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失魂落魄地走了。
從那天起,他在家里,就有意無意地開始躲著我和墨淵。那種感覺,就像老鼠見了貓,是源自于食物鏈底端的、本能的恐懼。
家里的氣氛,也變得愈發(fā)詭異。
我爸江國強,因為項目失敗和巨額債務,被公司徹底掃地出門。曾經(jīng)那個意氣風發(fā)的部門總監(jiān),如今只能天天待在家里唉聲嘆氣,投出去的幾十份簡歷,全都石沉大海。
我媽劉芬,也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她不再打麻將,不再逛街,每天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他們不再罵我,也不再提扔貓的事。
他們只是用一種復雜的、混合著怨恨和畏懼的眼神,偷偷地觀察我,觀察墨淵。
他們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但他們不敢問,更不敢承認。
因為一旦承認,就等于承認了他們前半生的“成功”,都來自于對我這個女兒的“竊取”。那種建立在吸血之上的、虛偽的自尊,會瞬間崩塌。
而我,則樂得清靜。
我每天的生活,變得規(guī)律而充實。
上午,研究菜譜,給墨淵做營養(yǎng)貓飯。 下午,投簡歷,面試,規(guī)劃我的職業(yè)生涯。 晚上,陪墨淵玩,給它梳毛,享受著難得的、屬于我自己的安寧。
我的“投資”,也從未停止。
那天,我看到墨淵總喜歡撓沙發(fā),便網(wǎng)購了一個頂配的、劍麻材質的豪華貓抓板,還附贈一根逗貓棒。
花費:三百塊。
貓抓板到貨的第二天,我爸江國強,開著他那輛視為身份象征的奔馳車,出去參加一個重要的飯局,希望能求老朋友給他介紹個工作。
結果,車開到半路,突然從旁邊的綠化帶里,沖出來一群小學生。他們不是沖著車來的,而是沖著一只突然飛過的、漂亮的蝴蝶。
孩子們追著蝴蝶,嬉笑著,手里還拿著五顏六色的、剛上完手工課的“作品”。
其中一個孩子,手里拿著一把小刻刀,追得太急,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撲到了我爸那輛剛剛打過蠟的、锃亮的奔馳車門上。
刺啦——
一道長長的、從車頭貫穿到車尾的、深可見骨的劃痕,就這么誕生了。
那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他的家長聞訊趕來,一看那車標,再一看那劃痕,臉都白了。
我爸當場氣得差點心梗。
飯局,自然是泡湯了。 工作,自然是沒求到。 車子的維修費,高達五位數(shù)。 而那個孩子的家庭,條件一般,哭著喊著,說賠不起,只能分期。
我爸開著他那輛喜提“限定涂裝”的豪車回家時,臉色黑得像鍋底。
他看著正在貓抓板上,磨著自己鋒利爪子的墨淵,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只是頹然地倒在了沙發(fā)上。
那種無能為力的、被命運扼住喉嚨的感覺,他現(xiàn)在,也終于體會到了。
而我的好運,則開始全面爆發(fā)。
之前聯(lián)系我的那個獵頭同學,給我推薦了一個新媒體行業(yè)的運營崗位。那家公司,是業(yè)內(nèi)冉冉升起的新星,發(fā)展前景極好,待遇也優(yōu)厚。
面試那天,我準備得非常充分。更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的思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捷。面試官提出的每一個問題,我都能對答如流,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提出很多讓他都眼前一亮的觀點。
最后,面試官當場拍板,決定錄用我。并且,給我的職位,比原定的,還高了一級。
“江小姐,”他握著我的手,興奮地說,“你是我見過最有靈性的運營人才!我們公司,正需要你這樣的人!”
我拿著那份薪資是我上一份工作兩倍的offer,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愉悅。
我知道,這不是因為我突然“開竅”了。
這是因為,那些本就屬于我的智慧、才華和運氣,在擺脫了“吸血”之后,終于,開始回歸到它們真正的主人身上了。
我路過一家寵物醫(yī)院,想了想,走進去,給墨淵預約了一個全身體檢和疫苗套餐。
畢竟,我的“事業(yè)合伙人”,要保證它的健康,才能更好地為我“創(chuàng)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