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鐵鏈在手腕上勒出紫痕,鐵銹混著膿血黏在皮肉上。我蜷縮在潮濕的草堆里,
聽著牢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燙得我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小姐,該喝藥了?!卑⒅裉嶂澈羞M(jìn)來時,鬢邊還別著朵新鮮的珠花。
那是昨日國公府送來的賞賜,用我唐家商鋪里最上等的南海珍珠串成的。
她身后跟著的婆子捧著烏木托盤,黑漆碗里盛著深褐色的藥汁,
蒸騰的熱氣中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杏仁味。我猛地坐起身,
鐵鏈摩擦著石壁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這不是安神湯?!卑⒅衲樕系男┝艘凰玻?/p>
隨即又柔聲道:“小姐說什么胡話呢,這是夫人特意讓人燉的補品,您身子弱,
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著?!?她說話時,金鐲子在腕間叮當(dāng)作響,那是我及笄時母親送的禮物,
上個月卻戴在了她手上?!澳赣H?” 我低低地笑起來,喉嚨里像是卡著碎玻璃,
“她現(xiàn)在該忙著教你學(xué)規(guī)矩,好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入國公府吧?!卑⒅竦哪樕K于沉了下來,
她踢開我手邊的破碗,瓷片四濺時劃傷了我的手背。血珠滲出來的瞬間,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那根戴著金鐲子的手指狠狠按在傷口上?!疤菩模憧辞宄?。
” 她湊近我的耳邊,聲音甜膩卻淬著毒,“這血債,本該用你的命來償。
” 她腕間的珠花晃了晃,折射出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 那珠花樣式,
分明是母親年輕時最愛的款。牢門再次被推開,母親扶著丫鬟的手站在陰影里,
珠翠環(huán)繞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像尊精致的泥塑。她看著我手腕上的傷,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淡淡道:“簽了這份認(rèn)狀,往后你便是病死在牢里,也能留個全尸。
”我盯著她鬢角新添的銀絲,忽然想起十三歲那年,我在隴西的雪地里摔斷了腿,
是她抱著我走了三里路求醫(yī)。那時她的手很暖,掌心帶著淡淡的檀香,不像現(xiàn)在,
連看我的眼神都裹著冰碴?!拔业拿悄憬o的,” 我聲音發(fā)顫,卻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可唐家三百口人的命,又是誰欠的?”母親的臉霎時變得慘白,她揚手就要打下來,
卻被阿竹攔住了。那個頂著我身份的丫鬟笑得越發(fā)得意:“夫人何必動氣,姐姐性子犟,
咱們有的是法子讓她聽話?!?她轉(zhuǎn)身從食盒里拿出一疊宣紙,
上面早已寫好我的罪狀 —— 私通匪寇,構(gòu)陷宗族,樁樁件件都足以讓我凌遲處死。
蘸滿墨汁的狼毫被塞進(jìn)我手里,筆尖冰涼。阿竹踩著我的腳背,
母親在一旁念著那些誅心的條款,而我聞到藥汁里的杏仁味越來越濃,
像極了父親書房里那瓶用來毒老鼠的砒霜。百鞭杖打留下的傷口在滲血,
后背的衣衫早已和血肉黏在一起。我望著頭頂漏下的那方狹小天空,
忽然明白為什么阿竹總能精準(zhǔn)地找到我藏起來的賬本,
為什么母親總能在我快要查到線索時及時打斷我 —— 她們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到底是誰?”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問道。阿竹笑得花枝亂顫,
她摘下鬢邊的珠花塞進(jìn)我手里:“你猜猜?當(dāng)年夫人懷著我的時候,可還沒嫁給你父親呢。
”珠花上的珍珠硌著掌心,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穿透皮肉扎進(jìn)心臟。原來如此,我拼命守護(hù)的家,
我敬愛的母親,從一開始就是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劇痛從腹部猛地炸開,我嘔出一口黑血,
濺在那紙認(rèn)狀上,暈開一朵詭異的紅梅。意識模糊間,我看見母親別過臉去,
耳墜上的東珠晃了晃,那是用唐家的商船從波斯換來的珍品。
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我要你們,血債血償。猛地睜開眼時,
雕花窗欞正映著初升的朝陽。紫檀木梳妝臺上擺著我慣用的螺鈿鏡,鏡中少女面色蒼白,
眼底卻燃著兩簇不滅的火焰。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我摸了摸袖中藏著的銀簪,
緩緩勾起嘴角。這一世,該清算總賬了?!靶膬?,你就聽娘這一次吧。
”母親坐在梨花木椅上,手中帕子擰得皺巴巴的。她鬢邊插著支赤金點翠步搖,
正是去年生辰我送她的禮物,此刻卻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抖。阿竹站在她身后,
穿著件月白色的綾羅裙,領(lǐng)口繡著精致的纏枝紋 —— 那是我母親未出閣時的私藏樣式。
她垂著眼簾,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可我分明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指正絞著帕子,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澳镒屛艺J(rèn)她做妹妹,還讓她以唐家嫡女的身份嫁入國公府?
