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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廣坤的話音剛落,東廂房的門簾“嘩啦”一聲被人從外面掀開。

一個穿著藍(lán)色工裝的年輕人沖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股病態(tài)的蒼白。

他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賈張氏,正指著屋里的三個人,嘴里不停地念叨。

“東旭,就是他們!”

“他們要把我們娘倆趕出去,還要搶我們的房!”

來人正是賈東旭。

他一進(jìn)屋,先是看到了滿地的狼藉,

“你們敢?!把東西都給我放下!”

賈東旭的聲音帶著一絲虛浮的傲慢,他是軋鋼廠的鉗工,自認(rèn)高人一等。

曹錕還沒開口,謝廣坤已經(jīng)背著手,邁著八字步迎了上去。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賈東旭,像是在看一件有瑕疵的次品。

“你就是這家的男人?”

“瞅你這臉色,白得跟墻皮似的,身子骨不行啊?!?/p>

“年輕人,要節(jié)制?!?/p>

賈東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是被氣的。

“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問你們,憑什么闖進(jìn)我家,還想趕我媽走?”

謝廣坤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家?”

“小同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p>

“這房子是分配給曹錕的,上面寫的是你名,還是我侄子曹錕的名?”

“你要是聽不懂,我可以去廠里找領(lǐng)導(dǎo)念給你聽聽?!?/p>

這個問題,像一把錐子,直接扎在了賈東旭的痛處。

他當(dāng)然知道房子是分給曹錕的。

“那……那也是一大爺安排的!”

“院里都同意了,是幫扶我們家困難!”

他把易中海搬了出來,當(dāng)做自己的擋箭牌。

“喲?”

謝廣坤的調(diào)門又高了起來。

“一大爺?”

“一大爺是誰?他比廠長還大?比國家政策還大?”

“國家白紙黑字的文件,他說改就改了?”

“他這是想干什么?想在四合院里搞個獨(dú)立?。俊?/p>

“你也是個工人,還在廠里上班,怎么一點(diǎn)政治覺悟都沒有?”

“跟著他胡鬧,你這是犯錯誤!思想上的大錯誤!”

謝廣坤的手指頭都快戳到賈東旭的腦門上了。

賈東旭被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給問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屋外的動靜,早就把院里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傻柱、劉海中、閻埠貴,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許大茂,都去而復(fù)返,圍在了東廂房門口。

易中海黑著臉,也站在人群里。

他沒想到,自己剛吃了個大癟,這賈東旭又上趕著去送人頭。

傻柱一看賈家要吃虧,立馬就想往里沖。

“你們這幫外地來的,欺負(fù)人欺負(fù)到我們院里了!”

王老七一直沉默地站在墻角,聽到這話,他只是把扛在肩上的鐵鍬,輕輕地?fù)Q到了另一邊肩膀。

那鐵鍬的木柄和他肩膀的衣服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傻柱的腳步,硬生生地停在了門口。

賈張氏一看自己兒子也落了下風(fēng),知道是指望不上了。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深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

來了,要來了。

她雙腿一軟,屁股往下一沉,準(zhǔn)備啟動她縱橫大院多年的獨(dú)門絕技——坐地撒潑。

“哎喲!沒天理了啊!”

“城里人欺負(fù)我們鄉(xiāng)下人啦!”

就在賈張氏的哭嚎聲剛起了個頭,一個比她更凄厲、更悲憤、更具穿透力的聲音,猛地炸響在院子里。

只見謝廣坤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就朝著旁邊的傻柱倒了下去。

“噗通”一聲。

他沒倒在地上,而是精準(zhǔn)無比地抱住了傻柱的大腿。

“殺人啦!”

“救命啊!”

“我們鄉(xiāng)下人老實(shí)巴交,來京城投奔親戚,他們就要把我們往死里逼??!”

謝廣坤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都蹭在了傻柱嶄新的工裝褲上。

“我這把老骨頭,累死累活的從象牙山走了一夜才到這,我容易嗎我?”

“就想給我們的大學(xué)生侄子撐個腰,你們就要我的命??!”

“永強(qiáng)娘??!我對不起你??!我出師未捷身先死,回不去啦!”

他一邊哭嚎,一邊用腦袋“咚咚咚”地撞著傻柱的小腿。

那力道,聽著都疼。

正準(zhǔn)備發(fā)力的賈張氏,屁股剛坐下,愣是把嘴里的詞給忘了。

整個四合院,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這是什么路數(shù)?

這是搶戲啊!

而且對方這演技,這臺詞,這情緒的爆發(fā)力,比賈張氏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簡直是專業(yè)對業(yè)余是降維打擊!

傻柱徹底懵了。

他感覺自己的腿上,掛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滾燙的、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他想把腿抽出來,可謝廣坤抱得死死的。

他想罵人,可對方哭得比誰都慘,他一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你給我起來!”

