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前夜,大雨滂沱。我的夫君,當(dāng)朝兵馬大元帥顧云崢,親手將一瓶鶴頂紅推到我面前。
燭火搖曳,映得他俊朗的臉龐一片冰冷?!叭翩蹋彼曇羝届o,卻字字如刀,“陛下有旨,
念你我夫妻一場,允你自盡,留個全尸。你父親泉下有知,也會欣慰你保全了沈家的體面。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體面?我沈家滿門忠烈,父親戰(zhàn)死沙場,哥哥們血染邊關(guān),
換來的就是這瓶毒酒和一句“體面”?我猛地一揮手,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顧云崢震驚的目光中,我撕開嫁衣的夾層,一枚通體烏黑、雕著猛虎的兵符,
帶著十年的寒氣,重重地拍在桌上?!胺蚓?,你守不住這天下,也護不了這沈家。
”我站起身,冰冷的目光直視著他。“所以,兵變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1顧云崢的臉?biāo)查g沒了血色。他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我,
聲音因為驚駭而微微發(fā)顫:“沈若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想造反?
你想讓整個沈家和顧家都給你陪葬嗎!”“陪葬?”我低聲重復(fù)著這兩個字,
只覺得無比諷刺,“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在陪葬了嗎?我的夫君,當(dāng)朝大元帥,
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只能送上一瓶毒藥,這跟陪葬有什么區(qū)別?”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辯解:“這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是臣子,
要忠君!”“忠君?”我一步步逼近他,身上那股被壓抑了十年的鋒銳之氣,再也無法掩飾,
“忠于那個忌憚功臣,屠戮忠良,只知道享樂的昏君嗎?顧云崢,你讀的那些圣賢書,
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他勃然大怒,揚手就要打我。我沒有躲。三年前,
我嫁給他時,以為自己嫁給了蓋世英雄。他是京城最耀眼的將星,是父親最得意的門生。
我收斂起所有鋒芒,甘心為他洗手作羹湯,以為能換來一世安穩(wěn)??晌义e了。我嫁的,
只是一個被“忠君”思想腐蝕了骨頭的懦夫。他的巴掌在離我臉頰一寸的地方停下,
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我知道,他還念著舊情。但這份舊情,在皇權(quán)面前,不值一提。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我動了。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巧勁一擰,趁他吃痛彎腰的剎那,
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后頸。這是父親教我的第一招擒拿手,
專門用來對付身形比自己高大的敵人。顧云崢悶哼一聲,高大的身軀軟軟地倒了下去。
我接住他,將他平放在地上。看著他昏迷中依舊緊鎖的眉頭,我心中沒有半分波瀾。顧云崢,
從你遞給我毒酒的那一刻起,我們夫妻的情分,就徹底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2門外,
風(fēng)雨聲夾雜著禁軍甲胄的摩擦聲,越來越近。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沒有片刻遲疑,轉(zhuǎn)身走進內(nèi)室,打開了那個我陪嫁過來后,就再也沒有碰過的紅木箱子。
箱子里沒有珠釵首飾,只有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銀色軟甲。這是我十六歲那年,
父親送我的生辰禮物。他說,我沈家的女兒,可以不通文墨,可以不善女紅,
但絕不能不會保護自己。我迅速脫下繁復(fù)的嫁衣,換上冰冷的鎧甲。甲胄貼身,
那熟悉的重量感,仿佛將我全身的血液都點燃了。我將長發(fā)用一根布條高高束起,
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那雙與父親如出一轍的、銳利如鷹的眼睛。鏡中的女子,陌生又熟悉。
那張屬于“大元帥夫人沈若嫣”的溫婉面具,被徹底撕碎,露出來的,
是“鎮(zhèn)北將軍之女沈若嫣”的本來面目。我拿起桌上的虎符,用一根結(jié)實的繩子系好,
貼身藏好。這枚虎符,是父親的遺物。當(dāng)年父親戰(zhàn)死,圣上假惺惺地要追封,
卻將我沈家世代統(tǒng)領(lǐng)的三十萬邊軍拆分,交給了幾個自己人,
只把一枚象征性的、據(jù)說已經(jīng)作廢的副符,賜給了我,以示榮寵。所有人都以為,
這只是一塊廢鐵。只有我知道,這枚“副符”,才是真正的帥符。
父親早就料到有功高蓋主的一天,暗中做了兩手準(zhǔn)備。而顧云崢,他統(tǒng)領(lǐng)的京畿衛(wèi)戍部隊,
其中的幾個關(guān)鍵副將,都是我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舊部。他們,只認(rèn)沈家的虎符?!胺蛉?!
