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滔滔,小家伙在夢中嘟囔了一句:"顧爸爸...過山車真好玩..."
顧帆的笑容擴大了,而清涵則尷尬地看了我一眼。我轉(zhuǎn)身進屋,把滔滔輕輕放在他的小床上,替他脫掉鞋襪和外衣。
四歲的孩子,睫毛長長的,和清涵一模一樣。我撫摸著他的頭發(fā),胸口悶痛。
客廳里傳來低語聲和輕笑。我站在走廊陰影處,看到顧帆摟了摟清涵的肩膀,而她自然地靠在他懷里。這一幕如此和諧,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周一咖啡店試營業(yè),你一定要來。"顧帆說,"沒有你的建議,這家店開不起來。"
"當(dāng)然。"清涵的聲音輕柔得陌生,"這幾天辛苦你了,發(fā)燒剛好就陪滔滔玩。"
"為了你,值得。"顧帆的聲音低下去,然后是一個明顯的停頓——他們在接吻。
我退回兒子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多么完美的三口之家啊:顧帆、清涵和滔滔。而我,只是個多余的旁觀者。
那天晚上,清涵睡得很沉,顯然玩累了。我躺在床的另一側(cè),盯著天花板,做出了決定:是時候結(jié)束這場鬧劇了。
為了滔滔,我忍耐了這么久,但現(xiàn)在看來,我的忍耐只給了顧帆更多機會侵蝕我的家庭。
明天,我會聯(lián)系律師朋友張磊,咨詢離婚事宜。
至于滔滔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翻出手機,看著幼兒園老師發(fā)來的消息截圖和那些錄音,這些應(yīng)該足夠證明清涵的行為已經(jīng)對孩子造成了不良影響。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我輕輕起身,走到書房,從抽屜深處取出那個檔案袋。是時候讓它發(fā)揮作用了。
"成功了!系統(tǒng)完全按照設(shè)計運行!"項目經(jīng)理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李工,這次多虧了你!"
會議室里掌聲雷動,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三個月的加班加點,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終于換來了新項目的成功上線。這本該是個值得慶祝的時刻,我卻只感到疲憊。
"今晚部門聚餐,李工必須來啊!"年輕同事小張嚷嚷著。
我搖搖頭:"下次吧,今天想早點回家。"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清涵,也許...只是也許,她會為我感到驕傲。
走出公司大樓,初夏的陽光刺得眼睛發(fā)疼。我給清涵發(fā)了條消息:"項目成功了,今晚我早點回來,一起吃飯?"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fù)。直到我開車到家,手機依然沉默。
推開家門,一陣笑聲從餐廳傳來。我愣了一下,放下公文包走過去,眼前的場景讓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清涵、滔滔和顧帆圍坐在餐桌旁,桌上擺滿菜肴,燭光搖曳,像極了一個月前我精心準(zhǔn)備卻被放鴿子的結(jié)婚紀念日晚餐。
"云海?你回來啦。"清涵抬頭看了我一眼,語氣里沒有驚喜,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悅,"我們剛開飯,你要不要一起?"
顧帆站起身,露出那種慣常的、勝券在握的微笑:"李工,恭喜項目成功。清涵剛才正跟我們說這事呢。"
我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掌心。我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在我的家里,慶祝我的工作成就?這是什么荒謬的情節(jié)?
"爸爸!"滔滔興奮地跳下椅子,我心頭一暖,蹲下身準(zhǔn)備迎接兒子的擁抱,他卻從我身邊跑過,直奔我身后的購物袋,"顧爸爸給我買樂高了嗎?"
顧帆笑著拿出一個精美盒子:"當(dāng)然買了,最新款的航天飛機,我們明天一起拼好不好?"
"好耶!顧爸爸最棒了!"滔滔抱著盒子,眼睛閃閃發(fā)亮,"比爸爸厲害多了!爸爸只會寫無聊的代碼!"
餐廳里一瞬間安靜下來。我看向清涵,等待她糾正兒子的話,可她只是低頭喝了口湯,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滔滔,"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這樣說爸爸會傷心的。"
"但這是事實??!"四歲的孩子理直氣壯,"顧爸爸會開車帶我去玩,會買玩具,還會講故事!爸爸只會工作!"
