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時為救男友許嘉源,我斷了一條腿,瞎了一只眼。
我出院的那天他卻說:“照顧了你這么久,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我不可能和一個殘廢過一輩子,曉曉,你理解我的吧。”我以為我的人生再不會有光,
直到江言序出現(xiàn)。他不介意我的殘缺,溫柔地為我撫平所有傷痕。結(jié)婚要搬進新房前,
我整理著我們的東西,意外發(fā)現(xiàn)他的備用機在家里。里面登著一個我沒見過的小號微博,
記載著他陪他哥哥抗癌的感人故事。最新的一條是:“馬上要結(jié)婚了,
婚后我就馬上讓她去和我哥配型,我哥就有救了?!迸鋱D是他和一個男人在病床邊的合影,
那個男人正是許嘉源。此時我身后的房門被人打開:“怎么了曉曉,你在家怎么不理我?
”1江言序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手機上,他瞳孔猛地一縮,眼中閃過一絲清晰可辨的慌亂。
但那慌亂只持續(xù)了不到半秒,隨即就被完美的悲傷和深情所取代。他抿了抿唇,
沒有來搶奪手機。只是緩緩走到我面前跪下,將我緊緊擁進懷里。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隨即一滴溫?zé)岬臏I浸濕了我肩膀處的衣料。“曉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彼穆曇暨煅噬硢?。
“我怕……我怕你會因為我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討厭我?!蔽铱吭谒麘牙?,心中一片冰冷,
我沒想到我的枕邊人竟然演技如此了得。連眼淚都說來就來。
“我愛上你的時候并不知道你們曾經(jīng)……”“我哥一直后悔自己當(dāng)初對不起你,
要我替他好好照顧你,讓你幸福?!比绻也涣私庠S嘉源,我可能就信了。
許嘉源那種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會為了怕拖累我而離開?我出院那天,那雙冷漠至極的眼睛,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他只會覺得一個殘廢的我,配不上他光鮮亮麗的人生。
“他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我是他的弟弟,我每天看著他受罪,我好痛苦……”他捧起我的臉,
雙眼里的淚光晃得我眼睛疼?!拔液薨。趺次业挠H哥哥,
我會配型不上呢……”“曉曉……一邊是我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我的親哥哥,
我每天都活在撕裂和痛苦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走投無路,
才想到你……”我靜靜地聽著,任由眼淚滑落。走投無路嗎……可是當(dāng)初那場意外,
醫(yī)生說可能傷及腎臟,需要家屬準(zhǔn)備。那個時候許嘉源就已經(jīng)和我配型配上了,
他的腎那時候健康得很,只是后來沒用上。明明是蓄謀已久,
怎么就成了走投無路了呢……我沒忍住為自己難過,但此刻我的大腦卻異常清醒,
想報復(fù)的念頭占據(jù)了上風(fēng)。憑什么呢,兩個男人就隨意玩弄了我的十年,
還要將我的血肉啃食干凈。借著眼淚,我忍著惡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孕颍?/p>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一個人承擔(dān)了這么多……”“現(xiàn)在輪到我為你分擔(dān)了,
我……愿意去配型?!痹捯袈湎碌乃查g,我清晰地感覺到,他抱著我的手臂,驟然收緊。
他眼里閃過一瞬欣喜,卻馬上用悲傷來掩飾?!爸x謝你,曉曉!謝謝你!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在我額頭上印下滾燙的一吻。平日里溫馨親密的動作,
現(xiàn)在只讓人反胃。那天晚上江言序加班,我還是沒忍住,點了好多酒,
在家里哭著醉了個痛快。我沒想到我已經(jīng)放下的過往并沒過去,
而是回旋鏢一樣再把我扎個鮮血淋漓。我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很想問問為什么命運要這樣戲弄我??捱^之后占據(jù)胸腔的依舊是恨意。
既然他們不打算放過我,那我就新仇舊恨一起清算。2為了讓這場戲更逼真,
