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良難得地睡了個懶覺,直到太陽曬屁股才慢悠悠地起床。
雄鷹國的報復,被他彈指間碾碎,這種感覺,比賺一百萬還要爽。
他哼著小曲,正準備給隔壁王奶奶的電飯煲換個保險絲,一輛黑色的、掛著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就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那破舊的店鋪門口。
這輛車,跟這條充滿了油煙氣和市井味的老街,顯得格格不入。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氣質(zhì)干練、容貌姣好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正是林晚晴。
她看著眼前這個掛著“神工維修”招牌,卷簾門上還畫著小廣告的店鋪,好看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緊緊鎖在了一起。
這就是……將軍口中的那個“民間高人”?
如果不是有命令在身,她現(xiàn)在掉頭就走的心都有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荒謬感,踩著高跟鞋,走進了店里。
一股機油混合著焊錫的味道,撲面而來。
店里很亂,各種拆解開的電子零件堆滿了貨架,一個穿著背心大褲衩,踩著人字拖的年輕人,正拿著一把螺絲刀,對著一個舊電飯煲搗鼓。
“請問,你是馬良,先生嗎?”
林晚晴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疏離和審視。
馬良抬起頭,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長得不錯,氣質(zhì)也好,就是那眼神,跟審犯人似的。
“是我?!彼畔率掷锏碾婏堨?,隨口問道:“你啥玩意兒壞了?”
林晚晴被他這句極其接地氣的話給噎了一下。
她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鄭重而嚴肅。
“馬先生,我叫林晚晴,來自夏國科學院。我這次來,是代表國家,想請您……出山,幫我們修理一件東西?!?/p>
“科學院的?”馬良挑了挑眉,“聽起來挺高級。修什么?。亢侥高€是衛(wèi)星?”
他這話帶著明顯的調(diào)侃,讓林晚晴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
她強忍著不快,一字一頓地說道:“EUV光刻機?!?/p>
“哦?!?/p>
馬良的反應,平淡得就像是聽到了“洗衣機”三個字。
這個反應,讓林晚晴準備好的一肚子關(guān)于光刻機重要性的說辭,全都堵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你……你知道光刻機是什么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就是個放大版的照相機,用來在硅片上畫畫的嘛?!瘪R-良說得輕描淡寫,“壞哪兒了?”
林晚晴徹底懵了。
放大版的照相機?畫畫的?
這是對人類工業(yè)文明皇冠上最璀璨明珠的形容?
這個比喻,粗俗!淺薄!但……又他媽的精準得無法反駁!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的沖擊。
“核心雙工件臺的控制模塊,出現(xiàn)了物理性斷裂?!绷滞砬缙D難地吐出專業(yè)名詞,試圖找回一些主動權(quán)。
“行吧,帶路。”
馬良擦了擦手,將人字拖趿拉得啪啪響,就準備往外走。
“等等!”林晚晴叫住了他,“馬先生,關(guān)于報酬……”
“報酬?”馬良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們看著給就行,我不挑。管飯嗎?午飯有肉就行?!?/p>
林晚晴:“……”
她徹底無話可說了。
面對著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輕人,她感覺自己十幾年科研生涯里建立起來的冷靜和邏輯,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半小時后,那輛黑色的紅旗轎車,駛?cè)肓艘黄貓D上不存在的區(qū)域。
經(jīng)過了三道堪比機場安檢的關(guān)卡,和一段長長的地下通道后,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門前。
林晚晴帶著馬良,走進了那個承載著夏國芯片未來的頂級實驗室。
一瞬間,一個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巨大空間,展現(xiàn)在馬良眼前。
整個實驗室,大得像一個飛機庫,一塵不染的地面光可鑒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恒溫系統(tǒng)獨有的清冷味道。
而在實驗室的正中央,靜靜地躺著一頭鋼鐵巨獸。
它就是“啟明一號”EUV光刻機。
此刻,這頭巨獸的周圍,站著數(shù)十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他們是夏國最頂尖的科學家,每一個人,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都是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當他們看到林晚晴帶著一個穿著背心拖鞋,吊兒郎當?shù)哪贻p人走進來時,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和林晚晴初見馬良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震驚,懷疑,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憤怒。
“林院士,這位就是……”
那位之前向林晚晴報告的老教授,走了過來,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這位是馬良先生?!绷滞砬缬仓^皮介紹道。
馬良無視了周圍那些能殺死人的目光,徑直走到了那臺光刻機前。
他沒有像那些專家一樣,需要看各種復雜的設計圖紙和數(shù)據(jù)報告。
他只是開啟了“萬物探查之眼”,繞著這臺龐然大物,慢悠悠地走了一圈。
在他的視野里,這臺機器的每一個零件,每一條線路,都以三維透視模型的形式,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所有專家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就像是一群溺水的人,哪怕明知道眼前飄來的是一根稻草,也忍不住想抓住它。
馬良停下腳步,站在了那個被拆開的核心模塊前。
他看了一眼里面那道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微米級裂痕,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群神情緊張、如臨大敵的國寶級科學家們。
然后,他撇了撇嘴,用一種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量,懶洋洋地開口了。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