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安喃喃自語，隨即猛地站起身，整了整領(lǐng)帶，快步走向門口。
他必須親自去宣布這個消息，而且要表現(xiàn)得比誰都高興。
與此同時，江楓正埋頭整理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背上，襯衫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一片。
辦公室里的老油條們要么在打瞌睡，要么在玩手機，只有他一個人在認真工作。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沉悶。
還沒等里面的人回應(yīng)，門就被推開了。
沈從安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臉困惑的秘書小張。
“江楓同志！哎呀，你怎么坐在這里？”
沈從安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老周手里的報紙掉在了地上，江楓緩緩抬起頭，眉頭微蹙：
“沈局長？您找我？”
“對對！”
沈從安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江楓桌前，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你看看，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怎么能擠在這種小辦公室里工作呢？”
江楓完全懵了，上午還對他冷嘲熱諷的局長，現(xiàn)在卻像見到親兒子一樣熱情。
他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椅子：
“沈局長，您這是...”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沈從安環(huán)視一圈辦公室，聲音洪亮得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決定，“剛剛接到市委辦電話，要借調(diào)我們江楓同志去市委工作！這是對我們民政局工作的肯定??！”
辦公室里瞬間炸開了鍋，那些原本對江楓愛搭不理的同事，此刻全都圍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小江啊，我一看你就不是池中之物！”
“哎呀，以后去市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同事啊！”
“我就說嘛，江楓同志這么優(yōu)秀，肯定會被重用的！”
江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暈頭轉(zhuǎn)向。
他看向沈從安，發(fā)現(xiàn)這位局長正用一種近乎諂媚的眼神望著自己。
“江楓同志。”
沈從安握住江楓的手，用力搖晃，“你在我們局雖然只待了半天，但表現(xiàn)非常出色！市委領(lǐng)導(dǎo)慧眼識珠??！
我已經(jīng)讓小張幫你辦好手續(xù)了，你明天就可以去市委辦報到，今天你可以提前回家準備一下。”
江楓終于回過神來，他抽回手，平靜地問：
“沈局長，能告訴我是哪位領(lǐng)導(dǎo)點的名嗎？”
沈從安的笑容僵了一瞬：
“這個...市委辦那邊沒說，不過肯定是上面哪位領(lǐng)導(dǎo)看重你的能力！”
他湊近江楓耳邊，壓低聲音，“上午的事...都是誤會，我這個人性子直，你別往心里去。”
江楓看著沈從安那張堆滿假笑的臉，突然覺得一陣惡心。
他站起身，開始收拾自己剛搬來的私人物品——其實也就是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
沈從安搓著手，轉(zhuǎn)向秘書，“小張，明天你準備好車，親自送江楓同志去市委！”
“不用了?！?/p>
江楓把筆記本塞進公文包，“我自己去就行，謝謝沈局長的...關(guān)照。”
走出民政局大樓，江楓站在臺階上深吸一口氣。
六月的陽光依然刺眼，但此刻照在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市委辦會突然借調(diào)自己，但江楓有種預(yù)感，說不定自己就要轉(zhuǎn)運了！
他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準備先回家一趟，昨天一整晚沒回家，要擱往常，女朋友林薇薇肯定著急了。
但是奇怪的是，到現(xiàn)在林薇薇竟然也沒給自己打電話，江楓不禁有些納悶。
“難不成是有什么事？不行，得趕緊回去一趟。”
想到這里，江楓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向租住的小區(qū)駛?cè)ァ?/p>
到達小區(qū)后，江楓推開出租屋的房門，屋內(nèi)一片昏暗，窗簾緊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他摸索著按下墻上的開關(guān)，燈光亮起的瞬間，他看到林薇薇坐在沙發(fā)上，妝容精致卻面無表情。
“薇薇？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
江楓放下公文包，聲音里帶著疲憊與驚訝，往常這個時候，作為銀行柜員的林薇薇應(yīng)該還在上班。
林薇薇沒有起身，只是抬起眼皮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聽說你被發(fā)配到民政局去了？”
江楓的手指僵在半空，隨即苦笑一聲：
“消息傳得真快。”
他走到沙發(fā)旁坐下，“不過有個好消息，市委辦突然要借調(diào)我——”
“夠了！”
林薇薇突然打斷他，聲音尖銳得刺耳，“江楓，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市府辦待不下去，民政局也才去半天，現(xiàn)在又編出什么市委辦的謊話？”
江楓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林薇薇這樣刻薄的一面：
“我沒說謊，今天下午沈局長親口——”
“我們分手吧。”
林薇薇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聲音冷得像塊冰。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江楓盯著林薇薇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注意到她今天戴了一對嶄新的珍珠耳環(huán)——那不是他能負擔(dān)得起的款式。
“為什么？”
江楓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不像是自己的，“就因為工作調(diào)動？”
林薇薇嗤笑一聲，從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煙，動作嫻熟地點燃：
“別裝傻了，從你拒絕陳主任那天起，我就知道你這輩子完了?！?/p>
她吐出一口煙圈，“在官場混，連最基本的'懂事'都做不到，活該被踩到泥里?！?/p>
江楓的拳頭在身側(cè)攥緊又松開：
“是楊琛告訴你的吧？”
他盯著那對珍珠耳環(huán)，“看來你們早就聯(lián)系上了?！?/p>
林薇薇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又恢復(fù)冷漠：
“是又怎樣？楊琛他爸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他自己又在市委辦，前途無量?！?/p>
她彈了彈煙灰，“不像某些人，死抱著所謂的'原則'，結(jié)果連個像樣的職位都保不住?！?/p>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江楓心上。
三年的感情，原來在權(quán)力和前途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他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見到楊琛時的場景——那個油頭粉面的官二代來銀行辦業(yè)務(wù)，眼睛卻一直黏在林薇薇身上。
“所以這對耳環(huán)是他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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