” 我把玩著腕間的玉鐲,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那我呢?”母親的臉漲得通紅,
她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盞里的水濺出來,打濕了她寶藍(lán)色的裙裾:“你這是什么話!
阿竹雖是丫鬟,可陪在你身邊這么多年,情同姐妹。如今唐家遭難,只有讓她嫁入國公府,
才能保住我們唐家最后的體面!”“體面?” 我笑出聲來,起身走到阿竹面前,
猛地捏住她的下巴,“那我呢?讓我頂著‘不孝女’的名聲被送去家廟,還是像前世那樣,
被你們灌下毒湯死在牢里?”阿竹的眼睛倏地睜大,驚恐像潮水般漫上來。母親也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搬出那套我聽了十幾年的說辭:“你的命是我給的!
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就是忤逆不孝!”“我的命是您給的,
” 我緩緩松開手,從袖中取出那支銀簪抵在自己心口,“可唐家的家產(chǎn),是我父親掙下的。
您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嫁給我父親時,怎么沒想過‘體面’二字?”“哐當(dāng)” 一聲,
母親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碎成了齏粉。阿竹尖叫著撲過來想搶我的簪子,卻被我側(cè)身躲過。
我踩著滿地碎瓷片走到門口,揚聲道:“各位都聽到了吧?
我母親不僅讓私生女頂替我的身份,還要謀奪唐家財產(chǎn)!”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我早就讓人把外祖家的幾位長輩請來了,此刻他們正站在廊下,臉上滿是震驚和憤怒。
三舅公拄著拐杖的手在發(fā)抖,他指著母親,
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 你竟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母親癱坐在椅子上,
發(fā)髻散亂,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端莊得體的模樣。阿竹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哭喊著:“不是的!是她胡說!我不是私生女!”“是嗎?” 我冷笑一聲,
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那這塊雙魚佩,你該認(rèn)得吧?當(dāng)年你剛出生時,母親把它劈成兩半,
一半留著給你,一半……” 我看向臉色慘白的母親,“一半被我父親發(fā)現(xiàn),
鎖在了書房的暗格里。”這是我臨死前才想起來的細(xì)節(jié)。父親去世前三天,曾把我叫到書房,
讓我好生保管一個紫檀木盒,說里面藏著能保唐家平安的東西。那時我只當(dāng)是普通的地契,
直到在牢里受盡折磨,才猛然想起盒子里墊著的紅綢上,沾著半塊玉佩的痕跡。
阿竹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玉佩,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母親突然撲過來想搶玉佩,我側(cè)身躲過,銀簪劃過她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她看著那道血痕,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是,她是我的女兒!那又怎樣?
你父親早就知道了!他當(dāng)年娶我,不過是為了我們家的勢力!”廊下的長輩們發(fā)出一陣嘩然。
三舅公氣得渾身發(fā)抖,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孽障!你竟敢說出這種話!”“我孽障?
” 母親指著我,聲音凄厲,“她唐心才是災(zāi)星!要不是她,唐家怎么會遭難?要不是她,
阿竹怎么會流落在外十幾年?”我靜靜地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無比陌生。
那個曾在寒夜里抱著我取暖的母親,那個在我生病時徹夜不眠的母親,
原來從來都只是我的幻覺。“夠了。” 我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既然說不清楚,那就報官吧?!蹦赣H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踉蹌著后退幾步,
撞在桌子上:“你…… 你要報官?你想讓我們家身敗名裂嗎?”“身敗名裂的,
從來都只有你們母女?!?我轉(zhuǎn)身看向三舅公,“舅公,唐家的事,該有個了斷了。
”三舅公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報官!
我倒要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我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握緊了手中的銀簪。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前世牢里那方狹小的天空。
只是這一次,我不會再任人宰割。府衙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
我踩著濕漉漉的裙擺走上臺階時,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身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男子正被官差推搡著往前走,他肩上扛著的柴火散落一地,
其中一根滾到了我的腳邊。那男子猛地彎腰去撿,動作太大扯破了本就破舊的袖口,
露出腕上一道猙獰的疤痕。我的心莫名一跳,那疤痕的形狀,
像極了謝昭 —— 那個在我臨死前唯一想過要見一面的人?!翱词裁纯?!還不快走!
