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還在廚房忙碌,是我生活的常態(tài)??吹阶郎系募t燒排骨,老公只是一臉的嫌棄。
這就是我,一名沒有家庭地位沒有價值家庭主婦。按照他們的說法,管我吃管我喝,
我就應該做好家里的一切,不能有自己的需求,更不能要求他做任何事,
哪怕是參加女兒的親子活動更重要的是要照顧他們的情緒。在最后那一瞬間,
命運給我遞過來一把鑰匙,我決絕的逃出那個牢籠,迎接自己的陽光,溫暖自己,
也要護住孩子!1 離開窗外的雨下得像天被捅了個窟窿。
我第三次把涼透的排骨倒回鍋里加熱,油星濺到手背上,燙出一個紅點。沒覺得疼,
只是盯著那個紅點看了很久——原來我還會疼。這雙手曾經(jīng)也是會彈鋼琴的。
大學里迎新晚會上,我彈《夢中的婚禮》,周沉站在臺下舉著單反拍了一整首。
后來那張照片被他洗出來,夾在求婚戒指的絲絨盒里。"老婆的手這么好看,
以后只給我一個人彈琴好不好?"七年過去,這雙手現(xiàn)在只會切菜、洗碗、洗他的臭襪子。
客廳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周沉推門進來的時候,西裝外套濕了大半,
領帶歪歪扭垮地掛在脖子上。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到餐桌前掀開砂鍋蓋子。
"又是紅燒排骨?"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就不能換個花樣?"我沒說話,
默默把熱好的米飯推到他面前。上個月婆婆生日,我做了十二道菜。
他在飯桌上當著一大家子的面說:"媽,林琳現(xiàn)在也就做飯還能看了。
"小姑子們笑得前仰后合,婆婆把排骨夾到他碗里:"我兒子賺錢辛苦,多吃點。
"他扒拉了兩口就扔下筷子,整個人陷進沙發(fā)里。襪子脫下來隨手一扔,一只掛在茶幾邊緣,
另一只掉在我剛拖過的地板上。上周我急性腸胃炎,疼得直冒冷汗。
他回家看見地板上沒來得及擦的水漬,第一句話是:"你天天在家都干什么了?
""明天婷婷鋼琴比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巴巴的,"老師說希望父母都到場。
"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臉上,他頭都沒抬:"你去就行了,明天約了王總打高爾夫。
""上周家長會你也沒去,婷婷很失望......""煩不煩?"他突然抬頭,
眼神冷得像冰,"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回來還要聽你嘮叨這些破事?"我攥緊了抹布。
那塊布料已經(jīng)被我擰得變了形,就像我這些年被擰巴得不成樣子的生活。
結婚第三年我懷婷婷時,孕吐得厲害。有次他在書房開視頻會議,我沖進廁所吐得昏天黑地。
出來時聽見他對客戶說:"沒辦法,娶了個嬌氣老婆。""上周六,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你說陪客戶,其實是和那個林秘書去看音樂會了吧?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湯碗砸在地上的聲音特別響。碎瓷片飛濺起來,有一片擦過我的臉頰,
火辣辣的疼。"不想過就滾!"這句話像把刀,直直插進我心里。奇怪的是,
我竟然沒覺得多痛??赡苓@些年,早就疼麻木了。我轉(zhuǎn)身走進兒童房。五歲的婷婷睡得正香,
小手還緊緊攥著故事書——昨晚她等爸爸回來講故事,等到睡著也沒等到。
床頭貼著她畫的"全家福":爸爸在左邊畫得很大,媽媽在右邊畫得很小,
中間的小人手拉手只牽到爸爸。我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然后從衣柜最底層拖出那個早就收拾好的背包。"你干什么?"周沉站在門口,
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我沒理他,徑直走向玄關。那里有個暗格,
里面放著我的身份證、備用手機,還有這些年偷偷攢下的三千塊錢——每次買菜克扣二十,