顧帆假裝責(zé)備地揉了揉滔滔的頭發(fā):"不能這么說爸爸,爸爸工作很辛苦的。"但那語氣里的得意根本掩飾不住。
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向清涵:"我們能單獨談?wù)剢幔?
"吃完飯再說吧。"她頭也不抬,"菜都要涼了。"
"現(xiàn)在。"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清涵終于抬頭看我,眉頭緊蹙:"李云海,你別掃興行不行?顧帆特意來祝賀你項目成功..."
"在我的家里?用我的餐具?吃我付錢買的食物?"我打斷她,"清涵,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顧帆假惺惺地站起來:"可能我該走了..."
"不,你坐下。"清涵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冷冷地看向我,"李云海,你今天怎么了?吃錯藥了?顧帆是我們的朋友,來家里吃頓飯怎么了?"
"朋友?"我冷笑一聲,"哪個朋友會教別人家的孩子叫自己爸爸?哪個朋友會在別人妻子脖子上留下吻痕?哪個朋友會…"
"你胡說什么!"清涵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李云海,你瘋了!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媽媽,什么是吻痕?"滔滔好奇地問。
顧帆尷尬地咳嗽一聲:"清涵,也許我確實該走了..."
"不用。"清涵咬牙切齒地說,"李云海,你給我道歉!當(dāng)著顧帆和滔滔的面!"
我看著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這就是我愛了五年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家里,要求我道歉?
"好。"我點點頭,轉(zhuǎn)向顧帆,"顧先生,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揭穿你和我妻子的奸情。"
餐廳里一片死寂。清涵的嘴唇顫抖著,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她指著我,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爸爸壞!不許欺負顧爸爸和媽媽!"滔滔突然沖過來,用小拳頭捶打我的腿,"我討厭爸爸!我要顧爸爸當(dāng)我爸爸!"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生生捅進我的心臟。我蹲下身,抓住滔滔的小肩膀:"滔滔,看著我。我才是你爸爸,永遠都是。顧叔叔只是媽媽的朋友,明白嗎?"
"不明白!"滔滔掙脫我的手,跑回顧帆身邊,抱住他的腿,"我就要顧爸爸!"
顧帆尷尬地站著,清涵則一把拉過滔滔:"李云海,你嚇到孩子了!"
我看著他們?nèi)齻€站在一起的樣子,突然明白了:在這個家里,我才是多余的那個。
"我出去冷靜一下。"我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你去哪?"清涵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飯都不吃了?"
我沒有回答,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走在夜色中的街道上,我撥通了張磊的電話。他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在一家知名律所當(dāng)離婚律師。
"老李?難得啊。"張磊的聲音透著驚訝,"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想咨詢你點事。"我盡量保持聲音平穩(wěn),"關(guān)于離婚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出來說吧,老地方。"
大學(xué)時常去的小酒館里,張磊已經(jīng)點好了啤酒和小菜。他比上次見面時胖了些,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律師。
"說吧,什么情況?"他開門見山。
我掏出手機,給他看那些照片和錄音,還有那份詳盡的見面記錄表。張磊翻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精神出軌是沒跑了。"他放下手機,"有肉體關(guān)系的證據(jù)嗎?"
我搖搖頭:"不確定。她昨晚在顧帆家過夜,說是照顧他感冒,但我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
張磊點點頭:"這些證據(jù)在法庭上已經(jīng)很有說服力了,尤其對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爭奪有利。"他頓了頓,"財產(chǎn)方面呢?"
"我們有一套共同房產(chǎn),還有一些存款。不過..."我猶豫了一下,"最近發(fā)現(xiàn)清涵有幾筆大額支出,都是轉(zhuǎn)給顧帆的咖啡店投資。"
張磊眼睛一亮:"這很重要。如果她能擅自挪用夫妻共同財產(chǎn)投資情人事業(yè),法官會傾向于認定她婚姻過錯。你有轉(zhuǎn)賬記錄嗎?"