”我的貼身侍女阿青推門進來,她臉色慘白,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禁軍……禁軍已經(jīng)把府邸圍起來了!”我回頭看她,神色平靜:“阿青,你怕死嗎?
”阿青一愣,隨即用力地搖頭:“奴婢不怕!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愿為小姐做任何事!
”“好?!蔽尹c點頭,從墻上摘下一把長劍,扔給她,“跟著我,我們殺出去。
”阿青看著我一身戎裝,眼睛里先是震驚,隨即迸發(fā)出一種狂熱的光芒。她重重地點頭,
握緊了手中的劍。我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大門。門外,數(shù)十名禁軍舉著火把,
明晃晃的刀尖對準(zhǔn)了我們。為首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是皇帝的表弟,李赫。他看到我這身打扮,
也是一愣,隨即獰笑道:“喲,元帥夫人這是要干什么?知道大帥護不住你,想親自上陣,
跟我們拼命?”“李赫?!蔽依淅涞乜粗?,“我勸你現(xiàn)在帶人滾,否則,別怪我劍下無情。
”“哈哈哈哈!”李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你一個女人?還有你身邊這個小丫頭?
沈若嫣,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我不再廢話,手腕一抖,長劍出鞘。
劍光如水,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李赫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綻開的血花,
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澳恪彼粊淼眉罢f出這一個字,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個院子,瞬間死寂。剩下的禁軍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個傳聞中柔弱不堪的元帥夫人,
竟有如此身手。我橫劍于胸,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擋我者,死!
”3.恐懼是會傳染的。當(dāng)?shù)谝粋€禁軍因為害怕而后退一步時,整個包圍圈便出現(xiàn)了松動。
我沒有給他們重新鼓起勇氣的機會?!鞍⑶啵o我!”我低喝一聲,身形如離弦之箭,
沖入了人群。劍光所到之處,便是慘叫和哀嚎。我沒有下死手,
只是專挑他們的手腕和腳踝攻擊,讓他們失去戰(zhàn)斗力。這些人只是聽命行事的兵卒,
罪不至死。我的目標(biāo),是金鑾殿上那個昏聵的君王,和朝堂上那群諂媚的奸臣。
阿青雖然武藝平平,但勝在勇敢。她緊緊跟在我身后,用劍格擋開那些從側(cè)面襲來的攻擊,
為我分擔(dān)了不少壓力。我們一路從內(nèi)院殺到前廳,又從前廳殺到府邸大門。
大門被幾十個禁軍堵得水泄不通,他們已經(jīng)架起了弓弩,
黑壓壓的箭頭在火光下泛著幽藍的光,全都對準(zhǔn)了我們。一個新的將領(lǐng)站了出來,
他認(rèn)出了我。“沈小姐?”他臉上帶著驚疑,“您這是……”我認(rèn)得他,他叫張謙,
曾經(jīng)是父親麾下的一個百夫長,后來被調(diào)入了禁軍。他為人還算正直。“張統(tǒng)領(lǐng),
”我高聲說道,“皇帝無道,殘害忠良。我沈家滿門為國盡忠,
如今卻要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下場。我沈若嫣不服!”張謙面露難色:“沈小姐,
這是圣旨……末將也只是奉命行事?!薄胺蠲惺拢涂梢院诎撞环?,助紂為虐嗎?