給他洗外套時"忘"在口袋里的零錢,生日時娘家給的紅包......"林琳!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他媽瘋了?"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雨里。
身后傳來他的怒吼:"有本事別回來求我!"雨水混著眼淚流進嘴里,又苦又咸。
我掏出那個很久不用的舊手機,開機,三十六個未接來電提醒瞬間涌進來。
最新一條短信是十分鐘前發(fā)的:“婷婷一直哭,你滿意了?”我把手機關機,
扔進背包最底層。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這七年的委屈都沖刷干凈。路過小區(qū)垃圾桶時,
我從包里掏出那本被油漬浸透的《肖邦鋼琴曲集》——上個月婷婷鬧著要學琴,
周沉說"找你媽教,她不是會彈兩下子嗎",卻忘了我那架陪嫁的鋼琴,
早在三年前就被他醉酒后砸爛了。我把書丟入垃圾桶,書頁在雨中迅速變得模糊,
就像那些被踐踏的承諾。2 山間民宿雨水順著發(fā)梢滴進衣領時,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了三個小時。山路的坡度越來越陡,
行李箱輪子卡在石縫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我索性提起箱子,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雙手上周還在給周沉熨燙真絲領帶,現(xiàn)在被廉價拉鏈割出了血口。
半山腰突然亮起一盞燈。"要住店?"鐵門后探出張女人的臉,四十出頭的樣子,
嘴角叼著半截香煙。煙灰簌簌落在她虎口的玫瑰刺青上。我張了張嘴,
喉嚨里泛著血腥味:"招工嗎?我...什么都能干。
"她瞇著眼打量我濕透的連衣裙——這條裙子是去年結婚紀念日周沉送的,
標簽都沒拆就轉(zhuǎn)手給了我。當時他說:"林秘書挑的,你穿肯定顯胖。
""包吃住月薪3000。"她突然開口,煙頭在雨里滋啦一聲熄滅,"干不干?
"后來我才知道她叫紅姐。她給我安排的閣樓間小得轉(zhuǎn)不開身,但窗戶正對著一片竹林。
雨打在竹葉上的聲音,比周沉摔門的聲音好聽一萬倍。第一天我就洗壞了三床被套。
"用漂白水泡!"紅姐踹開洗衣房的門,"客人嫌有血漬。"她突然頓住,
盯著我泡得發(fā)白的手指,"你他媽在自虐?"熱水器突然爆響,蒸騰的霧氣模糊了鏡子。
我終于敢放聲痛哭——這樣就不會想孩子,如果當時婷婷沒睡,
她定是抱著我的小腿問:"媽媽你去哪?婷婷會很乖很乖。"深夜回到閣樓,
那個塵封已久的舊手機在包里震動。又是36個未接來電,最新短信從下午的"你找死?
"變成凌晨的"寶寶發(fā)燒一直喊媽媽"。我死死咬住被角。上個月婷婷高燒39度,
周沉在酒局上給我發(fā)微信:"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你還有什么用?"“你作為爸爸,
連孩子都照顧不好,要你有何用?”我忍不住發(fā)了一句,然后毫不猶豫按下關機鍵。
"還沒睡?"門縫底下塞進來一管藥膏。蘇姨的聲音隔著木板悶悶的,"虎標的,
治腱鞘炎最好。"這位總坐在角落喝茶的老太太,此刻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下露出半截手腕。
那里有圈陳年疤痕,像被什么燙過。"二十年前我男人用煙頭燙的。"她輕輕說,
"現(xiàn)在他躺在養(yǎng)老院等死,我在洱海有間茶室。"藥膏辛辣的味道竄進鼻腔。
我突然想起結婚前,周沉也是這樣捧著我的手說:"以后我賺錢養(yǎng)家,
你只要美美地當周太太就行。"窗外最后一點星光也被云霧吞沒。我打開手機相冊,
唯一沒刪的照片里,五歲的婷婷正在彈那架被砸壞的鋼琴。稚嫩的手指按在中央C鍵上,
像按在我潰爛的心口。紅姐在樓下吼:"308退房!去換床單!"我抹了把臉沖下樓。
在把新床單甩開的瞬間,聽見自己骨頭發(fā)出咯吱的聲響——像是有什么陳舊的東西,
正在被生生扯碎。3 朋友圈表演清晨五點的鬧鐘響起時,我的手指已經(jīng)疼得握不住牙刷。
蘇姨給的虎標藥膏在手腕上散發(fā)著辛辣的涼意,像無數(shù)根細針在扎。"308退房!