傻柱急得臉都紅了。

“我不!”

“你們今天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就死在這兒!”

“讓全京城的人都來看看,你們是怎么欺負(fù)我們象牙山來的老實(shí)人的!”

謝廣坤嚎得撕心裂肺。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易中海終于找到了機(jī)會。

他分開人群,走到院子中央,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表情。

“看看!你們都看看!”

他指著抱住傻柱大腿的謝廣坤,又指了指曹錕。

“這就是你們解決問題的方式嗎?”

“一進(jìn)院就吵吵鬧鬧,現(xiàn)在還動手打人,撒潑耍賴!”

“曹錕,你是個大學(xué)生,是個有文化的人!”

“你就讓你家的長輩,在咱們院里這么鬧?”

“我們四合院的臉,我們廠里的臉,都要被你們給丟盡了!”

他義正辭嚴(yán),試圖重新?lián)尰氐赖碌闹聘唿c(diǎn)。

曹錕還沒說話。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的王老七,動了。

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把肩上的鐵鍬,拿了下來,雙手握住。

“當(dāng)啷!”

鐵鍬的底部在青石板上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清脆又刺耳的響聲。

院子里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了好幾度。

王老七拎著鐵鍬,邁開步子,朝著易中海就走了過去。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們的心跳上。

易中海臉上的正義凜然,瞬間凝固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打人是犯法的!”

王老七還是不說話。

他只是舉起了手里的鐵鍬。

易中海的瞳孔猛地一縮,轉(zhuǎn)身就跑。

他那點(diǎn)一大爺?shù)募茏樱查g丟到了九霄云外。

一場誰也沒想到的追逐戰(zhàn),就在這小小的中院里,突兀地展開了。

王老七人高馬大,腿長步子也大。

易中海養(yǎng)尊處優(yōu),跑起來像只受了驚的鴨子。

“哎喲!”

“救命?。 ?/p>

人群“呼啦”一下散開,給他們騰出了一大片空地。

王老七追到跟前,掄圓了鐵鍬,用那寬大的鍬面,照著易中海的后背就拍了下去。

“嘭!”

一聲悶響。

聽著都肉疼。

“嗷——!”

易中海發(fā)出一聲慘叫,跑得更快了。

他繞著院子里的石桌,開始跑起了圈。

王老七也不著急,就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瞅準(zhǔn)了機(jī)會,就是一鐵鍬。

“嘭!”

“哎喲我的腰!”

“嘭!”

“我的媽呀!”

院子里,只剩下易中海殺豬般的嚎叫,和鐵鍬拍在肉上的悶響。

還有傻柱的褲腿上,謝廣坤那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許大茂躲在自家門口,看得眼睛都直了,差點(diǎn)沒拍手叫好。

太刺激了!

這比看槍戰(zhàn)片還過癮!

閻埠貴早就縮回了人群,手里的小本子掉在地上都顧不上去撿。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鄉(xiāng)下來的是真惹不起??!

秦淮茹一手護(hù)著肚子,一手?jǐn)r著兩個孩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又退,臉色蒼白。

她看著那個在院子里被追得滿地跑,毫無尊嚴(yán)的一大爺,心里五味雜陳。

終于,易中海體力不支,腳下一絆,一個趔趄,往前撲倒在地。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王老七已經(jīng)走到了他身后,高高地舉起了鐵鍬。

那把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的鐵鍬,在易中海的瞳孔里,越放越大。

“別……別打……”

“嘭!”

這一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拍在了易中海的后心上。

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都往前彈了一下。

“呃……”

易中海趴在地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顧不上疼,手腳并用地,拼了命地往人群里爬。

他想鉆到人堆里去,尋求庇護(hù)。

以往那個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一大爺,此刻狼狽得像條狗。

風(fēng)度?

威嚴(yán)?

在王老七那把冰冷的鐵鍬面前,一錢不值!

院子里,時間像是被王老七那把鐵鍬給拍停了。

風(fēng)不動了,樹葉不響了,連空氣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像被釘子釘死了一樣,直勾勾地看著院子中央這幅離奇的畫面。

一大爺易中海像一袋子漏了氣的破麻袋,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后背上還留著鐵鍬印。

王老七手持“神器”,宛如一尊沉默的門神,站在易中海身后,眼神平靜,卻讓人不敢直視。

傻柱,四合院戰(zhàn)神,此刻也動彈不得,他的腿上,長了一個叫謝廣坤的“人形掛件”。

謝廣坤的哭嚎聲還在繼續(xù),只是聲調(diào)里,多了一絲中氣十足的得意。

“哎喲……我的腰……我的腿……”


更新時間:2025-08-18 20: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