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集團(tuán)的年度晚宴是商界盛事,今年的舉辦地點選在了集團(tuán)大廈頂層的星空廳。林雨晴作為翻譯部主管,本沒有資格參加這種高管云集的場合,但一周前,她收到了齊銘親自送來的請柬。
"公司年會,各部門主管都要出席。"他當(dāng)時這樣說,語氣公事公辦,眼神卻有些閃爍。
現(xiàn)在,林雨晴站在鏡子前,最后一次檢查自己的著裝。她選了一條香檳色的長裙,簡約大方,襯得她膚色如玉。將長發(fā)挽起后,她戴上母親留給她的珍珠耳環(huán),輕輕噴了一點香水。
手機(jī)震動,是齊銘發(fā)來的信息:"車在你樓下。"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手包下樓。黑色的豪華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露出齊銘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今晚穿著正式的黑色晚禮服,領(lǐng)結(jié)一絲不茍,整個人散發(fā)著冷峻而優(yōu)雅的氣息。
"上車。"他簡短地說。
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和薄荷的氣息。林雨晴系好安全帶,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我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接我。"
齊銘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順路。"
林雨晴抿嘴笑了笑,沒有拆穿這個明顯的謊言。齊銘的公寓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星空廳已經(jīng)賓客云集。當(dāng)齊銘和林雨晴一起出現(xiàn)時,不少目光投向他們,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林雨晴感到有些不自在,但齊銘似乎渾然不覺,徑直帶她到主桌就座。
"齊總,這位是..."一位董事好奇地問。
"林雨晴,翻譯部主管。"齊銘簡短地介紹,然后轉(zhuǎn)向林雨晴,"這位是王董事,負(fù)責(zé)海外業(yè)務(wù)。"
晚宴進(jìn)行得很順利。林雨晴驚訝地發(fā)現(xiàn),齊銘在商界社交場合中游刃有余,與平日里冷峻的形象判若兩人。他談吐優(yōu)雅,偶爾甚至?xí)f幾句幽默的話,引得周圍人輕笑。
酒過三巡,樂隊開始演奏。不少賓客起身跳舞。林雨晴安靜地喝著果汁,欣賞著舞池中旋轉(zhuǎn)的身影。
"跳舞嗎?"齊銘突然問,聲音低沉。
林雨晴差點被果汁嗆到:"我...不太會跳這種正式舞。"
"我教你。"齊銘已經(jīng)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總裁顯然不是明智之舉。林雨晴將手放在他掌心,立刻被溫暖有力地握住。齊銘領(lǐng)她到舞池邊緣,一手輕扶她的腰際。
"跟著我的步伐。"他在她耳邊低語,呼吸拂過她的耳廓,引起一陣微妙的戰(zhàn)栗。
林雨晴緊張得手心冒汗:"我可能會踩到你。"
"不怕。"齊銘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我有保險。"
這句玩笑話讓她放松了些。隨著音樂,齊銘引導(dǎo)她慢慢移動。他的舞步精準(zhǔn)而優(yōu)雅,林雨晴很快找到了節(jié)奏,不再那么僵硬。
"你跳得很好。"齊銘評價道,"學(xué)得很快。"
林雨晴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注視著自己,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罕見的柔和。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臉頰發(fā)熱。
"我...小時候父親教過我一些基礎(chǔ)。"她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不過他跳得沒你好。"
"我母親教的。"齊銘輕聲說,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喜歡跳舞。"
這是齊銘第二次提起他的母親。林雨晴想起他說過母親在他十歲時去世,心中泛起一陣柔軟:"她一定是個優(yōu)雅的人。"
齊銘沒有回答,但扶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他們隨著音樂慢慢旋轉(zhuǎn),周圍的世界似乎都模糊了,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一曲終了,掌聲響起。林雨晴這才意識到他們成了舞池的中心,無數(shù)目光聚焦在他們身上。她下意識想退開,但齊銘的手依然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
"別慌。"他低聲說,"微笑就好。"
晚宴結(jié)束后,齊銘堅持送她回家。車上,兩人都沉默不語,但氣氛并不尷尬。當(dāng)車停在林雨晴樓下時,齊銘突然說:"公司有個緊急項目,需要你周末加班。"
林雨晴點點頭:"好的,什么項目?"
"明天上午十點,到我辦公室詳談。"齊銘說完,補(bǔ)充道,"穿便裝就行。"
第二天是周六,林雨晴按照約定時間來到公司,發(fā)現(xiàn)整層樓幾乎空無一人。齊銘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她輕輕敲了敲。
"進(jìn)來。"
推門而入,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齊銘沒有穿往常的西裝,而是一件簡單的深藍(lán)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桌上也沒有文件,只有兩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緊急項目?"她疑惑地問。
齊銘示意她坐下:"德方突然提前了視頻會議,需要實時翻譯。技術(shù)部在調(diào)試系統(tǒng),我們先準(zhǔn)備一下材料。"
林雨晴不疑有他,坐到電腦前開始工作。時間在專注中流逝,當(dāng)他們完成準(zhǔn)備工作時,已是下午三點。
"技術(shù)部說系統(tǒng)還需要一小時調(diào)試。"齊銘看了看手機(jī),"先吃午飯吧。"
他從辦公室的小冰箱里拿出兩個精致的餐盒:"讓餐廳送的。"
林雨晴驚訝于他的周到。餐盒里的食物看起來美味又健康,顯然是精心準(zhǔn)備的。他們安靜地吃著,偶爾討論一下工作細(xì)節(jié)。
"你經(jīng)常周末加班嗎?"林雨晴問。
齊銘搖搖頭:"很少。你呢?"
