平穩(wěn)。我輕輕轉(zhuǎn)頭，月光下她的睡顏像個天使，完全看不出白天的鬧騰。
就在我也快睡著時，突然感覺一具溫暖的身體貼了上來。希希像八爪魚一樣纏住我，頭靠在我胸前。
"希希？"
"我冷..."她迷迷糊糊地說。
南方的冬天確實潮濕陰冷，我嘆了口氣，輕輕摟住她。這一夜，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穩(wěn)。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飯菜香味喚醒的。睜開眼，看見希希系著我的圍裙在廚房忙碌。
"你還會做飯？"我驚訝地問。
她得意地昂起頭："當然！東北姑娘哪個不會包餃子？"
餐桌上擺著金黃的煎餃和冒著熱氣的小米粥。我嘗了一口，意外地好吃。
"怎么樣？"她期待地問。
"還行，比我煮的泡面強點。"
她氣鼓鼓地瞪我，但眼睛里全是笑意。
正當我們享受早餐時，門鈴突然響了。開門一看，是住樓下的王阿姨。
"小鄧啊，這位是？"她好奇地打量著希希。
"我表妹，來玩幾天。"
希希立刻拆臺："我是他女朋友！"
王阿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年輕人就是浪漫。對了，昨晚你們動靜有點大啊，搬家嗎？"
我尷尬得想鉆地縫，希希卻一臉天真："阿姨，我們在打掃衛(wèi)生，鄧宏太邋遢了！"
送走王阿姨，我關(guān)上門："你干嘛說是我女朋友？"
"本來就是啊。"她理直氣壯，"我們都睡一起了。"
"那只是睡覺！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突然湊近，呼吸噴在我臉上："那...要不要發(fā)生點什么？"
我后退一步，撞到墻上。她趁機壁咚我，雖然身高差讓這個姿勢有點滑稽。
"希希，別鬧..."
"我沒鬧。"她的眼神突然認真起來，"鄧宏，我是真的喜歡你。"
她的眼睛太清澈，讓我無處可逃。就在氣氛變得曖昧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皺眉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了。
"怎么了？"我問。
"我爸..."她咬著嘴唇，"他找到我了。"
電話鈴聲像催命符一樣響著，希希的手在發(fā)抖。我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
"希希！你馬上給我回來！"一個威嚴的男聲怒吼道。
"叔叔您好，我是鄧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就是那個拐走我女兒的小子？"
"您誤會了，我只是..."
"我不管你是誰，立刻把希希送回來！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希希搶過手機："爸！是我自己要跟鄧宏走的！你別威脅他！"
"你瘋了？為了個認識幾天的男人？你知道家里現(xiàn)在亂成什么樣了嗎？"
"我不管！"希希的眼淚掉下來，"我在這個家從來沒有自己做過決定！這次我要自己做主！"
她掛斷電話，撲進我懷里大哭起來。我手足無措地拍著她的背，感受她的顫抖。
"希希，也許你爸只是擔心你..."
"他才不擔心我！"她抬起頭，淚眼婆娑，"他只關(guān)心他的生意，他的面子！我媽走后，他就沒正眼看過我！"
我擦掉她的眼淚，輕聲說："但你這樣跑出來，他肯定會著急的。"
"那你呢？"她緊緊抓住我的衣服，"你會不會也嫌我麻煩，把我送回去？"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的脆弱和恐懼如此真實。我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發(fā)：
"既然都把你撿回來了，總不能退貨吧？"
她破涕為笑，緊緊抱住我："鄧宏，你真好！"
這一刻，我意識到自己攤上大事了。這個東北來的病嬌大小姐，恐怕要徹底打亂我的生活。
但我沒想到，更大的麻煩還在后面。
下午，我出門買菜回來，發(fā)現(xiàn)家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大漢——正是那天在哈爾濱見過的保鏢。
"鄧先生，"其中一個冷冷地說，"林總想見您。"
我握緊菜籃子："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們就只能強行帶您去了。"
就在我們僵持時，門突然打開，希希舉著平底鍋沖出來：
"你們敢動他一下試試！"
保鏢面露難色："小姐，別讓我們難做..."
"滾！"希希像只發(fā)怒的小獅子，"告訴爸爸，要是他敢傷害鄧宏，我就永遠不回家！"
保鏢們對視一眼，無奈地離開了。希希關(guān)上門，腿一軟坐在地上，平底鍋咣當?shù)粼谝慌浴?/p>
我蹲下身，發(fā)現(xiàn)她在發(fā)抖。
"沒事了。"我輕聲安慰。
她抬頭看我，眼里滿是恐懼："鄧宏，我怕..."
"怕什么？"
"怕爸爸會傷害你。"她撲進我懷里，"我不能失去你..."
我抱著她，感受她的顫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病嬌的愛——熾熱、偏執(zhí)，卻又純粹得讓人心疼。
"傻瓜，"我揉揉她的頭發(fā)，"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你爸那點威脅算什么？"
她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當然。"我咧嘴一笑，"我可是連東北大小姐都敢收留的男人。"
她終于笑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鄧宏，你真好！"
晚上，我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希?？吭谖壹缟稀．旊娪袄锬信鹘墙游菚r，她突然轉(zhuǎn)頭看我：
"鄧宏，我們也試試吧？"
"試什么？"
"接吻啊。"她一臉天真，"電影里看起來好甜蜜。"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希希，這種事不能隨便試..."
