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期盼兒子能有個自己的家。一百萬,是我能給他的最好未來。付款前,
我最后看了眼準(zhǔn)兒媳。她隨意撥弄著腕上的表帶。那塊表,我再熟悉不過了。
它帶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當(dāng)場改了主意,語氣堅定:“這錢,我不會給你們。
”兒子怒視著我,準(zhǔn)兒媳的眼神則充滿了恐懼。這塊表,揭開了我們之間最深的裂痕。
01二十年的血淚,只為他有家。這個念頭,像一根鋼筋,撐起了我搖搖欲墜的前半生。
丈夫走得早,留下我和年幼的張明。我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女人,沒背景沒學(xué)歷,
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一分一分地從牙縫里省,一滴一滴地把血汗往存折里灌。二十年,
我沒穿過一件超過一百塊的新衣服,衣柜里掛著的,是別人淘汰下來的舊款,洗得發(fā)白,
領(lǐng)口和袖口都起了毛邊。同事們聚餐唱K,我永遠(yuǎn)是那個笑著說家里有事的。
她們以為我孤僻,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頓飯錢,夠我和兒子吃一個星期的素菜。
我把所有的苦都咽進(jìn)肚子里,釀成對兒子張明唯一的期望。還好,張明爭氣。從小到大,
獎狀貼滿了整面墻,鄰居們提起他,總是一臉羨慕:“秀蘭,你這兒子,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每當(dāng)這時,我臉上所有的疲憊都會被驕傲沖散。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張明大學(xué)畢業(yè)后,帶回一個叫林婉兒的女孩。那女孩,長得水靈,
嘴巴也甜,第一次上門,就“阿姨長阿姨短”地叫著,一口一個“您辛苦了”,
把我哄得心花怒放。她會主動鉆進(jìn)那狹小油膩的廚房幫我洗碗,
會給我買據(jù)說能緩解關(guān)節(jié)痛的藥膏,還會挽著我的胳膊,說張明能有今天,
全靠我這個偉大的母親。她的孝順和乖巧,像一層溫暖的糖衣,
包裹著我那顆被生活磋磨得粗糙的心。偶爾,我也會感到一絲說不出的不適。比如,
她看我那些廉價舊衣服時,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輕蔑;又比如,她聽我說起過去吃苦的日子時,
那份恰到好處的動容,總顯得有些刻意。但我很快把這些疑慮壓了下去。我告訴自己,
是我想多了,是我苦日子過久了,看誰都覺得不真實(shí)。兒子喜歡,兒子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張明看著林婉兒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寵溺。那笑容,是真的。一家人去看房,
售樓小姐的嘴像抹了蜜,把那一百平的房子夸得天花亂墜。張明和林婉兒站在毛坯房的中央,
興奮地比劃著哪里放沙發(fā),哪里放嬰兒床。我站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們對未來的憧憬,
心頭涌上無限的欣慰。我這輩子的任務(wù),好像馬上就要完成了。從銀行取出那一百萬的時候,
我的手都在抖。厚厚的一沓沓現(xiàn)金,用牛皮紙袋裝著,沉甸甸的,壓在我的腿上,
也壓在我的心上。那不是紙,那是我二十年的青春,是我無數(shù)個不眠的夜晚,
是我一碗泡面掰成兩頓吃的辛酸。我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當(dāng)張明和林婉兒拿到房本時,
會是怎樣燦爛的笑臉。那一刻,我所有的付出,都將得到最圓滿的回報。付款的前一夜,
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臟因?yàn)榧雍透锌?,跳得又快又沉?/p>
我摸出放在枕頭下的相框,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
看清了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年輕女孩。是我的妹妹,李秀芳。
我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冰冷的臉,聲音沙啞地呢喃:“秀芳,姐姐沒用,沒能護(hù)住你。
但姐姐爭氣,把小明拉扯大了。他要成家了,姐姐終于能給他一個家了?!闭掌系拿妹?,
穿著當(dāng)年最時興的連衣裙,手腕上,戴著一塊精致的舊表。那塊表,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也是她短暫人生里,為數(shù)不多的亮色。第二天,
