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院的急救室里,陸沉握著我的手,眼中滿是痛惜,可我只感到獵食者對獵物的巡視。
醫(yī)生們束手無策,所有人都以為我命不久矣。但我知道,這只是我計劃的開始。
我曾是頂尖的犯罪心理學(xué)顧問,最擅長的就是構(gòu)建完美的騙局。而這一次,我要騙過的,
是一個來自深淵的‘神’。1. 死亡序曲“心率下降,準備電擊!”“腎上腺素推進!
”嘈雜的人聲和儀器刺耳的蜂鳴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反復(fù)切割我的耳膜。
我“虛弱”地睜開一條眼縫,透過模糊的淚光(我掐自己大腿掐出來的),
看到了那個站在急救室玻璃窗外的男人——我的丈夫,陸沉。他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
身姿挺拔如松,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晌抑溃谀瞧届o的表象下,
是怎樣洶涌的占有欲和即將失去“所有物”的焦躁。他不是在為我悲傷,
他只是在為他即將失去一件趁手的“食糧”而煩惱。結(jié)婚一年,我終于確認,陸沉并非人類。
他是一種以人類精神能量為食的古老存在。而我的愛意、恐懼、喜悅、乃至每一次崩潰,
都是他最頂級的美味佳肴。我們的每一次親密,對我而言都是一場酷刑,
我的生命力隨著他的滿足而被一點點抽干。我日漸消瘦,精神恍惚,
從一個前途無量的犯罪心理學(xué)顧問,變成了一個需要靠藥物才能入睡的活尸。我提過離婚,
在他饜足后溫存的時刻。他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眸看著我,輕柔地撫摸我的臉頰,
語氣溫柔得能溺死人:“蔓蔓,別說傻話。我們是夫妻,要永遠在一起。”可我從那溫柔里,
只讀出了不容置喙的警告。我逃過。我曾以出差為名,躲到千里之外的城市。但不出三天,
他就會出現(xiàn)在我酒店房間門口,帶著我最喜歡的百合花,笑得如沐春風(fēng):“蔓蔓,
工作辛苦了,我來陪你?!蹦切θ荼澈?,是天羅地網(wǎng)般的掌控力,和被忤逆后的薄懲。
那一晚,我在他身下,第一次體驗到了靈魂被撕裂的痛苦。我徹底明白,常規(guī)的手段,
我永遠無法逃離他。他要的是永遠,而我要的,是活下去。既然常規(guī)的路走不通,
那就只能走絕路。“病人失去生命體征。”醫(yī)生疲憊地宣告。
我感到一只冰涼的手覆上我的眼睛,耳邊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偏過頭,視線再次與陸沉交匯。他依舊靜靜地站著,
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很好。陸沉,這場為你量身定做的騙局,現(xiàn)在,正式開始了。
2. 新生我的葬禮辦得極其風(fēng)光。陸沉包下了全城最貴的墓園,
為我選了一塊風(fēng)水最好的地。前來吊唁的人絡(luò)繹不絕,商界名流、政界要員,
都來對我這個“英年早逝”的陸太太表達惋惜。而我,正坐在離墓園不遠的一家咖啡館里,
戴著寬大的墨鏡和假發(fā),通過一個針孔攝像頭,實時觀看著這場為我舉辦的盛大葬禮。
我的新身份叫林蔓,一個從海外歸來的藝術(shù)策展人。
這要感謝我那位專做“地下”生意的朋友,
他為我偽造了天衣無縫的身份文件、學(xué)歷證明、乃至以假亂真的社交媒體過往記錄。葬禮上,
我的父母哭得肝腸寸斷。我心中刺痛,卻只能默念著“對不起”。等風(fēng)頭過去,
我會用新的身份去“偶遇”他們,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但現(xiàn)在,我必須斬斷過去的一切。
陸沉站在我的黑白遺照前,神情冷漠得可怕。沒有一滴眼淚,沒有絲毫悲慟,
仿佛只是失去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賓客們上前與他握手,他一一回禮,冷靜、克制,
完美得像一個AI。這刺痛了我,也讓我更加慶幸。看,他根本不愛我。
他只是愛我能為他提供的“情緒價值”。葬禮結(jié)束后,我刪除了那個針孔攝像頭的APP,
登上了飛往另一座南方小城的飛機。那里氣候溫潤,四季如春,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我用我過去幾年做顧問攢下的積蓄,盤下了一間小小的心理診所。這一次,我不為任何人,
只為我自己而活。我開始接觸新的朋友,在周末去逛畫廊和花市,學(xué)習(xí)烹飪和插花。
我剪短了頭發(fā),摘掉了隱形眼鏡,換上了舒適的棉麻裙子。鏡子里的女人,面色紅潤,
