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著陸謹言大喊'我喜歡你'，然后說要吐了，他把你拉到路邊..."林小雨在電話那頭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然后你問他那個藍裙子是不是他前女友，還說..."
"夠了夠了！"我捂住發(fā)燙的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所以他全都聽到了？"
"廢話！整個停車場的人都聽到了好嗎！"林小雨哈哈大笑，"不過別擔心，你后來斷片了，是陸謹言把你送回家的。陳默說他今早上班時嘴角還帶著笑呢。"
笑？陸謹言？那個面部肌肉像是被凍住的男人？我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這下完了，我還怎么面對他？更糟的是，今晚八點我們還要在什么"老地方"見面...
等等，他說"老地方"是哪里？
手機突然震動，是陳默發(fā)來的消息："蘇董事，法務部剛送來一批需要您簽字的文件，我放在您桌上了。"
我勉強爬起來沖了個澡，吞下兩片阿司匹林，頂著宿醉的腦袋開車去公司。周日的大樓空蕩蕩的，只有值班保安在打瞌睡。我的辦公室門虛掩著——奇怪，我記得周五鎖門了啊。
推門進去，一摞文件整齊地放在桌上。我隨手翻看，大多是例行公事，直到我看到一個標著"顧太太（蘇婉）遺產清單"的文件夾。
心跳驟然加速。這是我媽媽的遺產文件，怎么會混在這里？我迅速鎖上門，開始翻閱。前面都是些珠寶、房產的清單，但最后一頁夾著一張我沒見過的紙條，上面寫著一個車牌號和一行字："剎車痕異常，需復查。2019.3.15"
2019年3月15日——媽媽車禍前一周。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這不是普通的遺產文件，有人想讓我看到這個。我翻遍文件夾，在最后一頁的夾層里發(fā)現了幾張照片——媽媽的車禍現場，重點是輪胎痕跡；還有一張是汽車修理單，日期是車禍前三天，送修人是顧振海的司機，維修項目包括"剎車系統(tǒng)檢查"。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如果媽媽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如果顧振海...
手機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尖叫。是陸謹言。
"你在辦公室？"他問，聲音有些急促。
"嗯，剛來拿文件..."
"別碰電腦，也別打電話。十分鐘后地下車庫見。"說完他就掛了。
我僵在原地，突然意識到——我的辦公室可能真的被監(jiān)控了。我故作鎮(zhèn)定地把文件收進包里，包括那張紙條和照片，然后像沒事人一樣離開。
地下車庫陰冷昏暗。我站在柱子旁等待，每一秒都像一小時那么長。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陸謹言緊繃的臉。
"上車。"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陸謹言一言不發(fā)地駛出車庫，不時掃視后視鏡。
"有人跟蹤我們？"我小聲問。
"不一定，但謹慎點好。"他拐了幾個彎，確認安全后，才稍微放松，"你看到文件了？"
"是你放的？"我驚訝地看著他。
陸謹言搖頭："我讓法務部整理你母親的遺產文件，但那張紙條和照片不是我放的。有人想借我的手告訴你真相。"
"真相就是...我媽的車禍是人為的？顧振海干的？"說出這個猜測時，我的聲音直發(fā)抖。
陸謹言的下頜線繃緊了："很可能。我父母的車禍也是同樣模式——剎車失靈，山路，沒有目擊者。"
車子駛入郊區(qū)一個普通小區(qū)，停在一棟公寓樓下。陸謹言帶我上樓，打開一間不起眼的公寓門。
"這是？"
"安全屋。"他簡短地說，"沒登記在我名下。"
公寓很小但整潔，墻上貼滿了照片和文件——顧氏集團的股權結構、各種會議記錄、車禍現場照片...我認出其中一張上有我媽媽。
"你一直在調查這些？"我走近細看。
"十年了。"陸謹言遞給我一杯水，"坐吧，有很多事要告訴你。"
接下來的兩小時，我的世界觀被徹底打敗。陸謹言相信他父母和我媽媽的車禍都是顧振海策劃的，目的是控制陸氏集團和我母親的股份?，F在，顧振海的目標是我的8%和陸謹言的10%。
"他最近頻繁接觸其他股東，就是為了湊夠絕對控股權。"陸謹言指著墻上的股權圖，"如果我們不阻止他，下一個'意外'可能就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
我渾身發(fā)冷，想起顧振海溫和的笑容和那雙冰冷的眼睛。"那我們該怎么辦？"
"首先，你不能簽那個委托協(xié)議。"陸謹言坐到我旁邊，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其次，我們需要更多證據。"
"我可以從家里開始查，"我突然想到，"顧叔叔的書房有個保險柜，也許..."
"太危險了。"陸謹言打斷我，"如果被他發(fā)現..."
"他不會懷疑我的。"我苦笑，"在他眼里，我就是個沒腦子的掛名董事。"
陸謹言深深看了我一眼："你遠比任何人想象的聰明。"這個簡單的評價讓我心頭一暖。
天色已晚，陸謹言堅持送我回家。到門口時，他突然說："明天開始，小心行事。不要單獨見顧振海，不要吃他給的東西，上車前檢查剎車。"
我點點頭，喉嚨發(fā)緊。這個我曾經認為是敵人的男人，現在卻成了我唯一的盟友。
"陸謹言，"我鼓起勇氣問，"為什么選在今天告訴我這些？"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因為昨晚有人告訴我，她喜歡我。我想確認這是酒后胡言，還是..."