我將那沉甸甸的錢包裝進(jìn)一個不起眼的布袋里,深吸一口氣,
準(zhǔn)備去迎接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筆交易。我以為,那是我苦難的終點(diǎn)。卻沒想到,
那只是另一場噩夢的開端。02售樓處里,暖氣開得足,混合著咖啡的香氣和金錢的味道,
讓人有些微醺。張明和林婉兒坐在簽約臺前,興奮地在一疊疊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張明的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英挺,他每簽一個字,都像是在為自己的未來落下堅實(shí)的一筆。
林婉兒不時回頭,對我露出一個甜得發(fā)膩的笑容。那笑容,像一顆蜜糖,
試圖融化我心底最后的一絲隱憂。我坐在他們身后的沙發(fā)上,
緊緊抱著懷里那個裝著一百萬的布袋,手心已經(jīng)濡濕?!皨?,到我們了!”張明回頭喊我,
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雀躍。我點(diǎn)點(diǎn)頭,站起身,深吸一口氣,
對自己默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從今天起,一切都會好起來。我走向簽約臺,
準(zhǔn)備打開布袋。就在這時,林婉兒似乎也有些緊張,她抬起手,
下意識地?fù)芘艘幌率滞笊系谋韼АR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我的視線,
卻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定格在了她的手腕上。一塊表??钍胶芾吓f了,
在今天看來甚至有些土氣。銀色的表鏈,小巧的圓形表盤,指針是特殊的鏤空設(shè)計。
更重要的是,在表盤邊緣靠近數(shù)字“3”的位置,有一處極其細(xì)微的磕痕。那個磕痕,
那個款式,那個鏤空的指針……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售樓處里熱烈的氣氛,嘈雜的人聲,全都離我遠(yuǎn)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塊表。
我猛然想起昨夜摩挲過的那張遺照。照片上,我那含冤離世的妹妹李秀芳,手腕上戴著的,
就是這塊一模一樣的表!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塊表是爸爸托人從香港帶回來的,
是她最珍愛的寶貝。那個磕痕,是她有一次下雨天騎車不小心摔倒,在水泥地上磕出來的。
她為此心疼了好幾天,我還笑話她小題大做。二十年前的血色記憶,像掙脫了枷鎖的猛獸,
瞬間沖破我用二十年時間筑起的堤壩,咆哮著涌上心頭。妹妹被逼到絕路時那雙絕望的眼睛,
父親一夜白頭的蒼老背影,我們一家人被趕出家門時的狼狽……一幕一幕,清晰得如同昨日。
我的臉色,一定在那一刻變得慘白如紙。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正在一寸寸地被抽離,
四肢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皨??媽!你怎么了?”張明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
帶著一絲不耐和焦急。我沒有理他。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塊表,
和戴著那塊表的女人身上。那張原本讓我感到溫暖的笑臉,此刻在我眼中,卻變得無比猙獰。
03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直直地指向林婉兒的手腕。
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tuán)燒紅的炭,
發(fā)出的聲音嘶啞得不像我自己的:“這塊表……你從哪里來的?”空氣瞬間凝固。
林婉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像一尊劣質(zhì)的蠟像。她的眼神劇烈地閃爍起來,
下意識地想用另一只手去遮擋手腕,那個動作,充滿了心虛和恐慌。
張明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不解地看著我,眉頭緊鎖:“媽,你干什么?都到這節(jié)骨眼了,
你看一塊破表干什么?”“破表?”我重復(fù)著這兩個字,胸口一陣劇烈的絞痛。
那不是一塊破表!那是秀芳的命!是我們李家被人踩在腳下,血淋淋的證據(jù)!
