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吳邪投下的影子像一塊黑布，將汪詩雨裹得密不透風(fēng)。
那兩個問題，一個代號，一個名字，如同兩把淬了冰的錐子，懸在她的頭頂。
王胖子看不下去了，他挪了一步，擋住吳邪一半的身形?！疤煺?，你干什么，別嚇唬人家小姑娘。剛才是她救了我們，你沒聽見？”
吳邪沒有看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
王胖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大殿里，只剩下火把燃燒時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
汪詩雨蜷縮在地上，抱著膝蓋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她必須開口，在吳邪的耐心耗盡之前，給出一個能讓她活下去的答案。
【系統(tǒng)，分析吳邪當(dāng)前心理狀態(tài)，計算最優(yōu)解……算了，來不及了，只能賭了！】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驚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慘然。眼眶迅速泛紅，但她強(qiáng)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我……我叫汪小雨，也叫汪詩雨。”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顫抖，卻足夠清晰。
吳邪沒有反應(yīng)，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像，等著她的下文。
“‘手術(shù)刀’是他們給我的代號。”她把這個詞吐出來，仿佛是什么骯臟的東西。
王胖子“?。俊绷艘宦?，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的‘提醒’，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眳切敖K于再次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敲擊汪詩雨的神經(jīng)，“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那個‘蝰蛇’，他認(rèn)識你?！?/p>
“我不認(rèn)識他！”汪詩雨立刻反駁，聲音大了一些，帶著急切，“但我知道他們！我知道汪家！”
這個名字一出，連一直沉默的張起靈都側(cè)了側(cè)頭。
“我就是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的！”汪詩雨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半是演技，半是這具身體殘留的真實恐懼，“我根本不是什么殺手！我只是……只是個分析員！”
【他的懷疑度在70%…80%…85%！不行，這個說法太蒼白了！】
【必須拋出更具沖擊力的信息！】
“我的腦子跟別人不一樣?！彼噶酥缸约旱奶栄?，表情痛苦，“我能處理很多信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聯(lián)系和漏洞。他們叫這個‘天賦’，說我是最完美的‘?dāng)?shù)據(jù)體’，是天生的‘手術(shù)刀’，可以剖開任何復(fù)雜的局面……”
她的話語開始變得混亂，像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
“他們把我關(guān)在沒有窗戶的房間里，給我看無數(shù)的資料，無數(shù)的卷宗，吳邪哥，你的資料，我看了不下三百遍！你的性格，你的習(xí)慣，你的朋友，你所有的經(jīng)歷，他們讓我分析你，找到你的弱點，然后……”
她停住了，嘴唇哆嗦著，說不下去了。
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王胖子倒抽一口涼氣，罵了一句：“我操！這幫狗娘養(yǎng)的，也太變態(tài)了！”
吳邪依舊沉默，但汪詩雨能感覺到，那股幾乎要將她壓垮的氣場，松動了一絲。
【懷疑度下降到60%！有用！繼續(xù)！】
“他們逼我來的，說這是我的‘畢業(yè)考試’。如果我不能在這里解決掉你這個‘目標(biāo)’，他們就會把我處理掉。我不想死！我不想殺人！”
她終于崩潰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剛才的提醒，是我能看到他們戰(zhàn)術(shù)里的漏洞！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不想被他們抓回去，也不想被你們當(dāng)成敵人殺掉！吳邪哥，胖子哥，我求求你們……”
她匍匐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石板。
“收留我吧，我很有用的！我能分析情報，我能看穿他們的計劃！我什么都能做！我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著……”
王胖子徹底心軟了，他走到汪詩雨身邊，想扶她起來，又覺得不妥，只能焦急地看著吳邪。
“天真，你看這孩子也太可憐了。胖爺我覺得，她不像是在撒謊。剛才要不是她，胖爺我這后腦勺可就開瓢了?！?/p>
吳邪沒有理會他，他繞過汪詩雨，走到之前那個被張起靈飛刀殺死的汪家人尸體旁，蹲下身摸索了片刻。
然后，他站起來，慢慢走回到汪詩雨面前。
一件東西被他扔在了她眼前的地上。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漆黑的金屬碎片，邊緣有不規(guī)則的斷口，上面刻著奇異的紋路。
“這個，你認(rèn)識嗎？”
汪詩雨的瞳孔在看到那塊碎片時，猛地縮了一下。
【警報！警報！檢測到高價值目標(biāo)！‘黑金古刀’刀鞘殘片！所有者：張起靈！該物品為何出現(xiàn)在汪家執(zhí)行人身上？情報等級：絕密！警告！禁止暴露認(rèn)知！】
腦內(nèi)的警報聲幾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她內(nèi)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臉上卻只有一片恰到好處的茫然。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那碎片，又看了看吳邪，最后，她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一絲困惑。
“不認(rèn)識。這是從他們身上找到的嗎？看著挺特別的?！?/p>
吳邪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頭骨，直視她的大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汪詩雨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停跳了。
【他在詐我！他在用這個東西測試我！如果我表現(xiàn)出任何一點認(rèn)識的跡象，我就會立刻被判定為敵人！】
【冷靜，我只是一個被嚇壞了的、想活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數(shù)據(jù)分析員……】
終于，吳邪彎腰撿起了那塊碎片，放進(jìn)了口袋。
“你的能力，確實有用?！?/p>
汪詩雨的心猛地一跳。
“你可以跟著我們?！?/p>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頭，她幾乎要虛脫了。
【呼……過了！過了！試用期員工也是員工！飯票保住了！】
但吳邪的下一句話，又將她打回了冰窟。
“但是，記住我的話?！彼紫律恚c她平視，距離近到她能看清他瞳孔中的自己，“任何對這個團(tuán)隊的威脅，我會第一個，清除你?！?/p>
這句話里沒有殺氣，只有陳述。
像是在說“明天會天亮”一樣，平靜，且不容改變。
汪詩雨僵硬地點了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叮！】
【情節(jié)關(guān)鍵節(jié)點：‘嫌疑洗白’完成度75%！成功獲得‘臨時團(tuán)隊許可’！】
【團(tuán)隊信任度由‘危險’提升至‘中立-待觀察’！】
【叮！新手期保護(hù)任務(wù)完成！獎勵發(fā)放：‘張起靈的氣息印記（微弱）’x1?！?/p>
【物品說明：來自‘終極’守護(hù)者的氣息烙印，佩戴后，可小幅度屏蔽精神雜音，并對‘終極’相關(guān)存在產(chǎn)生輕微共鳴?！?/p>
一股若有若無的、像雪后松木般清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的精神世界，那些嘈雜的心聲和過載的信息流，仿佛被一層薄薄的冰隔開了，世界前所未有地清凈下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男人。
張起靈也正看著她，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行了行了，都過去了！”王胖子見狀，立刻出來打圓場，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塊壓縮餅干，塞到汪詩雨手里，“來，小雨妹子，壓壓驚！以后跟著胖爺我，有肉吃！”
汪詩雨低頭看著手里的餅干，再抬頭看看眼前這三個風(fēng)格迥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