"為什么？"她撅起嘴，"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
"那就試試嘛！"她不由分說地湊上來，嘴唇輕輕貼上我的。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她的嘴唇柔軟得像棉花糖，帶著淡淡的草莓味。我本該推開她，卻鬼使神差地回應(yīng)了這個吻。
分開時，她的臉紅得像蘋果，眼睛卻亮得驚人。
"鄧宏，這是我的初吻。"她小聲說。
我心跳漏了一拍："...也是我的。"
她驚訝地瞪大眼："你這么大年紀還沒談過戀愛？"
"什么叫這么大年紀！我才二十七！"我惱羞成怒，"而且誰說沒談過戀愛就不能有初吻了？"
她咯咯笑起來，又親了我一下："那以后你的吻都是我的了！"
看著她霸道的宣言，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真的攤上大事了。
希希父親的電話像一顆炸彈，徹底打破了我們平靜的同居生活。
那天之后，希希變得異常黏人，我去哪她都要跟著，連上廁所都要在門外守著。
"鄧宏，你不會丟下我的對吧？"她第一百零一次問我，手指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我轉(zhuǎn)身捏了捏她的臉："大小姐，我要真想跑，你這些LV行李箱都能把我絆倒三回。"
她沒笑，反而更用力地抱住我："你要是敢跑，我就用這些箱子砸死你。"
這威脅聽起來像撒嬌，但我看到她眼里閃過的陰郁，知道她是認真的。病嬌的愛就像裹著蜜糖的刀鋒，甜蜜又危險。
周末早晨，我被廚房傳來的焦糊味驚醒。沖進廚房時，希希正手忙腳亂地鏟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你在做什么？"
"煎蛋..."她委屈地撇嘴，"我看你每天上班那么累，想給你做早餐。"
鍋里的"煎蛋"已經(jīng)碳化了，我趕緊關(guān)火。轉(zhuǎn)身時，發(fā)現(xiàn)她右手食指上有個水泡。
"燙到了？"
她迅速把手藏到背后："沒事。"
我嘆了口氣，拉著她到客廳，翻出醫(yī)藥箱給她涂藥。她安靜地看著我，突然說："鄧宏，你對我真好。"
"這就叫好了？"我輕輕給她纏上創(chuàng)可貼，"你以前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家里有保姆，爸爸從不給我做飯。"她低頭看著手指，"我媽走后，他就只會給我錢。"
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以后別做飯了，我?guī)愠鋈コ浴?
"不行！"她突然激動起來，"我要學！我要照顧你！"
她的眼神執(zhí)著得可怕，我只好妥協(xié)："那...從煮泡面開始？"
于是那個上午，我們像兩個幼稚園小朋友，在廚房研究怎么煮出一碗完美的泡面。希希認真記筆記的樣子讓我想起備考的大學生，而不是一個曾經(jīng)連廚房都不進的富家女。
"加水到這條線...三分鐘...調(diào)料最后放..."她念念有詞，突然抬頭，"鄧宏，我要是學會了，你就永遠不能離開我了。"
我正想反駁，門鈴響了。透過貓眼，我看到一個穿快遞制服的男人。
"希希小姐的快遞。"
希希蹦跳著去開門，簽收了一個小紙箱。拆開后，她臉色驟變——箱子里是一把車鑰匙，和她那輛紅色保時捷的一模一樣。
"我爸..."她聲音發(fā)抖，"他在警告我。"
我拿起鑰匙，發(fā)現(xiàn)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女兒，玩夠了就該回家了?！?/p>
希希突然搶過鑰匙，沖到窗前就要扔出去。我趕緊攔住她："別！這好歹是錢啊！"
"我不要他的東西！"她眼睛通紅，"我不要他找到我們！"
我抱住顫抖的她，感覺到她的心跳快得像受驚的小鹿。這一刻，我意識到希希父親的陰影遠比我想象的更龐大。
晚上，我加班回來，發(fā)現(xiàn)家里一片漆黑。打開燈，希希蜷縮在沙發(fā)角落，臉上有未干的淚痕。
"怎么了？"我蹲下身。
她舉起手機，屏幕上是條短信：「你以為躲在那破房子里我就找不到你了？明天中午12點，半島咖啡，不來后果自負?！?/p>
我拿過手機："別去。"
"不行..."她搖頭，"我爸說到做到。上次有個司機不聽他話，第二天就被發(fā)現(xiàn)在醫(yī)院。"
我皺眉："法治社會，他還能..."
"你不了解他。"希?？嘈?，"在東北，他黑白兩道都有人。"
看著她恐懼的樣子，我突然做了個決定："明天我陪你去。"
她睜大眼睛："你不怕？"
"怕啊。"我咧嘴一笑，"所以我得多吃兩碗飯壯膽。"
第二天中午，半島咖啡廳。希希緊緊抓著我的手，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里。靠窗的位置，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