我根本顧不上安撫我的兒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在林婉兒的臉上,腦海里,
二十年前的畫面瘋狂地翻涌。林家!那個叫林德海的男人,用卑劣的手段設(shè)局陷害我父親,
吞并了我們家辛苦經(jīng)營一輩子的工廠。父親因此一病不起,而我那單純善良的妹妹秀芳,
因?yàn)楸涣旨业膬鹤悠垓_了感情,又目睹家道中落的慘劇,最終精神崩潰,在一個雨夜,
從頂樓一躍而下。我記得,她跳下去的時候,手上就戴著這塊表。后來,
林家卷走了我們的一切,人間蒸發(fā)。而這塊本該隨著妹妹一起埋葬的表,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林婉兒的手上?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jìn)我的腦子。
我死死地盯著她,聲音里淬滿了二十年的恨意,一字一頓地問:“這塊表,
是我妹妹李秀芳的遺物!林婉兒,你到底是誰?!你和林家,是什么關(guān)系?!
”“林婉兒”三個字,我說得咬牙切齒。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那份偽裝出來的溫柔體貼再也掛不住了,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懼。
她猛地掙脫張明還拉著她的手,轉(zhuǎn)身就想往外跑。她的反應(yīng),證實(shí)了我所有的猜測。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悲憤,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猛地將懷里那個裝著一百萬現(xiàn)金的布袋,狠狠地摔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砰”的一聲悶響,像一記重錘,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售樓處里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們這片混亂的中心。
我挺直了二十年來被生活壓彎的脊梁,迎著兒子震驚憤怒的目光,
迎著林婉兒絕望怨毒的眼神,用盡全身力氣,擲地有聲地宣布:“這錢,我不會給你們!
”張明徹底懵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臉漲得通紅,青筋從脖子爆到額角,
他沖我怒吼:“媽!你瘋了嗎?!”我沒有瘋。我只是醒了。這一刻,我等了二十年。
0D“媽!你到底想怎么樣?!”張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這房子我們不要了?我的婚不結(jié)了?
你是不是要?dú)Я宋也鸥市模?!”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口。我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我傾盡所有去愛的兒子,在這一刻,
為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對我露出了獠牙。林婉兒躲在張明的身后,抓著他的衣角,
身體瑟瑟發(fā)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抽泣著,
用一種受盡天大委屈的語調(diào)說:“阿姨……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這表……這表是我奶奶留給我的遺物……我從小戴到大的……”她還在演。到了這個地步,
她還在演!我甩開張明的手,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冷笑,那笑聲里充滿了悲涼和鄙夷?!澳隳棠??
林婉兒,你還要騙到什么時候?!”我指著她,聲音陡然拔高,
“你奶奶當(dāng)年可是林氏集團(tuán)的董事長夫人!你父親是林德海!二十年前,就是他們一家,
一手策劃了對我家工廠的吞并,逼死了我的妹妹!你以為你改個姓,換個地方,
我就認(rèn)不出來了嗎?!”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售樓大廳里回蕩,帶著泣血的控訴。
張明震驚地看向林婉兒,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么。林婉兒的臉色煞白如鬼,
眼神瘋狂躲閃,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晌业膬鹤樱?/p>
我那個被愛情沖昏了頭的傻兒子,還是選擇了相信那個女人。他猛地回頭,
憤怒地指著我的鼻子:“媽,你別在這里胡說八道!婉兒的家庭背景我早就查過了,
她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她爸爸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會計,她媽媽是家庭主婦!