"紅姐的吼聲從樓下傳來,"床單要手洗!"我蹲在洗衣池前搓洗著床單上的紅酒漬,
突然發(fā)現(xiàn)這是和周沉結婚時買的同款——意大利進口,一套要兩千八。
當年他說喜歡這個觸感,后來每次弄臟都理所當然地扔給我:"反正你在家閑著。
""叮——"舊手機在圍裙口袋里震動。是周沉的朋友圈更新提示,
這個特別提醒還是三年前設置的。九宮格照片里:堆滿外賣盒的茶幾,我走前明明擦得發(fā)亮,
婷婷哭紅的眼睛(她最討厭被拍照),還有我們的婚紗照被他裁掉了我的半邊身,
最后配文:等你回家,我含著淚笑了,怎么就把家搞得一地雞毛!
共同好友的評論像潮水般涌來:“嫂子別鬧了,
周哥多好啊”“孩子太可憐了”“作也要有個限度”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突然在點贊列表里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林秘書,頭像是她在馬爾代夫的比基尼照,
周沉說那是公司團建。點進她的主頁,
最新動態(tài)是昨晚十點:“加班后的治愈時光…”定位在我家小區(qū)的藍岸咖啡館。照片角落,
一只戴著百達翡麗的手正在攪動咖啡——那是我用第一個月工資給周沉買的生日禮物。
"看什么呢?臉比漂白水還白。"紅姐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后,毛巾甩在我肩上。
我把手機遞給她,喉嚨發(fā)緊:"我是不是太沖動了...""呵。"紅姐劃拉著屏幕,
突然放大林秘書的照片,"這女的戴的項鏈眼熟不?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項鏈吊墜是碎鉆拼成的"Z",
和周沉鑰匙扣上的"C"明明是一對。去年結婚紀念日,他說設計師缺貨只做出了男款。
"男人啊,"紅姐把手機扔回給我,"發(fā)霉的外賣盒會拍,發(fā)霉的心都藏著。
"正午陽光透過洗衣房的窗戶,把漂白水桶照得透亮。
我突然看清桶底沉著什么——是那件被紅酒染色的真絲床單,現(xiàn)在白得刺眼。"紅姐!
"前廳傳來清脆的女聲,"我們團隊來拍素材啦!"五個舉著穩(wěn)定器的年輕人涌進來,
為首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我們是'城市逃離計劃'短視頻團隊,能拍些民宿素材嗎?
"紅姐叼著煙點頭,突然把我往前一推:"讓她當模特,這丫頭側(cè)臉好看。
"鏡頭對準我的瞬間,我下意識抬手遮臉——這個動作和周沉每次當眾數(shù)落我時一模一樣。
"別躲!"叫小林的女孩拉下我的手,"姐姐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上鏡!"監(jiān)控器屏幕里,
我看見一個陌生女人:凌亂的發(fā)絲粘在頸間,圍裙上沾著泡沫,但眼睛亮得驚人。
這真的是那個被周沉說"黃臉婆"的林琳嗎?傍晚收拾餐廳時,
我發(fā)現(xiàn)小林團隊落下一個GoPro。回放鍵不小心被按下,畫面里我正在晾床單,
陽光穿過濕漉漉的布料,在我身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紅姐..."我摸著屏幕上定格的自己,"能教我用這個嗎?"窗外,山霧漸漸漫上來。
舊手機又亮了,是周沉的新消息:“爸媽明天去接婷婷,你看著辦?!蔽野聪玛P機鍵,
想把手機扔進漂白水桶。想看屏幕閃爍兩下,讓它最終和那些污漬一起,沉在了桶底,
如同過去不堪的自己。4 來自娘家的刀山里的晨霧還沒散盡,手機鈴聲就劃破了寂靜。
"琳琳!你爸進醫(yī)院了!"我媽的哭聲尖銳地刺進耳膜,"血壓直接飆到180!
周沉說你把他拉黑了,現(xiàn)在要把婷婷送寄宿學校去!"我手里的抹布掉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