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門外分明不是張?zhí)m的聲音。
“阿明快開門！我是陳浩！”
我忙下樓，打開門，看見陳浩背著個大包，渾身濕透，模樣狼狽。我有點慌，陳浩昨天下午還在和我喝酒，說他準備晚上過去走私，怎么現(xiàn)在搞成這副樣子？我把他拉了進來，看了看外面，然后關(guān)上了門。
“發(fā)生什么了？”
“阿明，出事了……”
“老許和阿豪都被警察抓了，我運氣好跑了出來?！?/p>
“他們兩個肯定會把我供出來，我只能在你這里避一避。”
我嘆氣，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出事了，還好自己這次沒跟他們?nèi)ァ?/p>
“他倆一直這么不講義氣嗎？那你怎么還一直和他們玩？”
陳浩笑了笑，”講什么義氣，我們之前就說好了，無論誰被抓就把責(zé)任往其他人身上推就是了，我要是被抓，一樣會供出他們?！?/p>
我有些無語，想起上次偷電纜，也是兩個人直接就跑了。但我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總比一開始說好，結(jié)果突然背后捅一刀的人強。
陳浩將包放了下來，“你有我姐的電話吧，我手機丟了，幫我打個電話給她。”
我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遞給他，然后撥打了陳楠的電話。沒人接。
“可能她還在睡覺，你也上去休息一下吧?！?/p>
“哎……”陳浩搖頭，“我怎么睡得著覺，我擔(dān)心我姐?！?/p>
“你擔(dān)心她干什么，她又沒搞這個。”
“你不懂，我怕的是貨主。我弄丟了他的貨，他找不到我，就會去找我姐姐的麻煩?！?/p>
“你們都被警察抓了，他們還找你麻煩，這么霸道？”
“哎……做這一行就是這樣的，高風(fēng)險高回報，如果我們?nèi)歼M去了那倒還好，可我跑掉了，他們就會找我要賠償?！?/p>
“那你干脆進去得了，警察會保護你的?！?/p>
“在說什么，我不想坐牢啊！”陳浩頹喪地點煙，不住地嘆氣。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包，問：“這是什么東西？”
陳浩拉開拉鏈，里面是一堆小塑料盒子，盒子里是指甲蓋大小的電子芯片。我不認識這東西，看不懂。
“所以貨不是在你這嗎？你還給他們不就好了？”
“一共有三包，現(xiàn)在就剩我這包，怎么還？”
“那你打算怎么辦？”
陳浩嘆氣，“既然都這樣了，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賣了這些東西，拿錢，回老家！”
“這玩意很值錢么？”我打開一個塑料盒，看了起來。
“我不知道具體多少，但是肯定很貴，我們跑一趟，他們給三萬，就說明這貨絕對價值不菲，而且我們說不定還是利益鏈最底層的。”
這時，電話響了，是陳楠。我把手機給了陳浩，去上了個廁所。
出來后，陳浩已經(jīng)聊完了。
“怎么說？”
“我姐讓我去死！”陳浩快哭了。
我拍他的肩膀安慰，“沒事的，當(dāng)姐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p>
“砰砰砰……”
話音剛落，敲門聲又響了。陳浩嚇得魂飛魄散，求助的看向我。我指了指閣樓，讓他上去躲。敲門的大概率是張?zhí)m，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讓陳浩躲著。
我打開門。
“呼……你怎么起這么早？”
張?zhí)m心情很好，昨晚抱著錢睡不著，金錢帶來的喜悅無異于興奮劑，讓她看起來精神抖擻。
“阿明，我和你說，214那幾個家伙出事了，我剛才從房間出來，看見來了好多警察，在他們房間一頓翻找，聽說有兩個人被抓了?！?/p>
張?zhí)m還有些后怕：“我就說不要跟著他們瞎混吧，你看看，他們果然出事了！好在你這次沒有跟他們胡鬧，不然也得進去?！?/p>
“不會的蘭嫂，我最聽你話了。”我尷尬一笑。
“嗯，這才對嘛?！睆?zhí)m很滿意，然后走進了店里，坐到了柜臺上等搖錢樹。
我說了句自己想補補覺，又上樓了。我確實沒睡好，閣樓又小又窄，睡得很不舒服，更不用說還被陳浩叫醒了。然而陳浩也在上面，我根本沒法睡，只好弓著身子在上面和陳浩抽煙聊天，壓低聲音，怕張?zhí)m聽到。
到了中午，客人便陸陸續(xù)續(xù)過來了。張?zhí)m不停地換幣，看著錢越來越多，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這時，兩個大漢走了進來。他們的胳膊上有紋身，還有和蜈蚣一樣長長的疤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其中一個長頭發(fā)的，敲著柜臺，“美女，你是老板？”
“呃……我不是，我只是路過幫忙的?！睆?zhí)m欺軟怕硬，她一下子就慫了。
“那你叫老板出來，我們有事找他?！?/p>
張?zhí)m連忙點頭，上樓叫我。一上樓，發(fā)現(xiàn)樓上還有一個男的，張?zhí)m大驚，心想阿明原來是這種人嗎？但仔細一看那男的，可不就是住214那個，現(xiàn)在警察滿大街找他，我居然敢把他藏在這里。
如果是早上，她肯定要好好痛罵我一頓，但現(xiàn)在明顯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明，下面有人找你，看起來像是黑-社會，多半是來找事的。”
我下樓，去見那兩個社會人。長毛點起一根煙，猛吸一口，臉上說不出的享受，隨后瞥了我一眼。
“你就是老板？”
“是我，兩位兄弟有事嗎？”我不甘示弱，也點起一根煙，吞云吐霧，和兩人對視。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老鷹。你知不知道這一片是我們湖南幫的地盤，你在這里擺老虎機，是要給我們打招呼交保護費的，懂嗎？”
我搖頭，“不懂?！?/p>
“不懂也沒事，現(xiàn)在我們告訴你了，你應(yīng)該明白要怎么做了吧？”
“聽你的口音，好像也是湖南的？既然是老鄉(xiāng)，我也不為難你，給你打個折，你一臺機子一個月交三千塊，兩臺就是六千，以后這個店，我們幫你罩著?！?/p>
“你罩得住嗎？”我反問。
老鷹一愣，笑了笑：“我老大可是毛熊，你出去打聽打聽，這一片，就沒有我們罩不住的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