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我的案子?
他臉上的自信,瞬間凝固。
什么意思?
難道在這里辦案,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祁同偉!”
侯亮平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八度。
“你少在這里故弄玄虛!”
“你以為拖延時間,就會有奇跡發(fā)生嗎?”
他試圖用更強的氣勢,來掩蓋自己內(nèi)心那一閃而過的不安。
祁同偉笑了。
他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他明明比侯亮平還要矮上小半個頭,可這一刻,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卻讓侯亮平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壓迫。
“侯處長,別激動嘛?!?/p>
祁同偉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咱們好歹是同學(xué)一場,你帶著這么多人,氣勢洶洶地闖進我的辦公室,總得讓我問問,所為何事吧?”
他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
仿佛眼前這五十萬現(xiàn)金,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
“犯罪分子!”
侯亮平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四個字。
“祁同偉,我警告你,不要再演戲了!”
“老老實實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的手下,再次將手銬往前遞了遞,金屬的寒光在祁同偉眼前晃動。
蔣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才沒讓自己尖叫出來。
然而,祁同偉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副手銬上停留一秒。
他的視線,在辦公室里緩緩掃過。
掠過那套價值不菲的紅木辦公桌,掠過墻上名家的字畫,最后,落在了窗外。
從這里,可以俯瞰大半個京海市的夜景。
“侯亮平?!?/p>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p>
侯亮平眉頭一皺。
“你我都是從山溝溝里走出來的窮學(xué)生,這一點,你沒忘吧?”
祁同偉轉(zhuǎn)過頭,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看得侯亮平心里發(fā)毛。
“我忘了什么?”
“我只知道,你忘了本!”
“你看看你現(xiàn)在住的什么地方?京海市中心的大平層別墅!”
“開的什么車?上百萬的豪車!”
“你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祁同偉,你憑什么過這樣的生活?”
“就憑你這個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嗎?”
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如同炮彈一般,密集地砸向祁同偉。
每一句,都帶著濃濃的嘲諷。
每一句,都在暗示他貪污腐敗。
侯亮平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撕開祁同偉偽裝的面具,讓他暴露出貪婪的本性。
在他看來,祁同偉這種人,就是典型的鳳凰男。
一旦得勢,就會被欲望吞噬,迷失自我。
他就是要讓祁同偉明白,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罪惡之上的空中樓閣。
不堪一擊。
蔣珊緊張地看著祁同偉,生怕他會當(dāng)場爆發(fā)。
那個年輕的下屬,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銬,準(zhǔn)備隨時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
然而。
“說完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
侯亮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震得愣了一下。
“說完了,就輪到我說了。”
“侯處長,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出身的,就活該窮一輩子?”
“是不是我們稍微過得好一點,就是走了歪門邪道,就是貪污腐???”
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響亮。
一句比一句充滿了憤怒的質(zhì)問。
“誰告訴你,普通人就不能住別墅,不能開豪車?”
“誰給你的權(quán)力,用你那套可笑的出身論,來審判我?”
“證據(jù)!”
祁同偉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一聲巨響。
實木的桌面,被他拍得嗡嗡作響。
“侯亮平,你不是要辦案嗎?那就拿出證據(jù)來!”
“拿出我祁同偉貪污受賄的鐵證!”
“如果你拿不出來,僅僅憑著這五十萬我自己的稿費,就想給我定罪……”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我祁同偉,會讓你知道,什么叫誣告!”
“什么叫濫用職權(quán)!”
“我會親自去最高檢,去紀(jì)委,一層一層地告你!”
“直到把你這身皮,扒下來為止!”
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蔣珊驚呆了。
她從未見過老板發(fā)這么大的火。
那個年輕的下屬,拿著手銬的手,都有些顫抖。
侯亮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怎么也沒想到,祁同偉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
這根本不是一個貪官被揭穿后的心虛和絕望。
這分明……分明是被人冤枉后的滔天怒火!
難道……
難道這錢,真的有問題?
不。
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祁同偉,你不用在這里虛張聲勢?!?/p>
“事實勝于雄辯,這五十萬現(xiàn)金,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至于你說的稿費,呵,這種鬼話,你去跟法官說吧!”
他重新找回了自信。
然而,祁同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是嗎?”
祁同偉臉上的憤怒,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又變回了那個云淡風(fēng)輕,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然后向前走了兩步,站定在侯亮平的面前。
兩人的距離,不到半米。
“侯處長,咱們既然說到了出身?!?/p>
“那我也想問問你。”
祁同偉的眼睛,微微瞇起,里面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你我同學(xué)一場,你的底細(xì),我可比別人清楚得多?!?/p>
“我祁同偉,在基層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一步一個腳印,才坐到今天這個位置?!?/p>
“可你呢?”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魔咒一樣,鉆進侯亮平的耳朵里。
“你侯亮平,一個同樣沒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憑什么一畢業(yè),就能空降到最高人民檢察院?”
“還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了反貪總局的偵查處處長?”
“這個位置,有多少人擠破了頭都上不去。”
“你告訴我。”
祁同偉的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又是靠的誰?”
“是哪位貴人,在背后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