眼神明亮,雖然眼底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但那是我,是曲蔓,而不是陸沉的附屬品。
我以為,我的新生活會這樣平靜地繼續(xù)下去。直到三個月后,
我那位朋友突然給我發(fā)來一條加密信息。信息很短,只有一個視頻鏈接。我猶豫了很久,
才點開了它。視頻的畫面有些晃動,似乎是偷拍。地點,是陸沉別墅的書房。畫面里,
陸沉穿著睡袍,坐在我以前最喜歡坐的那張沙發(fā)上。他面前的茶幾上,
擺著一塊小小的提拉米蘇,是我以前最喜歡的口味。他用叉子挖了一小塊,
然后對著空無一人的副駕駛位置,露出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輕聲說:“蔓蔓,張嘴。
”那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3. 崩塌的序曲視頻還在繼續(xù)。
陸沉舉著那塊蛋糕,維持著那個姿勢,很久,很久。書房里靜得可怕,
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然后,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和困惑。
他看著那塊蛋糕,又看看空蕩蕩的身邊,仿佛不明白為什么沒有人回應(yīng)他。
他把蛋糕放回盤子里,然后起身,開始在書房里踱步。他走得很慢,
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焦躁,卻又無處發(fā)泄。他走到我的書桌前,
那里還保留著我離開時的樣子。他拿起我用過的一支筆,放在鼻尖輕嗅,
然后緊緊地攥在手心。視頻的最后,他抱著我曾經(jīng)穿過的一件睡衣,蜷縮在沙發(fā)上,
像個迷路的孩子。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臉上,我第一次在他那張永遠掌控一切的臉上,
看到了名為“脆弱”的東西。我關(guān)掉視頻,心臟狂跳不止。
我以為他會很快找到新的“食糧”,將我徹底遺忘??涩F(xiàn)在看來,
事情的發(fā)展超出了我的預(yù)料。我低估了“我”對他精神世界的影響。我不僅僅是他的食物,
或許……還是他精神世界的“錨點”。一個以精神力為生的存在,一旦失去了錨點,
會發(fā)生什么?我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經(jīng)營著我的診所,一邊像個偷窺者,
通過朋友偶爾發(fā)來的信息,窺探著陸沉的世界。他公司的員工都在傳,陸總瘋了。
他會在重要的董事會上突然失神,對著空氣說話。他會斥巨資買下我曾經(jīng)多看了一眼的畫廊,
然后一個人在里面坐上一整天。他開始出現(xiàn)“我”的幻影。
他會追著一個和我發(fā)型相似的背影跑過幾條街,在抓住對方手腕,看到那張陌生的臉時,
露出極度失望的表情。他的世界,正在無聲地崩塌。他強大的“神性”,
正在被“人性”的痛苦所侵沒。我看到他在我的“墓碑”前,第一次露出了茫然脆弱的神情,
喃喃自語:“你回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那一刻,我心中涌起的不是復(fù)仇的快感,
而是一種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有恐懼,有憐憫,還有一絲……不忍。我告訴自己,
這是他應(yīng)得的。是他先將我推入深淵。我必須狠下心。我以為,只要我躲得夠遠,夠久,
他總有一天會徹底崩潰,或者,徹底遺忘。但我忽略了一個最微小的細節(jié)。
一個足以讓我萬劫不復(fù)的細節(jié)。4. 天羅地網(wǎng)在我以“曲蔓”的身份還存在于世時,
我曾用一個關(guān)聯(lián)郵箱,訂閱了一本極其冷門的,關(guān)于古文明符號學(xué)的電子期刊。
這是我的個人愛好,連陸沉都不知道。在我策劃“死亡”時,
我注銷了所有常用的社交賬號和郵箱,卻獨獨忘了這個。而在我“死”后第四個月,
那本期刊,照常給我發(fā)送了最新一期的電子版。我甚至沒有打開它,只是隨手將郵件歸檔。
但我不知道,就是這封郵件的接收IP地址,像一滴落入平靜湖面的墨水,
瞬間在我為自己構(gòu)建的這個安全世界里,暈染開一片致命的陰影。陸沉的商業(yè)帝國,
那臺沉寂了幾個月的龐大機器,開始以一種恐怖的效率瘋狂運轉(zhuǎn)。不再是為了拓展商業(yè)版圖,
而是為了編織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他從一個沉浸在悲傷里的瘋子,
變回了那個冷酷、偏執(zhí)、不擇手段的獵手。我對此一無所知。直到某天下午,
我送走最后一位訪客,準備關(guān)門時,診所的門被推開了。我以為是忘了東西的客人,
