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翻開文件夾的手頓了頓,沒作聲。
年輕的李老師湊過來,拍了拍她的胳膊:“蘇老師,你才25吧?比我們都小,長得又漂亮,業(yè)務(wù)能力還強,要不要也試試?我認(rèn)識個朋友,在組織部,說不定能搭個線……”
“不用了,”蘇晚抬頭,笑了笑,“我對相親沒興趣。”
“別啊,”另一個老師接話,“你條件這么好,總不能一直單著。沈書記那樣的咱們不敢想,但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青年才俊還是不難的……”
她們七嘴八舌地勸著,沒人知道眼前這個被催著找對象的年輕副教授,早已和那位“不敢想”的沈書記領(lǐng)了證。
當(dāng)初沈家逼她結(jié)婚,她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對外保密。
沈硯禮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頭。
于是這場婚姻成了只有兩家人知道的秘密。
在她的世界里,她依舊是那個孑然一身的蘇晚。
和沈硯禮,除了那本紅本本,再無其他牽絆。
蘇晚聽著同事們的議論,指尖在鍵盤上敲出一行亂碼,又刪掉。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壓下了方才在食堂里泛起的那點莫名的煩躁。
反正,這場婚姻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場需要扮演好角色的默劇。
至于別人怎么說,怎么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手機(jī)在桌面上震動了一下,蘇晚瞥了眼屏幕,是沈硯禮發(fā)來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飯,我做了菜?!?/p>
沒有多余的話,簡潔得像一份通知。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幾秒,指尖懸在屏幕上方。
沒立刻回復(fù)。
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一些畫面——他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樣子,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切菜時動作利落。
顛勺時帶著種與平日沉穩(wěn)截然不同的鮮活。
沈硯禮確實很會做飯。
以前她還在學(xué)校追他的時候,偶爾能蹭到他做的便飯。
那時候他住的地方離學(xué)校不遠(yuǎn),一個簡單的一居室。
她總找各種借口跑過去,美其名曰“請教問題”。
實則是想聞聞他廚房里飄出的飯菜香。他做的糖醋排骨,酸甜度拿捏得恰到好處。
清炒時蔬帶著脆嫩的清爽,連最簡單的蛋炒飯都粒粒分明,裹著金黃的蛋液。
那時候她以為,會做飯的男人大抵都是溫和顧家的。
像她在書本里看到的那種普通丈夫。
后來才知道,他那樣的人,連洗手作羹湯的樣子,都藏著她看不懂的從容——那是從小在優(yōu)渥環(huán)境里。
見過最好的,也能沉下心做好最瑣碎的底氣。
林知夏那張從容優(yōu)雅的臉又在眼前晃了晃。
蘇晚握著手機(jī)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心里像堵了團(tuán)濕棉花,悶得發(fā)慌,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膈應(yīng)。
離婚兩個字突然竄進(jìn)腦子里,像個誘人的出口。
可下一秒。
沈硯禮母親當(dāng)年的話就響了起來,語氣平淡,卻字字帶著冰碴:“蘇小姐,你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不容易,要是識趣,就自己退開。真要撕破臉,沈家用點手段,讓你回到原點,甚至更糟,也不是什么難事?!?/p>
是啊,她怎么敢忘。
她是從泥里爬出來的,靠著沒日沒夜啃書本、泡實驗室,才從那個連飯都要精打細(xì)算的日子里熬出來。
成了別人口中的“蘇教授”。這一切,是她用無數(shù)個不眠不休的夜晚換來的,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仗。
沈家門第顯赫,真要動起手來,捏碎她這點成果,就像碾死一只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