”我厲聲質(zhì)問,“你忘了我父親是怎么教導(dǎo)你們的嗎?軍人的刀,應(yīng)該對著敵人,
而不是對著為國為民的忠臣!”張謙的臉色變了又變,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他身后的士兵們也開始竊竊私語。沈家的威名,在軍中,尤其是老一輩的軍人心中,
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我趁熱打鐵,朗聲道:“今日,我沈若嫣不是要造反,而是要清君側(cè)!
誅殺蒙蔽圣聽的奸臣!還我大周一個朗朗乾坤!凡是此刻放下武器者,我既往不咎!
若有愿意隨我撥亂反正者,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賞!”這番話擲地有聲,
在場的許多禁軍都露出了動搖的神色。他們大多出身貧寒,參軍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
如今的朝廷有多腐敗,他們比誰都清楚?!把曰蟊姡 币粋€尖利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太監(jiān)服飾,面白無須的中年人,在幾個大內(nèi)高手的護衛(wèi)下,
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是總管太監(jiān),王德?;实凵磉呑畹脤櫟淖吖贰?/p>
王德陰惻惻地笑著:“沈若嫣,你好大的膽子!不但抗旨不尊,還敢煽動禁軍謀反!來人,
給我把這個叛賊拿下!死活不論!”他身后的幾個大內(nèi)高手應(yīng)聲而出,身形如鬼魅,
朝我撲來。他們的武功,遠在那些普通禁軍之上。我不敢大意,凝神應(yīng)對。“阿青,退后!
”我將阿青推到身后,長劍一振,迎了上去。刀光劍影,瞬間交織在一起。
4.大內(nèi)高手的確名不虛傳,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我雖然得了父親真?zhèn)鳎?/p>
但畢竟荒廢了三年,加上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竟被他們逼得連連后退?!白プ∷?/p>
陛下有重賞!”王德在一旁尖聲叫囂,像一只看到血的禿鷲。我瞅準(zhǔn)一個空當(dāng),猛地一矮身,
躲過劈向面門的一刀,同時手腕翻轉(zhuǎn),劍尖自下而上,劃向一名高手的腹部。那人急忙后撤,
卻還是慢了一步,腹部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但我自己也因為這一擊而門戶大開,另一名高手的掌風(fēng),結(jié)結(jié)實實地印在了我的后心?!班郏?/p>
”我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前踉蹌了幾步?!靶〗悖 卑⑶囿@呼著想上來扶我。
“別過來!”我厲聲喝止她。我用劍撐著地,緩緩站直了身體,擦去嘴角的血跡。
胸口火辣辣地疼,但我的眼神,卻愈發(fā)冰冷。這點傷,
跟父親和兄長們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比起來,算得了什么?“哈哈哈,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王德得意地大笑。剩下的幾名高手,再次朝我逼近。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異變突生!
