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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禮瘋了一樣沖到白知妍身邊,單膝跪在血泊里。
雙手顫抖想觸碰她的傷口又不敢。
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整個人撕開。
「知妍......你懷孕了?」
陸承禮試圖從她眼中找到一絲否定的可能,卻只能看到她似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帶著一種絕望的母性本能,輕輕地將手覆在受傷的小腹上。
她氣若游絲,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狠狠扎進他的耳膜。
「孩......子......」
陸承禮如遭雷擊,悔恨如潮水般涌來。
她竟然懷孕了?!
而他自己......親手射殺了他和她的孩子?!
陸承禮找出手機,顫抖著手不停地撥打急救電話,因為手上沾滿了她的血,甚至有好幾次都撥錯了。
情急之下,他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冷靜下來撥打了120。
白知妍的臉除了箭傷,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顫抖著嘴唇說:
「陸承禮......我不要孩子,我也不要你了......」
她的聲音弱得不像話,好像,下一秒就要離他而去了。
陸承禮終于不顧一切地想要去捂住傷口,但鮮血依然從他指縫間汩汩涌出。
破掉的羊水和鮮血浸濕了他的高定西裝。
可他卻似什么都感受不到,混濁的眼淚突然就砸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知妍,求你......別離開我......」
白知妍沒理他,只是仿佛失去所以力氣一般,閉上了眼睛。
在陸承禮絕望的嘶吼聲中,救護車終于到達了。
陸承禮渾身是血地抱著白知妍往救護車趕。
林清薇想拉住他的手:「師父......」
卻被陸承禮狠狠甩開了,滿眼猩紅地怒吼:「滾!」
只是一眼就把她定在了原地,噤若寒蟬。
認識陸承禮以來,她第一次看見他發(fā)這么大火。
他的眼神里,帶著刻骨的恨意。
陸承禮眼睜睜地看著白知妍被推進了手術室。
不知等了多久,手術室的燈遲遲沒有熄滅。
反倒是林清薇趕到了醫(yī)院,她白著臉,可憐兮兮地哽咽道:
「師父,我會負責白知妍所有的醫(yī)療費用?!?/p>
「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都怪今天人太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想要孩子,我也可以賠賠她一個孩子的?!?/p>
陸承禮猛地轉頭,一手揪起林清薇的衣領,雙眼血紅地盯著她:
「賠?你怎么賠?那是我和她的第一個孩子!」
林清薇倔強地咬著唇,仿佛下定決心般說:
「那就把你們的受精卵放進我肚子里,我替她生!」
陸承禮不為所動,只是壓抑著滿腔怒火質(zhì)問她:
「你那一箭是沖著要她命去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告訴我!為什么!」
林清薇突然不管不顧地大叫:
「對!我就是想要她死!一個農(nóng)民工的女兒而已!憑什么可以霸占你!」
「她就該跟那死鬼農(nóng)民工一樣去死??!」
啪!
陸承禮狠狠一巴掌甩到了林清薇臉上,怒吼道:
「林清薇,我平時寵你不代表你可以得寸進尺?!?/p>
「白知妍在我心里的地位,永遠都不是你可以取代的。」
林清薇不可置信地捂著臉,臉上寫滿了尷尬和委屈。
哭著就跑了出去。
就在這時,手術室外的燈熄滅了。
陸承禮緩緩轉頭,就看到了醫(yī)生沉重的臉色:
「患者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孩子......沒保住,她的肚子被箭矢貫穿?!?/p>
「生育功能永久受損,她......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陸承禮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
手術結束以后,白知妍昏迷了足足一個月。
陸承禮幾乎是住在醫(yī)院,親力親為地照顧她。
他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
說他知道錯了,他會把林清薇逐出師門,把她爸爸慘死的真相公之于眾。
說他們以后好好過日子,他不介意她沒有孩子。
說他要給她一個最盛大的世紀婚禮。
他滿心期望白知妍會被他的深情喚醒。
他以為他還有很多時間去彌補她受的傷害。
可有一天,他照常來到醫(yī)院。
只看到了冰冷的床榻和被風吹起的窗簾。
白知妍醒了。
但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