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鐵門合攏的輕響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清晰。黃小毛站在原地沒動，巷口霓虹的光暈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張偉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毛哥，真神了！剛才那幾下……你啥時候練的？”他眼里全是興奮和不可思議。
“回頭再說?！秉S小毛打斷他，目光依舊鎖著那扇緊閉的鐵門。林婉兒剛才看他的眼神，除了驚魂未定，似乎還藏著更沉重的東西，一種認命般的灰敗，和一絲極力掩飾的……恐慌？這不對勁。她淪落至此是李昊害的，但剛才那眼神，絕不僅僅是對李昊的恐懼。
“胖子他們吃了虧，李昊那王八蛋肯定得知道，”張偉搓著手，有點擔(dān)心，“毛哥，咱接下來……”
“你先回去，”黃小毛語氣不容置疑，“最近自己小心點。”
“那你呢？”
“我還有點事?！秉S小毛沒再多解釋。張偉看看他，又看看歌舞廳后門，似乎明白了點什么，點點頭：“行，毛哥你……悠著點?！彼徊饺仡^地離開了小巷。
巷子里只剩下黃小毛一個人。他靠在冰冷的磚墻上，意識沉入那片藍色的空間。
“精靈，”黃小毛盯著懸浮在眼前的綠色碎片，“這東西，除了臨時激活，還能干什么？”
“宿主您好，”系統(tǒng)精靈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忍者模板碎片（隨機）】是獲取完整忍者模板的基礎(chǔ)單位。集齊十枚同類型碎片，可合成對應(yīng)D級忍者模板。碎片也可用于臨時激活特定基礎(chǔ)能力，如您之前體驗的【基礎(chǔ)忍者戰(zhàn)斗本能】，每次激活消耗一枚碎片，效果持續(xù)短暫時間，具體時長視宿主精神專注度及消耗而定?！?/p>
“十枚？”黃小毛嘖了一聲，“那得多少錢？九千換一個碎片，十個就是九萬？”這簡直是搶錢。
“宿主可通過完成任務(wù)、達成特定成就或系統(tǒng)隨機獎勵獲取碎片，貨幣兌換僅為途徑之一?！毕到y(tǒng)精靈毫無波瀾地補充，“此外，碎片可用于解鎖系統(tǒng)部分輔助功能模塊，如【初級洞察】?！?/p>
“【初級洞察】？”黃小毛心中一動，“具體什么效果？”
“開啟【初級洞察】模塊，將小幅提升宿主感知敏銳度，對細微異常、潛在危險及目標(biāo)對象情緒波動有基礎(chǔ)辨識能力。每次開啟消耗一枚碎片，持續(xù)效果與宿主精神力掛鉤?！?/p>
洞察？辨識情緒波動？黃小毛的目光再次投向歌舞廳的后門。林婉兒的秘密，或許就藏在她那些細微的、極力隱藏的情緒里。比起一次性的戰(zhàn)斗體驗卡，這個似乎更有用。
“開啟【初級洞察】！”黃小毛果斷下令。綠色碎片化作一道微光融入他體內(nèi)，一股清涼的感覺自眉心擴散開來，世界似乎沒什么變化，但他本能地覺得，自己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在某些細節(jié)上了。
接下來的幾天，黃小毛像個影子。他沒有再莽撞地沖進歌舞廳，而是選擇了最笨的辦法——蹲守。白天，他遠遠地徘徊在歌舞廳附近，觀察進出的人和車輛。夜晚，當(dāng)城市的喧囂沉入低谷，歌舞廳的霓虹也熄滅大半時，他就躲在巷子深處或?qū)γ娴年幱袄铩?/p>
開啟【初級洞察】后，效果比想象中微妙。他確實感覺自己的觀察力提升了，能注意到林婉兒換班時疲憊腳步的沉重，能捕捉到她偶爾望向某個方向時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警惕，甚至有一次，他看到她對著手機屏幕，肩膀微微發(fā)抖，手指捏得發(fā)白，那絕不是傷心，更像是一種壓抑的憤怒和恐懼。但這些都太模糊，像隔著一層毛玻璃。
三天后的凌晨，機會來了。歌舞廳早已打烊，整條街陷入沉睡般的寂靜。黃小毛縮在對街一個廢棄報刊亭后面，眼皮有些發(fā)沉。就在這時，后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林婉兒探出頭，警惕地左右張望，沒發(fā)現(xiàn)異常后，才閃身出來。她沒穿那身暴露的制服，而是換了一套洗得發(fā)白的舊運動服，戴著兜帽，低著頭，行色匆匆，完全沒有注意到陰影里的黃小毛。
這么晚？黃小毛精神一振，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開啟【初級洞察】帶來的那份對環(huán)境和目標(biāo)的微妙鎖定感，讓他能隔著一段距離，始終綴在林婉兒身后，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