“住手!”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只見張謙猛地拔出腰刀,
一刀劈翻了身邊一個正準(zhǔn)備對我放冷箭的弓弩手?!皬堉t!你敢!”王德的笑聲戛然而止,
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張謙沒有理他,而是轉(zhuǎn)身對我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末將張謙,
愿追隨沈小姐,清君側(cè),誅奸臣!”他的舉動像是一個信號。
他身后那些原本就猶豫不決的禁軍,立刻有十幾個人跟著跪了下來,
齊聲高呼:“我等愿追隨沈小姐!”緊接著,是二十個,三十個……轉(zhuǎn)眼間,
大門口跪下了一大片。剩下的禁軍面面相覷,都扔掉了手里的武器,不敢再與我為敵。
王德的臉,瞬間變得像豬肝一樣難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局勢會發(fā)生如此驚天的逆轉(zhuǎn)。
“反了!都反了!”他指著跪在地上的士兵,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統(tǒng)統(tǒng)都要被誅九族!”我冷笑一聲,提劍走向他。那幾個大內(nèi)高手立刻擋在他身前,
神色警惕?!巴豕蔽彝O履_步,看著他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現(xiàn)在,
你還有什么話說?”“你……你別過來!”王德色厲內(nèi)荏地尖叫,“我可是陛下派來的,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陛下定不會放過你!”“是嗎?”我把玩著手中的長劍,慢悠悠地說道,
“反正都已經(jīng)被定為叛賊了,再多殺一個閹人,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蓖醯聡樀靡欢哙拢?/p>
兩腿發(fā)軟,差點癱倒在地?!氨Wo我!快保護我!”他拼命往那幾個高手身后躲。
我沒有再理會他。我對張謙說道:“張統(tǒng)領(lǐng),請起。勞煩你派人守住元帥府,
一只蒼蠅都不能放出去。另外,給我備一匹最快的馬?!薄笆?!”張謙立刻起身,抱拳領(lǐng)命。
他辦事效率很高,很快,一匹神駿的黑色戰(zhàn)馬被牽到了我面前。我翻身上馬,動作行云流水。
“阿青,你留在府中,看好元帥。等我回來。”我低頭對她說。阿青用力點頭,
眼睛里滿是崇拜:“小姐放心!”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塊“大元帥府”的牌匾,眼神一凜,
雙腿一夾馬腹。“駕!”戰(zhàn)馬長嘶一聲,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沖破雨幕,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京郊大營,我來了。三十萬邊軍,你們的舊主,回來了!5.夜雨如注,打在臉上生疼。
我伏在馬背上,任憑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我的身體,試圖澆滅我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從元帥府到京郊大營,快馬加鞭也需要一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發(fā)生很多事。
我不知道王德會不會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也不知道皇帝收到消息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更快!必須在他們做出反應(yīng)之前,徹底掌控京郊大營!
戰(zhàn)馬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急切,四蹄翻飛,在泥濘的官道上疾馳。一個時辰后,
遠處連綿的營帳和沖天的火光,終于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京郊大營到了。營地門口,
一隊巡邏的士兵攔住了我?!皝碚吆稳?!軍營重地,速速下馬!”為首的校尉厲聲喝道。
我勒住韁繩,翻身下馬,雨水順著我的發(fā)梢和盔甲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我是沈若嫣?!蔽覉笊献约旱拿?。那校尉一愣,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但他還是警惕地打量著我:“元帥夫人?深夜來此,有何要事?”“我有緊急軍情,
要見李將軍和王將軍?!蔽页谅曊f道。李存忠和王鐵山,是如今京郊大營的最高將領(lǐng),
也是當(dāng)年我父親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校尉面露難色:“沈夫人,沒有元帥的手令,
任何人不得擅闖軍營。更何況,兩位將軍已經(jīng)歇下了?!薄叭绻矣羞@個呢?”我從懷中,
緩緩掏出了那枚黑色的虎符?;⒎怀?,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校尉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我手中的虎符,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身后的士兵們,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斑@……這是……鎮(zhèn)北虎符?
”校尉的聲音都在顫抖?!皼]錯?!蔽覍⒒⒎e高,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見此符,
如見鎮(zhèn)北軍大帥!”“撲通!”那校尉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末將……末將參見少帥!”他身后的一眾士兵,也跟著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高聲呼喊:“參見少帥!”少帥。這個稱呼,我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聽過了。小時候,
我跟在父親身邊,軍營里的叔叔伯伯們,都喜歡這么叫我。我的眼眶,有些發(fā)熱。
但我強行把那點脆弱的情緒壓了下去?,F(xiàn)在,還不是感傷的時候?!岸计饋戆伞?/p>
”我收起虎符,聲音恢復(fù)了冰冷,“帶我去見李將軍和王將軍。”“是!”校尉立刻爬起來,
親自在前面為我引路,態(tài)度恭敬到了極點。6.中軍大帳內(nèi),燈火通明。
李存忠和王鐵山兩位將軍,顯然是被緊急叫醒的,身上還穿著寢衣,外面胡亂披著一件外袍。
他們看到我一身戎裝,渾身濕透地走進來,都愣住了?!叭翩讨杜??