” 官差粗暴地踹了他一腳,男子踉蹌著往前撲去,卻在抬頭的瞬間與我對視。
那雙眼睛很深,像藏著無盡的寒潭。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即使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服,
也難掩一身凌厲的氣質(zhì)。我正想開口,卻見他飛快地別過臉去,仿佛我們從未相識。
“唐小姐,請吧?!?府尹的幕僚在一旁恭敬地引路,我收回目光,跟著他走進(jìn)正堂。
母親和阿竹已經(jīng)在堂下跪著了,見到我進(jìn)來,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而阿竹則瑟縮了一下,
把頭埋得更低。我在原告席上坐下,看著府尹拿起驚堂木,心中一片平靜?!疤孟潞稳??
狀告何事?” 府尹的聲音洪亮,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我站起身,
從袖中取出那半塊玉佩:“民女唐心,狀告生母柳氏與丫鬟阿竹合謀,意圖侵吞唐家財產(chǎn),
誣陷民女不孝。”母親猛地抬起頭,尖聲道:“你胡說!我是你母親!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污蔑?” 我冷笑一聲,“那請問母親,阿竹既是丫鬟,為何會有與您同款的雙魚佩?
為何她的生辰與您當(dāng)年‘養(yǎng)病’的日子吻合?
又為何您要將我父親留下的商鋪契約偷偷轉(zhuǎn)給她?”一連串的質(zhì)問讓母親啞口無言,
她張著嘴,臉色慘白如紙。阿竹則伏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府尹沉吟片刻,讓人取來玉佩仔細(xì)查看,又傳喚了幾個當(dāng)年在柳家當(dāng)差的老仆。
證詞一個個遞上來,母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幾乎癱軟在地。就在這時,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官差匆匆跑進(jìn)來,在府尹耳邊低語了幾句。府尹的臉色驟變,
猛地拍了下驚堂木:“今日審案暫且中止!”我正疑惑,
卻見剛才那個扛柴火的男子被帶了進(jìn)來,他的雙手被反綁著,嘴角還有血跡。府尹站起身,
對著他厲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私闖官驛,還敢打傷朝廷命官!”男子抬起頭,
目光掃過堂中眾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復(fù)雜難辨,有警告,有擔(dān)憂,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 痛苦?“我沒有?!?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是他們先動手的?!薄胺潘?!” 府尹怒不可遏,“來人!給我打二十大板,關(guān)進(jìn)死牢!
”官差們一擁而上,拖著男子往外走。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突然掙脫束縛,塞給我一樣?xùn)|西,
低聲道:“小心你母親?!蹦鞘且粔K小小的木牌,上面刻著一個 “昭” 字。
我的心猛地一沉。謝昭,真的是他。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那個傳聞中被皇帝暗殺的謝昭,
怎么會淪落到這般田地?母親看著我手中的木牌,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她突然尖聲道:“大人!我認(rèn)得他!他是反賊謝昭!”滿堂嘩然。府尹的臉色變得煞白,
他指著謝昭,聲音都在發(fā)抖:“你…… 你真是攝政王?”謝昭沒有回答,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我們初見的那天。
那時我剛逃離隴西,在破廟里躲雨,他穿著一身玄色錦袍,渾身是血地闖進(jìn)來。
我嚇得縮在角落,他卻只是扔給我一塊干糧,啞聲道:“別怕?!焙髞硭宦纷o(hù)送我進(jìn)京,
教我辨認(rèn)毒藥,教我如何在逆境中求生。我曾問他姓名,他只笑說:“等你報了仇,
自然會知道?!痹瓉恚褪侵x昭。那個傳說中冷酷無情、功高蓋主的攝政王。
我握緊手中的木牌,看著謝昭被官差們拖出去,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
我不能讓他死。牢門的鎖發(fā)出 “咔噠” 一聲輕響,我提著食盒走進(jìn)來,
謝昭正靠在墻角閉目養(yǎng)神。月光從鐵窗照進(jìn)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襯得那道疤痕越發(fā)清晰?!靶阎??” 我把食盒放在地上,拿出里面的饅頭和肉干,
“剛從廚房拿的,還熱著。”他睜開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警惕:“你不該來。
”“我知道?!?我坐在他對面,把饅頭遞過去,“但我不能見死不救?!敝x昭沒有接,
只是定定地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嗯。” 我點頭,“攝政王謝昭。”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自嘲:“如今不過是階下囚罷了?!薄澳怯衷鯓??