我點點頭:"銀行流水我都打印出來了。"
"好。"張磊拿出筆記本,"現(xiàn)在說說你的訴求。想要什么?"
我灌了一大口啤酒:"兒子。其他都無所謂。"
"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張磊思考著,"孩子才四歲,一般情況下法院會優(yōu)先判給母親。但你有這些證據(jù),加上你的經(jīng)濟狀況穩(wěn)定,勝算不小。"
我們又聊了些細節(jié),張磊建議我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xù)收集證據(jù),尤其是財產(chǎn)轉(zhuǎn)移方面的。
"對了,"臨走時他問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五年的婚姻..."
"早就名存實亡了。"我苦笑著打斷他,"我只是...一直在為了滔滔忍耐。"
張磊拍拍我的肩膀:"有時候,分開對孩子反而是好事。在一個充滿冷漠和背叛的環(huán)境里長大,比單親家庭傷害更大。"
回到家時已近午夜??蛷d燈還亮著,清涵坐在沙發(fā)上,雙臂交叉在胸前。
"你去哪了?"她冷冷地問。
"見朋友。"我簡短回答。
"什么朋友聊到這么晚?"她站起身,"李云海,你今天太過分了!當(dāng)著顧帆和滔滔的面說那些話!"
我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清涵,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竟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清涵愣住了,臉上的怒氣凝固成一種滑稽的表情:"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離婚。"我平靜地重復(fù),"你心里早就沒有這個家了,何必繼續(xù)互相折磨?"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李云海,你認真的?就因為我關(guān)心一個老朋友,你就要離婚?"
"關(guān)心到床上去了?"我反問。
"你!"她的臉?biāo)查g漲紅,"血口噴人!"
"清涵,"我深吸一口氣,"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對顧帆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滔滔現(xiàn)在叫他爸爸,你不但不糾正,還鼓勵這種行為。你覺得這樣的婚姻還有繼續(xù)的必要嗎?"
她沉默了,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不確定。
"我...我沒想過離婚。"她最終說道,聲音低了許多,"顧帆只是朋友...滔滔可能只是覺得新鮮..."
"那你能保證以后不再見他嗎?"我直視她的眼睛,"不再單獨相處,不再投資他的咖啡店,不再讓滔滔叫他爸爸?"
清涵的嘴唇顫抖著,卻發(fā)不出聲音。那一瞬間的猶豫比任何回答都更說明問題。
"你看,"我輕聲說,"你做不到。因為在你心里,他早就比我重要得多。"
"云海..."她的眼里突然涌出淚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我追問,"清涵,給我一個不離婚的理由。一個真實的理由。"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眼淚無聲地滑落。多么諷刺,五年的婚姻,她竟找不出一個挽留的理由。
"不早了,睡吧。"我轉(zhuǎn)身走向書房,"我睡這里。明天還要上班。"
關(guān)上書房門,我靠在門上,慢慢滑坐在地上。五年的感情,就這樣畫上句號了嗎?心臟位置傳來一陣陣鈍痛,但奇怪的是,還有一種解脫感。
我拿出手機,看到一條未讀消息,是林雨晴發(fā)來的:"聽說項目上線很成功,恭喜李工!今天聚餐你沒來,大家都很遺憾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我眼眶發(fā)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我的存在,為我的成就感到高興。
我回復(fù)道:"謝謝,下次一定參加。"
幾乎立刻,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這么晚還沒睡?"林雨晴發(fā)來一個驚訝的表情。
"加班整理些資料。"我回道,然后鬼使神差地又發(fā)了一條,"你呢?"
"在設(shè)計新界面,靈感來了擋不住~"她附上一個笑臉,"對了,下周有個科技展會,公司派我們?nèi)W(xué)習(xí),要一起嗎?"
我猶豫了一下:"好啊。"
"太好了!我還擔(dān)心你又要拒絕呢。"她發(fā)來一個歡呼的表情,"早點休息吧,晚安!"
放下手機,我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星很亮,就像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的希望。離婚的路或許很長,但至少,我終于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