”李存忠是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一臉絡(luò)腮胡,性子最是火爆,“你怎么這副打扮?
發(fā)生什么事了?顧云崢那小子呢?”王鐵山則相對沉穩(wěn),他眉頭緊鎖,打量著我,
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我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反手關(guān)上帳門,然后從懷中,
再次掏出了那枚虎符?!袄钍?,王叔,你們還認(rèn)得這個嗎?”當(dāng)虎符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時,
兩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軍,瞬間如遭雷擊。他們死死地盯著那枚虎符,
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是它……真的是它……”王鐵山伸出手,
顫抖著想要觸摸,卻又不敢。“大哥的虎符!”李存忠“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竟是淚流滿面,“大哥!你沒忘了我們??!
”王鐵山也跟著跪了下來,聲音哽咽:“末將李存忠(王鐵山),參見少帥!”我快步上前,
將他們扶起?!袄钍澹跏?,快起來!現(xiàn)在不是行禮的時候!”我將他們按回座位上,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將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和盤托出。從皇帝的猜忌,到顧云崢的愚忠,
再到我打暈他,殺出元帥府。聽完我的講述,大帳內(nèi)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半晌,
李存忠猛地一拍桌子,那張結(jié)實的木桌,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縫?!捌廴颂?!”他怒吼道,
脖子上青筋暴起,“昏君!奸臣!我沈大哥為他趙家江山流盡了最后一滴血,
他就是這么對待沈家后人的!”“顧云崢那個懦夫!”他氣得來回踱步,
“枉費大哥當(dāng)年那么看重他,還把若嫣你許配給他!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王鐵山雖然沒有說話,但緊握的雙拳,和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色,也表明了他內(nèi)心的憤怒。
“若嫣,”他看向我,眼神銳利,“你打算怎么做?”我迎上他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說道:“清君側(cè),誅奸臣!”“好!”李存忠猛地一拍大腿,“干了!他娘的,
老子早就受夠了這鳥氣了!整天被京城里那幫文官指手畫腳,說我們是粗鄙武夫!
今天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武夫的血性!”王鐵山則比較冷靜,他沉吟道:“若嫣,清君側(cè),
說得好聽,但實際上,這就是謀反。一旦失敗,萬劫不復(fù)。你想清楚了嗎?
”“我想得很清楚。”我眼神堅定,“王叔,我問你,如今的朝廷,奸臣當(dāng)?shù)?,民不聊生?/p>
軍餉被層層克扣,邊關(guān)將士連冬衣都湊不齊。這樣的江山,我們還守著它干什么?
”“與其等著被那昏君一個個清算,不如我們自己來做這個清算的人!
”“我沈若嫣在此立誓,我若掌權(quán),必將重整朝綱,開武舉,勵農(nóng)桑,讓將士們吃飽穿暖,
讓老百姓安居樂業(yè)!絕不讓父親和兄長們的血,白流!”我的話,像一記重錘,
狠狠地敲在兩位將軍的心上。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昂?!
”王鐵山站起身,鄭重地對我抱拳,“少帥,從現(xiàn)在開始,三十萬邊軍,任你調(diào)遣!
刀山火海,我王鐵山,絕不皺一下眉頭!”李存忠也大步走過來,
拍著胸脯保證:“俺也一樣!少帥,你下令吧!是先殺回京城,
還是先去把顧云崢那小子吊起來打一頓!”看著他們眼中重燃的戰(zhàn)意,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拿過桌上的地圖,在上面重重一點。“不,我們不回京城?!薄拔覀?nèi)?,皇陵?/p>
”7.“去皇陵?”李存忠和王鐵山都愣住了?!皩?,去皇陵?!蔽抑钢貓D上,
位于京城西側(cè)百里外的一處標(biāo)記,“那里,駐扎著一支特殊的部隊——守陵軍。
”李存忠一頭霧水:“守陵軍?那不就是一群看墳的嗎?撐死也就三五千人,能干什么?