頭也沒抬地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快遞員制服的男人,但他看我的眼神,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的意味。
那不是快遞員該有的眼神。我的心猛地一沉。“林小姐是嗎?您的快遞。
”他遞過來一個盒子。我機械地接過,簽收。在他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我看到了他手腕上,
一個若隱隱現(xiàn)的紋身。那個紋身,我見過。在陸沉的保鏢身上。我沖到窗邊,
看到那個“快遞員”上了一輛停在街角的黑色轎車。車牌號,是我熟悉的那一串。
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他找到我了。我瘋了一樣沖回家,開始收拾東西。護照,現(xiàn)金,
幾件換洗的衣物。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我訂了最快一班飛往國外的機票。我沖出公寓,
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坐在出租車上,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鎖定感,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感覺整個城市,都變成了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而我,是那只被困在中央的蝴蝶。
機場里人來人往,我拉低帽檐,混在人群中,快步走向國際出發(fā)口。
就在我即將通過安檢的那一刻,機場的廣播里,突然響起了我的聲音。不,
是“曲蔓”的聲音。那是我們結(jié)婚時,我在婚禮上念誓詞的錄音?!啊瓱o論富貴貧窮,
無論健康疾病,我都將永遠愛你,陪伴你,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整個機場大廳,
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停下腳步,詫異地望向廣播的方向。我僵在原地,如墜冰窟。
緊接著,廣播里的聲音,換成了陸沉。他的聲音,通過電流的傳遞,
帶著一種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偏執(zhí),響徹在機場的每一個角落?!奥?,你撒謊了。
”“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我找到你了。”5. 囚籠我放棄了掙扎。
當幾個黑衣保鏢不動聲色地將我圍住,客氣而強硬地“請”我走向VIP通道時,
我甚至沒有反抗。我知道,沒用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我所有的計謀都像小孩子的把戲。
我被帶到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前。車門打開,我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陸沉。幾個月不見,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的沉郁和疲憊。但那雙眼睛,
卻亮得驚人。那是一種在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終于看到綠洲時才會有的眼神。
狂喜、貪婪、以及不顧一切的瘋狂。他向我伸出手,聲音沙啞得厲害:“蔓蔓,上車。
”我坐了進去,車門在我身后“咔噠”一聲落鎖。車子平穩(wěn)地啟動,車廂里安靜得可怕。
他沒有質(zhì)問我,沒有發(fā)怒,只是用那雙灼熱的眼睛,一寸寸地描摹著我的臉,
仿佛要將我這幾個月的變化全都刻進腦子里。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偏過頭,看向窗外。
“為什么?”他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桑的顫抖,“為什么要騙我?
”我沉默不語。“那份診斷書,天衣無縫。幫你的人很專業(yè)。”他自顧自地說著,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我查了你的出入境記錄,一片空白。
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他沒有說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