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來公司大鬧一場,非但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的律師以他尋釁滋事、侵害我名譽權(quán)為由,又向法院提交了新的訴訟請求,要求他公開道歉,并進行精神損失賠償。
這下,張昊徹底慌了神。
他和他家,開始想別的辦法。
他們找到了我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想讓他來當(dāng)說客。
那個親戚給我爸打來電話,拐彎抹角地勸我們“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哥啊,曉雨這事,我看就算了吧。畢竟也是親家一場,鬧上法庭,多難看啊?!?/p>
“再說了,張昊那孩子,也是一時糊涂。你們要是把他逼急了,萬一他做出什么傻事,那可怎么辦?”
我爸直接懟了回去。
“他做傻事?他有那個膽子嗎?他就有膽子欺負我女兒!”
“當(dāng)初他們家是怎么對曉雨的,你不知道嗎?現(xiàn)在倒有臉來勸我們大度了?”
“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法庭上見!”
說完,我爸就掛了電話,還把那個親戚的號碼也拉黑了。
“什么東西!為了點好處,連臉都不要了!”我爸氣得不行。
我安慰他說:“爸,別生氣了,為這種人不值得?!?/p>
硬的不行,他們又來軟的。
張昊的媽媽,竟然找到了我媽的單位。
她沒有像張昊那樣大吵大鬧,而是在我媽單位門口堵著。
看到我媽,她“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親家母!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
“是我不對!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曉雨!”
“我不是人!我該死!”
她一邊說,一邊扇自己的耳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媽當(dāng)時就懵了。
周圍的同事都圍了上來,對著她們指指點點。
我媽是個要面子的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她趕緊去扶張昊媽媽,讓她別這樣。
可那個老女人,就跟牛皮糖一樣,抱著我媽的腿不撒手,一個勁兒地哭嚎。
“親家母,你就讓曉雨撤訴吧!那房子,是我們的命根子啊!”
“只要曉雨肯撤訴,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我媽被她纏得沒辦法,又心軟,只好答應(yīng)她,說會回來跟我商量。
那個老女人這才千恩萬謝地走了。
我媽回來跟我一說,我氣得差點把桌子掀了。
“媽!你怎么能答應(yīng)她呢?她這是在演苦肉計??!”
“她就是在利用你的心軟,逼我們就范!”
我媽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低著頭,小聲說:“我……我當(dāng)時也是被她嚇到了。那么多人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知道也不能全怪我媽。
張昊他媽,實在是太精于算計了。
“媽,你別管了。這件事,我來處理?!?/p>
我給我的律師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一遍。
律師聽完,冷笑一聲。
“林小姐,你放心。她這一招,在法律上叫做‘脅迫’。我們完全可以告她?!?/p>
“不過,我建議你先穩(wěn)住她。她不是想談嗎?那我們就跟她談?!?/p>
“約個時間地點,我們當(dāng)面鑼對面鼓地把話說清楚。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p>
我同意了律師的建議。
我讓媽媽給張昊媽媽回了電話,約她第二天下午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第二天,我?guī)е蓭煟瑴?zhǔn)時赴約。
張昊媽媽已經(jīng)到了,張昊也在。
幾天不見,張昊看起來更憔悴了,胡子拉碴,眼神躲閃,完全沒有了當(dāng)初的囂張氣焰。
看到我身邊的律師,他們母子倆的臉色都變了。
“林曉雨,你什么意思?還帶個律師來?”張昊媽媽尖聲叫道。
“阿姨,別激動?!蔽疑磉叺睦盥蓭熚⑽⒁恍?,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我是林曉雨小姐的代理律師。今天,我將全權(quán)代表林小姐,跟二位進行溝通?!?/p>
張昊媽媽看著那張名片,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有什么好溝通的?我們就是想讓曉雨撤訴!”她嘟囔著。
“撤訴可以?!崩盥蓭熼_門見山,“只要二位答應(yīng)我們提出的條件?!?/p>
“什么條件?”張昊急忙問。
“很簡單?!崩盥蓭熌贸鑫募?,“兩個選擇。第一,你們出資一百萬,買下林小姐手中百分之五十的房產(chǎn)份額。我們簽了協(xié)議,林小姐立刻撤訴,并配合你們辦理過戶?!?/p>
“一百萬?你怎么不去搶!”張昊媽媽又叫了起來。
李律師不理她,繼續(xù)說:“第二,如果你們拿不出一百萬,那就把房子賣掉。賣房所得,我們雙方,一人一半。同樣,簽了協(xié)議,立刻撤訴?!?/p>
“這不可能!”張昊也激動地站了起來,“那房子是我爸媽的血汗錢!憑什么分你一半!”
“憑什么?”李律師笑了,“就憑房產(chǎn)證上,有我當(dāng)事人的名字。就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
“張先生,我勸你冷靜一點?,F(xiàn)在主動權(quán),完全在我們這邊?!?/p>
“你們可以選擇跟我們和解,也可以選擇跟我們打官司。不過我提醒你,如果打官天,你們不僅要分割房產(chǎn),還要賠償我當(dāng)事人的精神損失,并且公開道歉?!?/p>
“到時候,你們損失的,可就不僅僅是錢了?!?/p>
李律師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他們母子頭上。
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恐懼和不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過了很久,張昊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曉雨……能不能……能不能再少點?”
“那房子,現(xiàn)在最多也就值一百八十萬。分你九十萬,行不行?”
他開始跟我討價還價了。
我看著他,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我沒有說話,只是端起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
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
沒有商量的余地。
張昊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旁邊的老女人,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被李律師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又過了漫長的幾分鐘。
張昊終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好……一百萬……就一百萬……”
他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幾個字。
我知道,我贏了。
我贏得,不僅僅是一百萬。
更是我的尊嚴(yán),我的底氣。
我看著對面那對失魂落魄的母子,心里沒有一絲快意,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
如果當(dāng)初,他們能多一絲尊重,多一分真誠,我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