”“李叔,你錯了?!蔽覔u了搖頭,“守陵軍的總兵,叫陳敬。你還記得他嗎?
”王鐵山眉頭一皺,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陳敬?我想起來了,當(dāng)年大哥麾下的第一猛將!
因為在慶功宴上失手打傷了吏部尚書的小舅子,被那昏君一怒之下,貶去守皇陵,永不敘用!
算起來,他在那鬼地方,已經(jīng)待了快十年了!”“沒錯。”我點點頭,
“陳將軍為人剛正不阿,忠肝義膽,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手下的五千守陵軍,
看似是老弱病殘,實際上,全都是當(dāng)年跟著我父親和陳將軍南征北戰(zhàn)的百戰(zhàn)精銳!”“他們,
是被那昏君故意打發(fā)去看墳的!這十年來,他們受盡了冷落和屈辱,心中早就憋著一股怨氣!
”李存忠一拍腦門:“我明白了!我們先去策反陳敬,把他那五千精銳拉過來!
這可是天大的一股助力??!”“不只是拉攏。”我看著地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皇陵,
是趙氏皇族的龍脈所在。我們拿下皇陵,就等于掐住了趙家的命根子。”“而且,
”我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皇陵里,還藏著一樣?xùn)|西。
一樣足以讓全天下都站到我們這邊的東西。”“什么東西?”兩位將軍異口同聲地問。
我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笔虏灰诉t,我們立刻開始部署。王鐵山心思縝密,
負責(zé)留守大營,穩(wěn)住軍心,同時暗中調(diào)動糧草,做好隨時出征的準(zhǔn)備。而我,
則帶著李存忠和一千名親兵,連夜冒雨,奔赴皇陵。這一千人,都是當(dāng)年跟隨我父親的老兵,
對我忠心耿耿。我們換上了普通的商隊服飾,打著運送祭品的旗號,一路向西。天亮?xí)r分,
雨終于停了。遠處的山巒間,一片肅穆的建筑群,在晨曦中顯露出輪廓。皇陵,到了。
8.皇陵戒備森嚴(yán),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我們剛到陵區(qū)外圍,就被一隊守陵軍攔了下來。
為首的軍官一臉警惕地看著我們:“什么人?皇陵禁地,不得擅闖!”李存忠上前一步,
從懷里掏出一份偽造的文書,大大咧咧地說道:“官爺,我們是京城來的商隊,
奉吏部尚書王大人的命令,給先皇送些祭品?!蹦擒姽俳舆^文書,狐疑地看了幾眼。
這文書做得天衣無縫,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這群人,雖然穿著商人的衣服,
但一個個身材魁梧,眼神銳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商人?!鞍沿浳锎蜷_,讓我檢查!
”他冷冷地說道。李存忠面露難色:“官爺,這……這都是給先皇的祭品,打開了不吉利啊。
”“少廢話!讓你打開就打開!”軍官拔出了腰刀。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我身后的親兵們,
都下意識地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兵器。就在這時,我緩緩摘下了頭上的斗笠,走上前去。
“陳將軍麾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懂規(guī)矩了?”我的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那軍官看到我的臉,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臉色大變。他雖然不認(rèn)識我,但他認(rèn)得李存忠。當(dāng)年李存忠是鎮(zhèn)北軍的先鋒,威名赫赫,
他還是個小兵的時候,曾有幸見過一面?!澳恰顚④??”他試探著問。
李存忠冷哼一聲,沒有回答。我的目光越過他,望向他身后不遠處,一個正在巡視的身影。
那人雖然穿著普通的士兵服飾,但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如電,即使隔著老遠,
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陳叔叔。”我開口喊道。那人身形一震,
猛地回過頭來,目光如利劍般射向我。當(dāng)他看清我的臉時,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