"翻譯工作彈性大,有時候項目緊就得加班。"林雨晴笑了笑,"不過周末辦公室這么安靜,效率反而高。"
下午的"視頻會議"出乎意料地順利。結(jié)束后,齊銘看了看表:"七點了,餓了嗎?"
林雨晴伸了個懶腰:"有點。不過周末餐廳可能都訂滿了..."
"我冰箱里有食材。"齊銘突然說,"可以做簡單的晚餐。"
林雨晴驚訝地看著他:"你會做飯?"
"基本生存技能。"齊銘站起身,"我母親教的。"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提起母親。林雨晴好奇地跟著他來到辦公室附帶的小廚房,看著這個平日里叱咤商界的男人熟練地洗菜切肉,動作干凈利落。
"需要幫忙嗎?"她問。
"你可以做沙拉。"齊銘遞給她一些蔬菜。
兩人在小廚房里忙碌,偶爾手臂相觸,又迅速分開。林雨晴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很享受這種平凡的相處,仿佛他們不是總裁和員工,只是兩個普通人。
晚餐簡單卻美味。齊銘做了香煎三文魚和奶油蘑菇湯,林雨晴做了蔬菜沙拉。他們在辦公室的小餐桌上用餐,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
"沒想到你廚藝這么好。"林雨晴由衷贊嘆。
齊銘的嘴角微微上揚:"難得有人欣賞。平時都是一個人吃。"
這句話里隱含的孤獨讓林雨晴心頭一軟。她突然很想多了解這個表面冷峻的男人:"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齊銘放下叉子,眼神變得深遠(yuǎn):"溫柔,堅強(qiáng)。她生病的那幾年,從不讓我看到她的痛苦。"他頓了頓,"她走的那天,下著大雨。我在醫(yī)院走廊上坐了一整夜,聽著雨聲,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林雨晴的心揪緊了。她輕輕伸出手,覆在齊銘的手背上:"我很抱歉..."
齊銘沒有抽回手,反而翻轉(zhuǎn)手掌,輕輕握住她的指尖:"很久沒和人提起她了。"
兩人目光相接,空氣中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流動。林雨晴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卻不想抽回手。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隨即,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敲打著窗戶。
"看來要下很久。"齊銘看了看窗外,"我送你回家。"
當(dāng)他們走出大樓時,雨勢更大了。齊銘的司機(jī)已經(jīng)下班,他自己開車送林雨晴。然而行駛到半路,雨大到幾乎看不清路況,他們不得不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避雨。
"等小一點再走。"齊銘關(guān)掉引擎。
便利店屋檐下已經(jīng)站了幾位避雨的路人。齊銘從后備箱拿出一把黑傘,撐開護(hù)著林雨晴跑到屋檐下。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其他聲響。
"要進(jìn)去買點什么嗎?"林雨晴指了指便利店。
齊銘點點頭。他們買了熱飲和零食,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暴雨。其他避雨的人陸續(xù)被接走,最后只剩下他們兩人。
"看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林雨晴啜了一口熱可可,"你明天還有安排嗎?"
齊銘搖頭:"你呢?"
"沒有。"林雨晴微笑,"難得的清閑周末。"
沉默片刻,齊銘突然問:"你父親...是怎么走的?"
"車禍。"林雨晴輕聲說,"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他開車去給一個生病的學(xué)生送筆記,回來的路上..."
齊銘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我很抱歉。"
"那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林雨晴望著窗外的雨幕,"但后來我想,父親一定不希望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中。他生前最常說的一句話是'無論多黑暗的夜,黎明終會到來'。"
齊銘靜靜地聽著,目光專注。
"你呢?"林雨晴問,"除了母親的事,還有什么童年的回憶嗎?"
出乎她的意料,齊銘開始講述他的童年片段——和父親去釣魚的夏日,母親烤的蘋果派的味道,家里那只總愛偷他襪子的大狗...這些平凡溫暖的回憶從他口中娓娓道來,讓林雨晴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齊銘。
雨聲漸小,已是深夜。他們回到車上,齊銘打開暖氣驅(qū)散林雨晴身上的寒意。
"謝謝你今天的分享。"她輕聲說,"我很高興能多了解你一些。"
齊銘沒有立即回應(yīng)。車子駛?cè)肓钟昵缱〉男^(qū),停在樓下時,他才轉(zhuǎn)向她:"我也是。"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林雨晴心頭一暖。她解開安全帶,猶豫了一下:"要上來喝杯茶嗎?雨還沒完全停。"
齊銘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她,最終搖頭:"太晚了。改天。"
林雨晴點點頭,有些失落又有些釋然:"那...晚安。謝謝送我回來。"
"晚安,林雨晴。"
回到家,林雨晴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車遲遲沒有離去。直到她的燈亮起,那輛黑色轎車才緩緩駛離。她撫摸著窗玻璃上滑落的雨滴,心中泛起一陣奇異的柔軟。
這一晚,她夢見了父親,還有那個在照片中見過的、年輕的齊老先生。他們在陽光下微笑,身后是青山孤兒院的紅磚墻,爬滿了常春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