林婉兒的路線很奇怪。她沒有回那個破舊的出租屋方向，反而七拐八繞，走向城市邊緣一片老舊的街區(qū)。這里燈光昏暗，店鋪大多關(guān)門，只有零星幾家24小時便利店亮著燈。最終，她停在一條更窄的巷子口，巷子深處，掛著一塊不起眼的、寫著“通寶”二字的霓虹招牌，像一只疲憊的眼睛。
黃小毛閃身躲進巷口一個堆著雜物的角落。他看到林婉兒站在那家“通寶典當(dāng)行”的門口，又猶豫地來回踱了幾步，手指緊緊攥著衣角，似乎在經(jīng)歷激烈的思想斗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推開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門。
黃小毛的心提了起來。典當(dāng)行？她來這里做什么？他借著雜物的遮擋，小心地移動到典當(dāng)行臨街的窗戶側(cè)面。厚厚的防爆玻璃有些模糊，但勉強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柜臺很高，里面坐著一個穿著馬甲、戴著老花鏡的干瘦老頭，正慢悠悠地擦拭著一個瓷瓶。林婉兒走到柜臺前，從運動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用絨布包裹著的小物件。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絨布，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
開啟【初級洞察】帶來的微弱感知力在此刻似乎發(fā)揮了作用。隔著玻璃和距離，黃小毛無法看清那東西的具體模樣，但能感覺到林婉兒將它遞出去時，全身肌肉都繃緊了，那是一種孤注一擲的緊張。
老頭接過東西，湊到臺燈下，慢條斯理地翻看著。他拿起放大鏡，看了很久，手指在那物件上摩挲著，偶爾搖搖頭。黃小毛看到林婉兒的背脊挺得筆直，像是在等待宣判。
終于，老頭放下了放大鏡，對著林婉兒說了句什么，還搖了搖頭，把東西推回絨布上。林婉兒猛地抬頭，情緒明顯激動起來，她急切地說著什么，雙手比劃著。老頭不為所動，只是伸出幾根手指，比劃了一個數(shù)字。
林婉兒肩膀垮了下來，剛才那股激動瞬間被巨大的失望和某種絕望取代。她低著頭，默默地將那物件重新用絨布包好，緊緊攥在手心。她沒有再爭辯，只是對著老頭微微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典當(dāng)行。
黃小毛迅速縮回陰影里。林婉兒沒有立刻離開，她站在典當(dāng)行門口昏黃的光暈下，低著頭，肩膀微微發(fā)抖。過了片刻，她抬起手，飛快地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氣，拉緊兜帽，低著頭，快步融入了夜色，朝著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黃小毛才從藏身處出來。他走到典當(dāng)行門口，隔著玻璃往里看。那干瘦老頭已經(jīng)收起了瓷瓶，正慢悠悠地泡茶，臉上沒什么表情，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筆微不足道的生意。
林婉兒當(dāng)?shù)舻氖鞘裁?？那東西對她顯然極為重要，重要到她如此珍視卻又不得不拿來典當(dāng)。老頭開出的價格絕對遠遠低于她的預(yù)期，甚至可能低得離譜。她急需錢？為什么？僅僅是為了生存？還是……有更迫在眉睫的威脅？
她剛才抹眼淚的動作和黃小毛腦中她面對混混灌酒時那認命般的眼神重疊在一起。這絕不是簡單的淪落風(fēng)塵。一個曾經(jīng)的千金小姐，如今在深夜典當(dāng)心愛之物，卻遭到如此輕視……這背后藏著的東西，讓黃小毛感到一陣寒意。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里面空空如也，但意識深處，那枚忍者模板碎片仿佛在微微發(fā)燙。碎片……力量……林婉兒絕望的眼神……典當(dāng)行老頭冷漠的比劃……
黃小毛轉(zhuǎn)身，目光再次投向林婉兒消失的黑暗街道盡頭。他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系統(tǒng)精靈冰冷的提示音似乎又在耳邊響起：【初級洞察】消耗殆盡。
“碎片……”黃小毛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凌晨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看來，得想辦法搞到更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