也為了徹底打消我的顧慮。江言序安排了一場所謂的和解,
地點在我們以前常去的一家咖啡館。那里承載著我和許嘉源三年戀愛中無數(shù)的甜蜜回憶,
真是用心良苦。我到的時候,他們兄弟倆已經(jīng)到了。許嘉源穿著我們當(dāng)年的情侶裝T恤,
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外套,整個人瘦得脫了相。他坐在我對面,臉色蠟黃,嘴唇干裂。
江言序坐在他旁邊,體貼地為他倒了杯溫水。好一幅兄友弟恭的感人畫面?!皶詴?,你來了。
”江言序看到我,立刻站起來,為我拉開椅子。我坐下,目光平靜地落在許嘉源身上。
一看到這張臉,我又想起八年前他那副冰冷的神情。八年不見,他還是那么令人作嘔。
“曉曉……”他艱難地撐起身體,似乎想坐得更直一些,以示鄭重??伤凵窭铮?/p>
分明是和八年前一樣的虛偽?!澳翘焓俏一斓?,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彼f著說著,
眼淚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滑落?!澳愠鲈呵?,我被查出了尿毒癥,
醫(yī)生說我可能會拖累你一輩子?!薄拔铱粗恪阋呀?jīng)為我斷了一條腿,瞎了一只眼,
我怎么忍心再讓你陪著一個病人,過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江言序適時地遞給我一張紙巾。
他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無聲地給予力量。“哥,別說了,曉曉她都知道了。
”我聽得差點吐出來。一家兩個影帝,他家的基因還真是好。許嘉源抬起頭,
用那雙盛滿淚水的眼睛看著我,里面充滿了悔恨和痛苦?!皶詴?,是我懦弱,我不是人,
如果有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卑殡S著許嘉源的懺悔,江言序的手在我肩上緊了緊,
似乎在提醒我該心軟了。我沒說話,只是看著許嘉源的眼睛。我希望他至少有那么點良知,
能在這一刻心虛一下的??墒菦]有,我只看到了緊張和迫切的渴望。
他緊張我記恨當(dāng)年的事不肯捐腎給他,又渴望我被他的表演打動,能為他續(xù)一下這條賤命。
“許嘉源?!蔽医辛怂娜?,清晰地看到他身體僵了一下?!澳I……我可以捐給你。
”這句話一出口,房間里兩個男人,都同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那抹來不及掩飾的欣喜,
像針一樣刺進我的眼睛。“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蔽疫€什么都沒說,他們仿佛怕我反悔一樣,
連連點頭:“曉曉你說,只要是你說的,我們赴湯蹈火一定去做。”江言序立刻開口,
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曉曉,你說,不管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yīng)你?!蔽覜]看他,
目光依舊牢牢鎖在許嘉源的臉上。“當(dāng)年為你變成了這副樣子,然后被你一腳踢開,
受過了太多屈辱?!薄斑@幾年,我活得像個笑話。”我抬手,
輕輕撫過我那只看不見東西的眼睛,又拍了拍我那條冰冷的假肢。“這個腎,
從我身體里拿出去,是去救你的命?!薄拔也幌M鼛е业脑箽?,帶著我的不甘。
”“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交代,我要你,為你當(dāng)年的事給我一個正式的道歉。
”3我的條件讓兄弟倆都愣住了。我沒有要錢,我要他召開一場公開的記者招待會。
當(dāng)著全城所有媒體的面承認他是個忘恩負義、卑劣無恥的懦夫,然后,向我鞠躬道歉。
”許嘉源的臉色一下變了:“陸曉曉,你別太過分!”“我剛剛不是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嗎?
”“我不過是想活下去,你就要我身敗名裂嗎?”許嘉源是本地小有名氣的青年企業(yè)家,
最看重的就是他那張?zhí)搨蔚哪樒?。讓他公開承認自己的卑劣,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是我復(fù)仇的第一步,我這些年受過的白眼,我也要他體會。他猛地一拍桌子,
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再也裝不下去那份深情。我靜靜地看著他:“你現(xiàn)在知道要臉了?
