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比木刺鋒利十倍,昨天劃破的指尖還在隱隱作痛。
得再攢點木刺。
更尖的那種。
傻兒子在門外哼歌,跑調跑得厲害。
像拉鋸子,一下下剮著耳朵。
我把床單扯下來,鋪在床板上。
布料磨得發(fā)亮,是媽媽最喜歡的碎花圖案,現(xiàn)在被餿飯漬染得一塊黃一塊黑。
瓷片按在床單上,對準床板的裂縫。
輕輕刮。
“沙沙...沙沙...”
瓷片被床單裹著,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傻兒子的歌聲停了。
我立刻停手,瓷片攥在手心,頭上的汗水向地上流淌發(fā)出滴答的聲音。
門外傳來“咚”的一聲。
像是他靠在了門板上。
“棠...棠...”他含糊不清地喊,“玩...”
我沒應聲,豎起耳朵聽。
“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他的呼吸聲,粗重而急促。”
過了會兒,他又開始哼歌。
我重新舉起瓷片,貼著床單刮床板。
木屑透過布料滲出來,白花花的。
得找尖的木刺。
床板邊緣有處凸起,上次撞上去磕破了膝蓋,那里的木頭硬,磨出來的刺肯定鋒利。
瓷片換了個方向,對準凸起處。
“沙沙”聲更輕了。
指尖能感覺到木刺透過床單冒出來,扎得手一片發(fā)麻。
傻兒子突然“汪”了一聲。
聲音就在門板外,離我不到一米。
我手一抖,瓷片差點掉在地上。
“我趕緊把刮下來的木刺攏到一起,木刺尖尖的,閃著白光,攢成一小撮?!?/p>
“汪!汪汪!”他又叫了幾聲,接著是跑動的腳步聲。
好像往客廳跑了。
我掀開床單,把木刺掃進手心。
這刺扎得掌心生疼,卻比剛才踏實多了。
這一小撮,夠應付一陣子了。
袖口有個破洞。
我把木刺往洞里塞,指尖往深處推。
刺尖戳到胳膊,麻絲絲的。
剛塞好,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是傻兒子回來了,嘴里還嚼著什么。
“吃...糖...”他貼在門板上喊,“甜...”
我摸了摸袖口,木刺沒掉出來。
“嗯?!睉艘宦暎曇魩е鴨≈?。
他又開始哼歌,這次帶了點甜味似的,調子都飄了。
我把瓷片塞回枕頭破洞,拍了拍枕套。
布料上沾著木屑,得拍掉。
要是被表嬸看到,肯定會起疑。
手心還留著木刺的印子,紅點點一片。
袖口沉甸甸的,讓人很安心。
傻兒子突然不唱了。
門板被輕輕撞了一下。
“叔...叔來...”他說。
我的心猛地一縮。
張富貴?
走廊里果然傳來皮鞋聲。
非常沉悶,一步一步,踩在我的心口上,讓我直喘氣。
袖口的木刺扎著我的皮膚,“疼得我直吸涼氣,可我咬著牙沒敢出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