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兒子的哭聲吵醒。
看了看時間,才六點鐘。
我起身給兒子喂奶,然后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
以前的我,這個時候都要起來給沈景川準(zhǔn)備早餐,熨燙軍裝,準(zhǔn)備他一天需要的東西。
但今天,我什么都沒做。
我只是給自己和孩子們準(zhǔn)備了簡單的早餐:小米粥和咸菜。
七點半,沈景川準(zhǔn)時從主臥出來。
他穿著昨天的軍裝,明顯是沒有換洗的。
看到我坐在餐桌前和女兒一起吃早餐,他愣了一下。
"早餐呢?"他問道。
"在那里。"我指了指廚房的鍋子,"還有一些粥。"
沈景川走到廚房,掀開鍋蓋看了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就這些?"
"對,就這些。"我平靜地回答道,"孩子們要吃清淡一點,我也沒什么胃口。"
"我呢?"沈景川的語氣有些不悅。
"你可以去食堂啊。"我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不是說食堂的伙食很好嗎?"
沈景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等。"我叫住了他。
"還有什么事?"他回過頭。
"你的軍裝該換洗了。"我提醒道。
"所以呢?"
"所以你自己處理。"我依然保持著平靜的語調(diào),"我今天要帶孩子們?nèi)メt(yī)院復(fù)查,沒時間洗衣服。"
沈景川的臉色徹底變了:"林雅清,你今天是故意的對不對?"
"我沒有故意,我只是在學(xué)著做一個獨立的軍嫂。"我抬起頭看著他,"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獨立嗎?"
"我希望的獨立不是這個意思!"沈景川的聲音提高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反問道,"是希望我在你忙得顧不上家的時候不要抱怨?是希望我在你半夜不回家的時候不要質(zhì)疑?還是希望我在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時候無條件支持?"
沈景川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景川,你想要的不是獨立的妻子,你想要的是懂事的保姆。"我站起身,"但很抱歉,我不想再做保姆了。"
"你這是什么話!"沈景川徹底怒了,"我什么時候把你當(dāng)保姆了?"
"那你把我當(dāng)什么?"我直視著他的眼睛,"當(dāng)妻子嗎?那你上次和我好好說話是什么時候?當(dāng)母親嗎?那你上次陪孩子是什么時候?當(dāng)朋友嗎?那你了解我的想法嗎?"
沈景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看,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苦笑一聲,"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工具人,負(fù)責(zé)照顧你的生活起居,生育撫養(yǎng)孩子,維護你的形象。"
"雅清,你想多了......"沈景川想要解釋。
"我想多了?"我打斷了他的話,"那你告訴我,我們上次單獨聊天是什么時候?我們上次一起做什么事情是什么時候?"
沈景川完全沉默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汽車?yán)嚷暋?/p>
"首長,車來了。"警衛(wèi)員在外面喊道。
沈景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餐桌上的白粥咸菜,最終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里五味雜陳。
原主愛了這個男人整整七年,從十八歲的少女到二十五歲的婦人,把最美好的青春都給了他。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了一個越來越陌生的丈夫,一個越來越冷清的家。
"媽媽,爸爸生氣了嗎?"沈小滿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爸爸沒有生氣。"我摸著女兒的頭,"他只是工作太忙了。"
"那爸爸還會回家嗎?"女兒的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
"會的,爸爸會回家的。"我把女兒抱在懷里,"但是媽媽不會再等他了。"
吃完早餐,我真的帶著孩子們?nèi)チ酸t(yī)院。
不是為了復(fù)查,而是為了見一個人。
醫(yī)院的兒科主任張醫(yī)生,是我的老同學(xué)。
她比我大幾歲,文革前就是醫(yī)學(xué)院的高材生,現(xiàn)在是軍區(qū)醫(yī)院最年輕的科室主任。
"雅清?你怎么來了?"張醫(yī)生看到我很驚訝,"身體怎么樣?"
"身體挺好的。"我把孩子們安排在休息區(qū),"曉敏,我想問你個事。"
"什么事?"張曉敏看出了我的異常。
"醫(yī)院還招人嗎?"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招人?"張曉敏愣了一下,"你想做什么工作?"
"什么都可以,護工也行。"我認(rèn)真地說道。
"雅清,你這是怎么了?"張曉敏皺著眉頭,"你是首長夫人,怎么可能來醫(yī)院做護工?"
"首長夫人又怎么樣?"我反問道,"首長夫人就不能工作了?"
張曉敏看著我,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認(rèn)真的。
"雅清,你和沈首長之間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她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問題,就是想法不一樣。"我平靜地說道,"他覺得我應(yīng)該在家相夫教子,我覺得我應(yīng)該有自己的事業(yè)。"
"可是......"張曉敏還想說什么,被我打斷了。
"曉敏,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看著她,"但是我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過那種依附別人的生活。"
張曉敏沉默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工作,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建議你先考慮清楚,這個決定的后果你能承受嗎?"
"什么后果?"我問道。
"沈首長的怒火,周圍人的議論,還有生活的改變。"張曉敏一一列舉道。
"這些我都考慮過了。"我堅定地說道,"而且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好吧,那你想做什么工作?"張曉敏問道。
"我想做護士。"我說出了心里的想法,"我以前學(xué)過一些醫(yī)學(xué)常識,應(yīng)該能勝任基礎(chǔ)工作。"
"護士需要專業(yè)培訓(xùn)......"張曉敏想了想,"這樣吧,你先做護工,邊做邊學(xué),如果真的有天賦,我可以幫你申請護士培訓(xùn)。"
"好,謝謝你。"我真誠地說道。
"別急著謝我。"張曉敏笑了笑,"等你真的開始工作了再說。"
從醫(yī)院回來的路上,我心情輕松了很多。
有了工作,我就有了經(jīng)濟來源,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更重要的是,我有了自己的事業(yè),有了存在的價值。
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了。
我給孩子們做了午飯,然后開始整理家務(wù)。
但這次,我只整理我和孩子們的東西,沈景川的一切我都沒有碰。
下午四點,王淑華來了。
"雅清,景川的軍裝怎么還在臟衣簍里?"她皺著眉頭問道。
"他的衣服他自己洗。"我平靜地回答道。
"什么?"王淑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說,他的衣服他自己洗。"我重復(fù)了一遍。
"雅清,你這是怎么了?"王淑華的臉色變了,"景川那么忙,哪有時間洗衣服?"
"那是他的事。"我繼續(xù)整理著孩子們的玩具,"我也很忙。"
"你忙什么?"王淑華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你一個家庭主婦能忙什么?"
"我明天開始要上班了。"我抬起頭看著她。
"上班?"王淑華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上什么班?"
"醫(yī)院的護工。"我如實回答道。
"什么?!"王淑華幾乎跳了起來,"你瘋了嗎?你去做護工?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嗎?"
"我知道,我是林雅清,一個想要自食其力的女人。"我依然保持著平靜。
"林雅清!"王淑華徹底怒了,"你這是要給景川丟臉嗎?首長夫人去做護工,讓別人怎么看?"
"讓別人怎么看是別人的事,讓沈景川怎么看是沈景川的事。"我站起身,"這是我的決定,誰都改變不了。"
王淑華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我要告訴景川!"
"請便。"我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我早晚要告訴他。"
王淑華氣沖沖地離開了。
我知道,真正的風(fēng)暴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