”“當(dāng)初把我一個人扔在醫(yī)院,扭頭就走的瀟灑勁兒呢?”“我為你變成這樣子,
以后要怎么生活,你想過嗎?”我轉(zhuǎn)頭看向一邊的江言序:“我這些年過的是什么生活,
你沒跟他說過嗎?”江言序沒想到我馬上將槍口對準(zhǔn)他,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我冷笑一聲將視線挪回許嘉源臉上?!拔乙驗檫@個殘疾成了被這個社會歧視的邊緣人的時候,
你許總風(fēng)光靚麗得很吧?”“你……”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漲成了豬肝色。
江言序此刻終于緩過神,立刻站出來打圓場。他先按住許嘉源激動得發(fā)抖的肩膀讓他坐下,
壓低聲音安撫。“哥,你冷靜點,醫(yī)生說你不能情緒激動?!比缓笏洲D(zhuǎn)過身,
一臉為難地看著我,眉頭緊鎖?!皶詴?,你看,我哥他身體不好,
情緒一激動病情就容易反復(fù)。”“這個要求……是不是可以換一個方式?”“比如,
我們給你一筆錢,或者一套房子?只要你開口,多少都可以?!蔽倚α耍骸敖孕?,
以你對我這三年的了解,你覺得我要的是錢嗎?”他愣住了,我緩緩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面那個氣急敗壞的男人?!霸S嘉源,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現(xiàn)在,
是你求我救你的命,不是我求你?!闭f完,我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曉曉!
”江言序急了,快步追上來拉住我的胳膊。“別這樣,有話好好說?!蔽宜﹂_他的手,
回頭冷冷地看著他:“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他。
江言序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不敢與我對視。氣氛詭異地沉默,我知道,許嘉源在天人交戰(zhàn)。
一邊是他的命,一邊是他那可笑的、建立在踐踏我尊嚴(yán)之上的面子。最終,
求生的欲望戰(zhàn)勝了一切。“好……”一個虛弱又滿含不甘的字,從他牙縫里擠了出來。
“我答應(yīng)你?!?記者招待會被江言序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小型宴會廳。我到的時候,
會場里已經(jīng)坐滿了記者,長槍短炮,閃光燈此起彼伏。許嘉源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
聲音干澀?!敖裉?,請大家來,是想就我和陸曉曉女士之間的一些往事,做一個澄清和道歉。
”接著,他便開始聲情并茂地講述自己當(dāng)年是如何因為身患重病,為了不拖累我,
才忍痛選擇離開。說完這些鋪墊,他才向拋棄我的事情道歉。
言辭之間卻又把我說成了一個答應(yīng)救他又挾恩圖報的女人。
臺下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復(fù)雜起來。到這種時候,
他那死面子還是比天大!這算哪門子道歉!他轉(zhuǎn)向我,目光里帶著屈辱和懇求。“曉曉,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我對你造成的傷害?!薄暗疫€是希望你能原諒我,
看在我深愛你這么多年的份上,救我一命。”說完,他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等著我的回應(yīng)。我緩緩站起身,拿起我面前桌上的話筒。
“許先生敢做敢當(dāng)真是有勇氣,這個道歉非常令人感動?!薄暗也唤邮堋!币痪湓?,
讓全場嘩然。許嘉源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陸曉曉,
你敢耍我?!”我沒理會他,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U盤,
遞給了旁邊我提前安排好的工作人員。“至于我為什么不接受,我想請大家先看一些東西。
”很快,宴會廳后方的大屏幕亮了起來。屏幕上出現(xiàn)的是一份份清晰的聊天記錄截圖,
是我花大價錢請私家偵探,從江言序的電腦里恢復(fù)出來的?!靖?,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