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下凡?
汪詩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胖爺,你可真是我的知音!雖然我不是九天玄女,但我的演技至少是天后級別的!】
【清凈符】的十分鐘效果還沒過,世界安靜得讓她想哭。
但這份安靜,在此刻吳邪和王胖子探究的注視下,顯得格外詭異。
吳邪沒有理會王胖子的胡言亂語,他撕下衣擺,利落地包扎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他全程沒有看汪詩雨,但汪詩雨能感覺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像無形的探針,一根一根扎在自己身上。
王胖子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從包里摸出水壺猛灌了幾口,然后又扔給吳邪一瓶。
“天真,這到底是什么情況?這幫孫子是沖著我們來的?”
吳邪擰開瓶蓋,水流過他干裂的嘴唇,卻沒有喝。
他終于轉過身,走向汪詩雨。
他的影子再次將她籠罩,帶著一股血腥味和散不去的寒意。
汪詩雨僵在原地。
【來了來了,最終審判要來了?!?/p>
【他要問我了,我該怎么說?說我腦子里住了個24小時滾動播報的缺德系統(tǒng)嗎?】
【他會信嗎?他不會把我當成精神病,然后人道毀滅吧?】
“先離開這里?!眳切暗穆曇艉艿停瑤е鴤蟮纳硢?。
他沒有立刻發(fā)問,而是選擇先確保安全。
王胖子扶著墻站起來,“對,此地不宜久留,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后援。”
他走到汪詩雨身邊,想伸手拉她,又有些猶豫,最后只是用相對干凈的衣袖,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妹子,還能走嗎?”
汪詩雨點點頭,撐著地面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像面條。
精神力透支的后遺癥排山倒海般涌來,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一只手伸了過來,不是王胖子那雙肉乎乎的手,而是吳邪那只沒有受傷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
汪詩雨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干燥,帶著一層薄繭,力道卻很穩(wěn)。
借著他的力,汪詩雨終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就在她站穩(wěn)的瞬間,嗡的一聲,腦內的靜音鍵被關閉了。
【清凈符】時效到了。
吳邪和王胖子的心聲,如同兩股洪流,瞬間沖垮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防線。
【她的手很涼,還在抖。是真的害怕,還是偽裝?剛才的預判,精準到可怕。巧合?不可能有這么多巧合。她到底是什么人?】
【哎喲喂,小姑娘這小身板,風一吹就倒了。天真也真是的,對人家小姑娘那么兇干嘛。看給孩子嚇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姑娘也太神了,比羅盤還準?!?/p>
汪詩雨的腦袋嗡嗡作響,腳下一個踉蹌。
吳邪扶住了她。
【離得這么近,她的呼吸很亂,心跳也很快。生理反應不像作假。但汪家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偽裝?!?/p>
【完了完了,吳邪哥的懷疑濃度已經(jīng)爆表了。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手術臺上的小白鼠?!?/p>
他們很快找到了一處被風蝕得更深的巖洞,洞口狹窄,勉強能擋住風沙。
王胖子點燃了一支冷光棒,幽藍的光線照亮了這處臨時的避難所。
氣氛,在狹小的空間里凝固了。
王胖子處理著自己身上的小傷口,不時偷偷瞟一眼吳邪和汪詩雨。
吳邪靠在巖壁上,黑金古刀放在手邊,他清理好傷口后,就那么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汪詩雨。
沉默,是比任何審問都更可怕的酷刑。
汪詩雨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只能把頭埋得低低的,扮演一個被嚇壞的鵪鶉。
【他怎么還不問?他是不是在等我自爆?】
【我該說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說??!】
【系統(tǒng)!系統(tǒng)!有沒有什么演技加成卡?給我來一張啊!】
【系統(tǒng)提示:宿主目前積分不足,無法兌換。】
【廢物!】
終于,吳邪開口了。
“解釋?!?/p>
兩個字,沒有起伏,沒有溫度,像兩把冰冷的解剖刀。
汪詩雨身體一顫,猛地抬起頭。
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不是裝的,是真的被這股壓力逼出來的。劫后余生的恐懼、精神透支的疲憊、身份暴露的恐慌,所有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我……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顫抖。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對,就是這個狀態(tài),無辜,弱小,又可憐?!?/p>
【眼淚,再多來點!情緒要飽滿!】
吳邪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她在說謊。不,也不全是。她的恐懼是真的,但她在用這份恐懼掩蓋別的東西?!?/p>
汪詩雨被他內心的剖析嚇得心臟驟停,哭得更兇了。
“就是…就是一種感覺……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覺!”她胡亂地比劃著,“就像有好多針,在扎我的腦袋!特別疼!”