"我喝醉說的話不算數！"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
陸謹言嘴角微揚："我知道。晚安，蘇曉。"
接下來的日子，我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卻開始調查。我在顧振海書房安裝微型攝像頭（網購的，花了我半個月工資），翻找他的文件，甚至趁他洗澡時偷看他手機——雖然什么都沒找到。
奇怪的是，這段時間我的生活突然變得異常順利——停車罰單神秘消失，常去的咖啡店說我的賬戶被預存了五千塊，連快遞都開始神奇地在我不在家時避開送貨。
直到有一天，我在公司洗手間隔間里聽到兩個女同事的閑聊。
"...聽說了嗎？陸總特意吩咐行政部，以后蘇董事的快遞都讓前臺代收。"
"真的假的？他們什么關系?。?
"誰知道呢。不過上周陸總還讓我去交管局撤銷了蘇董事名下車的所有罰單，說是影響公司形象..."
我捂住嘴不敢出聲。原來這段時間的"好運"都是陸謹言在背后操作？他該不會是以為我經濟困難吧？
晚上加班時，陸謹言"恰好"路過我的辦公室。"還沒走？"他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微微松開。
"馬上就好。"我裝作不經意地問，"聽說你幫我交了停車罰單？"
陸謹言的耳根肉眼可見地紅了："公司高管有形象要求。"
"那咖啡店預存的五千塊也是公司福利？"
他明顯僵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我忍不住笑了，"謝謝，不過我沒那么窮。"
陸謹言輕咳一聲："我知道。只是..."他罕見地語塞了，"你最近看起來很累。"
這個笨拙的關心方式讓我心頭一暖。原來冷面總裁也有這樣一面。
周五下午，我收到一條匿名短信："顧振海今晚出差，保險柜密碼可能是0618。"
0618——顧振海的生日。我心跳加速，這可能是調查的最佳時機。
晚上十點，確認顧振海已經離家后，我戴上手套潛入他的書房。保險柜藏在油畫后面，我輸入0618——錯誤。又試了顧氏成立日期、我媽生日...都不對。
最后我輸入了20050620——陸謹言父母車禍日期。保險柜開了。
里面有幾份文件和一串鑰匙。我快速拍照，突然聽到車庫門開啟的聲音——顧振海提前回來了！
我慌忙把東西放回去，剛關上保險柜，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我閃到窗簾后，屏住呼吸。
顧振海走進來，打了個電話："文件我已經準備好了...對，下周董事會后就動手...那個丫頭不會察覺...至于謹言，他太聰明了，必須處理掉..."
我的血液幾乎凝固。他要對陸謹言下手！
顧振海離開后，我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必須馬上警告陸謹言！我悄悄溜出書房，開車直奔他的公寓。
雨下得很大，能見度極低。等紅燈時，我從手機翻出剛拍的照片查看——一份醫(yī)療報告顯示我媽死前被下過慢性毒藥；一份股權轉讓協(xié)議，日期是我媽死后第二天；還有...
刺眼的車燈從后視鏡射來。一輛卡車正以可怕的速度向我沖來！我猛打方向盤，車子擦著紅燈沖過路口。卡車緊追不舍，幾次差點撞上我的車尾。
我顫抖著撥通陸謹言的電話："有人...有人在追我！"
"位置？"他的聲音立刻緊繃起來。
"延安路往東...??！"卡車又一次撞擊，我的車失控滑向路邊護欄。
"堅持??！我就在附近！"
車子撞上護欄的瞬間，我看到一道黑影沖過來。車門被猛地拉開，一雙有力的手把我拽了出來。下一秒，我的車被卡車碾過，金屬扭曲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蘇曉！蘇曉！"陸謹言拍打著我的臉，聲音里是我從未聽過的驚慌。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他懷里，渾身發(fā)抖但奇跡般地沒受傷。"有人...想殺我..."
陸謹言立刻撥了個電話："老地方，現在。有人盯上她了。"然后一把抱起我，快步走向他的車。
安全屋里，陸謹言給我倒了杯熱茶，然后開始檢查我拍的照片。"這份醫(yī)療報告...你母親確實是被謀殺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憤怒，"顧振海一定發(fā)現你在調查，所以..."
"那輛卡車不是意外。"我終于停止發(fā)抖，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憤怒，"他想滅口，就像對我媽做的那樣。"
陸謹言突然單膝跪在我面前，握住我冰冷的手："從現在起，你不是一個人了。我們一起對付他。"
我望著他堅定的眼睛，點了點頭。這一刻，所有的猜疑和猶豫都消失了。無論前路多危險，至少我們并肩而行。
"我有個計劃。"陸謹言拿出筆記本電腦，"但需要你冒險。"
"說吧。"
"下周董事會，顧振海會再次要求你簽委托協(xié)議。"他打開一份文件，"我要你假裝同意..."
計劃很冒險，但如果成功，我們不僅能保住股份，還能讓顧振海付出代價。我們討論到凌晨，不知不覺中，我的頭靠在了他肩上。
陸謹言沒有推開我，反而輕輕調整姿勢讓我靠得更舒服。"睡吧，"他低聲說，"我守著。"
在這間簡陋的安全屋里，聽著窗外的雨聲和身邊人的呼吸，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心。無論明天發(fā)生什么，至少今夜，我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