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癥?!”“被害妄想癥?”我的心,
被這五個字狠狠地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痛。痛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我含辛茹苦二十年,
換來的不是兒子的體諒和信任,而是“瘋了”和“被害妄癥”的指控。
我試圖跟他解釋當(dāng)年的真相,把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說給他聽?!靶∶鳎懵爧屨f,
當(dāng)年……”“我不想聽!”他粗暴地打斷我,“我只知道,你今天在這里,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讓我和婉兒下不來臺!你讓我們成了所有人的笑話!我只知道,
你在毀我的幸福!”他的眼里,沒有一絲對我的心疼,只有被破壞了年少綺夢的憤怒和怨恨。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痛徹心扉。原來,二十年的母子情深,在所謂的愛情面前,
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張明不再看我,他轉(zhuǎn)身,用一種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
將還在“抽泣”的林婉兒摟進(jìn)懷里,柔聲安慰:“婉兒,別怕,我們走,
我不會讓我媽再傷害你?!闭f完,他看都沒再看我一眼,拉著林婉兒,
在售樓處眾人探究、同情、鄙夷的目光中,匆匆離去。我被獨(dú)自留在原地,
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小丑。我看著兒子決絕離去的背影,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模糊了雙眼。
那一百萬現(xiàn)金,還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堆廢紙,嘲笑著我二十年的付出。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絕望。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這場硬仗,才剛剛開始。
0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死寂的冰冷迎面撲來??蛷d里,
張明的東西已經(jīng)不見了。他上學(xué)時的書,工作后的文件,甚至是他放在鞋柜里的那雙舊球鞋,
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茶幾上,壓著一張字條。字跡潦草,力透紙背,可見寫字的人有多憤怒。
“媽,你讓我太失望了?!倍潭叹艂€字,像九根鋼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心臟。
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癱軟在沙發(fā)上。二十年的含辛茹苦,二十年的相依為命,
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我以為我給了他全世界,他卻覺得我毀了他的全世界。
親情,原來是這么脆弱的東西。手機(jī)鈴聲尖銳地響起,打破了滿室的死寂。我木然地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林婉兒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溫柔甜美,而是充滿了尖酸刻薄的囂張和嘲諷。
“阿姨,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李女士了。怎么樣?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吧?
”“張明現(xiàn)在就在我身邊,他說了,以后再也不會回那個讓他窒息的家了。
他說你就是個老糊涂,見不得他好?!薄拔覄衲惆?,別再糾纏了。
你那點(diǎn)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誰會信?。磕愣凡贿^我們的。識相點(diǎn),把那一百萬拿出來,
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兒子!”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我憤怒地掛斷電話,將手機(jī)狠狠砸在沙發(fā)上。她在試探我,在挑釁我,在炫耀她的勝利。
我閉上眼,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從柜子最深處,翻出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盒子。
打開它,里面是妹妹李秀芳為數(shù)不多的遺物。一張泛黃的照片,幾封信,
還有一本封面已經(jīng)磨損的日記。我看著照片上妹妹年輕的臉龐,
想起她當(dāng)年是如何信任林家的那個混蛋,想起她在得知真相后,那雙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心中的恨意,像野草一樣瘋狂地重新燃起。不。我不能就這么認(rèn)輸。我不能讓秀芳死不瞑目。
我不能讓這對狗男女踩著我們李家的尸骨,過上幸福的生活。我擦干眼淚,
從悲痛中強(qiáng)迫自己振作起來。我撥通了一個多年未曾聯(lián)系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直爽潑辣的女聲:“喂?誰?。俊薄摆w姐,是我,秀蘭。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驚喜的呼喊:“秀蘭?!我的天,你這個死丫頭,
終于舍得給我打電話了!”趙阿姨,是我年輕時最好的閨蜜。后來我家出事,我怕連累她,
就主動斷了聯(lián)系。我將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和盤托出。電話那頭,趙阿姨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聽完后,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就在我以為她也要掛斷電話的時候,
她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秀蘭,你等著,我馬上過去!這事,姐跟你一起扛!
他林家算個什么東西,二十年前能讓他們跑了,二十年后,咱們把他們連根拔起!
”趙阿姨的話,像一道光,照進(jìn)了我黑暗絕望的世界。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戰(zhàn)友。
我開始在網(wǎng)上瘋狂地搜索關(guān)于“林氏集團(tuán)”和“林德海”的信息。但時間太久遠(yuǎn)了,
能找到的,只有一些零散的、無關(guān)痛癢的報道。他們一家,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改頭換面,
抹去了所有過去的痕跡。我心頭升起一個更深的懷疑。林婉兒處心積慮地接近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