“然后我就能看到一些地方,變得特別黑,特別兇……”
她努力將系統(tǒng)那精準的“紅點警報”和“殺念提示”,描述成一種模糊的、玄之又玄的危險直覺。
“就像剛才那個拿弓的人,他一想射你,我腦袋里就‘看’到你那個方向變得好黑好黑,那個從墻后面繞過來的人也是他一動,我眼前就黑了一塊……”
王胖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紗布都忘了纏。
“我靠,天真,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陰陽眼或者第六感嗎?能看見煞氣?”
吳邪的內心毫無波瀾。
【陰陽眼?煞氣?胖子總能把復雜的問題引向封建迷信。但她的描述,太具體了。‘拿弓的’,‘從墻后面繞過來的’。這不是模糊的直覺,這是精準的情報?!?/p>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樣東西,扔到了汪詩雨面前的沙地上。
那是一塊小小的、刻著奇特紋路的金屬片,是從其中一個殺手身上搜出來的。
汪家的標識。
【警報!警報!終極考驗來了!】
汪詩雨的內心瞬間拉響了最高級別的警報,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恰到好處的茫然和恐懼。
“這……這是什么?”她甚至還往后縮了一下,仿佛那塊金屬片是什么會咬人的怪物。
吳邪沒有錯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瞳孔沒有收縮,肌肉沒有瞬間的僵硬。是對這個標識完全陌生,還是心理素質已經(jīng)強到這種地步?】
“不認識嗎?”他追問。
“不……不認識……”汪詩雨拼命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認識!化成灰我都認識!這不就是汪家內勤人員的身份牌嗎!我入職的時候還發(fā)了一個,嫌丑被我扔了!】
【千萬不能承認!打死都不能承認!】
氣氛再度降至冰點。
吳邪的沉默,像一張正在慢慢收緊的網(wǎng)。
“天真!”
王胖子終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那塊金屬片,塞回自己兜里。
“你嚇唬她干什么!剛才要不是小雨妹子,咱倆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管她是怎么知道的,管用不就行了!”
他挪了挪身子,擋在了汪詩雨和吳邪中間,像一堵肉墻。
“我看這就是老天爺給咱們鐵三角……呃,臨時三角送來的福星!是祥瑞!”
他拍了拍汪詩雨的肩膀,力道放得很輕。
“妹子,別怕啊,有胖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胖哥罩你!”
【胖爺!你是我的神!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哥!】
汪詩雨躲在王胖子身后,用袖子擦著眼淚,只露出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吳邪。
吳邪看著擋在前面的王胖子,又看了看他身后只剩一小撮頭發(fā)露出來的汪詩雨。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汪詩雨以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喉嚨了。
【他在想什么?他到底信了沒有?百分之五十?還是百分之三十?】
【他的思維太快了,像一臺超級計算機,不斷地推演各種可能性。我在他面前就像個沒穿衣服的原始人?!?/p>
終于,吳邪收回了那股迫人的壓力。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外面依舊昏黃的天空。
“你的‘感覺’,很有用。”
他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地傳來。
“從現(xiàn)在開始,跟緊我們。我需要你的‘感覺’?!?/p>
這句話,不帶任何溫度,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但對汪詩雨來說,這無異于一張免死金牌。
【?!?/p>
【檢測到宿主成功化解信任危機‘沙暴暗殺’,穩(wěn)固了‘無害工具人’身份!獎勵發(fā)放!】
【獎勵1:精神舒緩劑 x 1。(效果:快速修復精神力透支,緩解神經(jīng)疲勞。)】
【獎勵2:‘基礎格擋意識’技能碎片 x 1。(效果:當攻擊即將臨身時,身體會本能做出最基礎的閃避或格擋動作。注:僅為意識,不提升身體素質。)】
汪詩雨的內心,瞬間被巨大的狂喜淹沒。
【飯票續(xù)費成功!邪帝大佬終于蓋章認證我的工具人價值了!】
【還有獎勵!精神舒緩劑!我的天!我的救命藥??!】
她毫不猶豫地在心里默念。
【立刻使用精神舒緩劑!】
一股清涼的、帶著薄荷味的暖流,瞬間從她的大腦深處擴散開來,迅速撫平了那些因為精神力透支而產生的刺痛和疲憊。
緊繃的神經(jīng)一根根松弛下來,世界都變得柔和了。
她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王胖子還在那里絮絮叨叨:“這就對了嘛天真,多個朋友多條路。小雨妹子這能力,簡直就是移動的人形探測儀啊!以后下斗……呸,以后咱們探險,可就安全多了!”
吳邪沒有接話,依舊看著洞外。
【她的價值,遠不止于此。但她的危險性,也同樣無法估量。】
【先把她放在身邊。是刀,還是藥,總會露出真面目?!?/p>
汪詩雨靠著冰冷的巖壁,感受著精神舒緩劑帶來的平靜,聽著吳邪內心的最終裁決,第一次覺得,這個充滿殺戮和陰謀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難熬。
至少,她的飯票,暫時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