” 我把饅頭塞進(jìn)他手里,“當(dāng)年在破廟里,你也不過是個渾身是血的陌生人,
不也救了我嗎?”謝昭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饅頭,
忽然問道:“你母親為何要害你?”我沉默片刻,把唐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從父親離奇去世,到唐家商鋪接連出事,再到母親和阿竹的陰謀,一樁樁一件件,
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謝昭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等我說完,
他才緩緩開口:“你父親的死,恐怕不簡單?!薄拔抑??!?我握緊了拳頭,
“我查到父親去世前,曾與戶部尚書見過面,之后就大病不起。
”“戶部尚書……” 謝昭沉吟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是皇帝的心腹。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我父親的死,和皇帝有關(guān)?
”謝昭點了點頭:“去年我查貪腐案時,曾發(fā)現(xiàn)隴西有一筆巨額稅款去向不明,
當(dāng)時負(fù)責(zé)此事的,正是你父親?!?他頓了頓,又道,“我懷疑,你父親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
才被滅口的?!彪y怪母親敢如此肆無忌憚,原來背后有皇帝撐腰。
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渾身都在發(fā)冷?!澳悄隳??” 我抬頭看著謝昭,
“你為何會被皇帝追殺?”謝昭的眼神暗了暗,他站起身,
走到鐵窗前望著外面的月亮:“功高蓋主,本就是取死之道?!彼f得輕描淡寫,
可我能想象出那場驚心動魄的暗殺。一個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突然變成了流落民間的通緝犯,
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拔視饶愠鋈サ??!?我站起身,語氣堅定,“但你也要幫我,
查清我父親的死因,奪回唐家的一切?!敝x昭轉(zhuǎn)過身,
深深地看著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一旦和我扯上關(guān)系,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從我重生的那一刻起,
我的路就只有一條 —— 復(fù)仇?!敝x昭沉默了片刻,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枚小巧的令牌,
上面刻著一只展翅的雄鷹:“拿著這個,去城南的‘迎客來’客棧找一個姓秦的掌柜,
他會幫你。”我接過令牌,入手冰涼。上面的鷹紋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出來。
“那你怎么辦?” 我問道?!胺判??!?謝昭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們還困不住我。
”我看著他眼中的自信,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我把令牌藏好,
又從食盒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這個你拿著,或許能用得上?!敝x昭接過匕首,
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的紅痕上 —— 那是昨天被阿竹抓傷的。他的眼神沉了沉,忽然伸手,
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傷口:“疼嗎?”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到皮膚的瞬間,我只覺得一陣心慌,
連忙往后退了一步:“不疼?!敝x昭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把匕首藏進(jìn)袖中:“你走吧,
天亮之前,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外走。走到牢門口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謝昭正站在月光下,身影挺拔如松。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就算前路布滿荊棘,只要有他在,
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走出牢房,夜風(fēng)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握緊了手中的令牌。謝昭,等著我。我們的賬,要一起算。
“迎客來” 客棧的門軸發(fā)出 “吱呀” 一聲輕響,我推開半掩的木門走進(jìn)去時,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大堂里散落著幾張桌子,幾個醉醺醺的客人趴在桌上酣睡,
角落里的掌柜正打著算盤,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我走到柜臺前,
把那枚鷹紋令牌放在桌上:“找秦掌柜。”掌柜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
瞇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放下算盤,起身道:“隨我來?!彼I(lǐng)著我穿過大堂,
走進(jìn)后面的小院。月光灑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駁的樹影。秦掌柜推開一間廂房的門,
里面立刻傳來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卻被秦掌柜攔住了:“唐小姐別怕,都是自己人?!弊哌M(jìn)房間,
我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站著十幾個精壯的漢子,他們都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
看到我進(jìn)來,他們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看向我。秦掌柜走到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面前,
低聲說了幾句。那漢子點了點頭,走到我面前,抱拳道:“在下秦風(fēng),見過唐小姐。
”我認(rèn)得他,他是謝昭的貼身侍衛(wèi),去年在一次宮宴上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面。沒想到他竟然也沒死,
還一直潛伏在京城?!扒厥绦l(wèi)客氣了?!?我回了一禮,“我這次來,
是想請你們幫忙救一個人?!薄靶〗闶钦f王爺?” 秦風(fēng)問道。我點了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