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眠靜了一瞬,身后賓客的喧囂逐漸變得虛無,四周只聽得見細細的風聲。
然后他俯身,視線落在謝驚月臉上:“不敢就等,等日后自己成為自己的底氣?!?/p>
“等到眾人都開始不自覺地偏愛你?!?/p>
這時賓客已經(jīng)到的差不多了,李鶴眠說完這兩句話后就走過去,干凈利落地掀袍落座,坐在他身側(cè)的那兩人一看是他來了,紛紛自動噤聲。
像是在避著什么洪水猛獸。
謝之白回頭看謝驚月,淺笑:“我那還有空位,阿月坐我身邊吧?!?/p>
一旁的謝令柔緊緊攥著衣擺,幾乎快要氣得失態(tài)了,她想不通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對這個剛來的五公主如此關(guān)照,就連自己也沒被允許過在他身邊落座。
如此殊榮,他竟然就這么輕易地給了謝驚月。
就連那不近人情的李鶴眠都肯出聲幫她說話。
到底憑什么。
思及此處,謝令柔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輕輕扯住謝驚月的衣袖,面上露出幾分歉意:“我有幾句話想和阿月妹妹說,妹妹可愿一聽?”
謝驚月倒也想聽聽她要跟自己說什么。
于是她停下腳步:“容和郡主開口,我自然是愿意的。”
等謝之白走出去了幾步,謝令柔面上歉意未散:“剛剛的事,若是惹了阿月妹妹不快,令柔先在這里給妹妹賠個不是?!?/p>
“阿月妹妹還在怪我嗎?”
說著說著,她甚至還想當著眾多賓客的面對她再次行禮。
謝驚月后退一步,搖頭:“我沒有怪你,我們上次不就說清楚了嗎?!?/p>
謝令柔這副模樣,若是讓成太后知道,恐怕又要記在自己頭上了。
“還有,賠不是就不必了,總歸那些話是岑小姐說的,不是你說的,也不是你動的手?!?/p>
聽她這么說,謝令柔這才放心地撫了撫心口,然后似乎有些好奇地開口:“阿月妹妹不怪我就好?!?/p>
“不過妹妹看起來和太傅大人的關(guān)系似乎不錯,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她話音未落,謝驚月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謝令柔之所以要和自己單獨說話,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此刻,一道艷麗的身影踏入殿中,紅裙曳地,裙擺用金線繡了幾朵張揚的海棠,腰間還系著一條軟鞭,眉心一點花鈿,明艷又張揚。
謝驚月認出了她的身份,來的人是二公主謝驚韻。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謝驚韻慢慢地走過來看了她和謝令柔一眼,蹙眉不屑道:“謝令柔?這是你新的小跟班?”
“看著風一吹就倒了,你眼光還真是不怎么樣?!?/p>
謝令柔:“……”
謝驚月:“……”
謝驚月往旁邊邁開一步,與謝令柔拉開點距離,然后她看向謝驚韻,小聲喊了一句:“二皇姐……”
“你叫我什么?二皇姐?”謝驚韻挑了挑眉,“哦,原來你就是我那位病秧子五皇妹?”
謝驚月輕輕點頭,杏眼亮晶晶的:“二皇姐還記得我嗎?早就聽聞二皇姐待人真誠,如今一見果真如此?!?/p>
謝令柔在一旁看得咬牙,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狠狠掐著掌心。
這綠茶小公主剛剛可不是這樣的諂媚做派,還真是不容小覷。
謝驚月剛夸完,就見謝驚韻別開臉,似乎有幾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油嘴滑舌,你以為本公主會信你?”
然后下一秒,
【叮咚——檢測到謝驚韻心跡發(fā)生偏動,請宿主再接再厲?!?/p>
謝驚月:“?”
然后她試探性地繼續(xù)開口:“二皇姐今天真是天人之姿,與紅色很是相配?!?/p>
謝驚韻:“哼,無聊?!?/p>
【叮咚——檢測到謝驚韻心跡發(fā)生偏動,請宿主再接再厲?!?/p>
謝驚月:“嗯?”
于是她一字一句說個不停,夸贊之詞一股腦地往外倒:“在我看來,二皇姐大度和善金枝玉葉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深明大義冰雪聰明鐘靈毓秀……”
“實乃京城第一貴女?!?/p>
【叮咚叮咚叮咚——】
腦子里的叮咚聲吵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謝驚韻伸手捂住她的嘴,神色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行了,本公主知道你很崇拜我了。”
“勉強允許你當幾天本公主的跟班吧?!?/p>
聽見這話,謝驚月笑瞇瞇地把氣喘勻:“多謝二皇姐?!?/p>
沒想到這二公主看起來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難相處。
謝驚韻伸手揪了一下她的發(fā)髻,語氣依舊高傲:“你坐哪?本公主不太喜歡自己的跟班坐在角落里?!?/p>
“我坐太子哥哥身邊?!敝x驚月小聲。
“謝之白?”謝驚韻秀眉微蹙,用手指戳了戳謝驚月的臉,“算了,他慣會做好人?!?/p>
“也就騙騙你這種小傻子?!?/p>
最后一名賓客入殿,殿門輕合,絲竹樂聲響起。
謝驚月只得暫時跟謝驚韻分開,走向謝之白身邊的座位坐下。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謝驚月一邊慢吞吞吃著盤子里的點心,一邊掃視了一圈坐著的賓客。
然后她湊近謝之白,面上有幾分疑惑,卻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子哥哥,三皇兄和四皇兄今日怎么沒來?”
謝之白只以為她還沒有見過他們二人,所以才會有些好奇,于是他認真解釋道:“四弟身子不好,不常出來走動,你若是想見他,明日我?guī)闳ァ!?/p>
“誒?”謝驚月被糕點噎住,咳嗽了好幾聲:“也不必這么著急。”
謝之白又輕笑了一聲:“好,那就不著急。”
“那三皇兄呢?”
聽她提到謝之曄,謝之白攥著茶盞的指尖微微一緊,薄唇落在杯沿上輕輕抿了一口:“三弟生性不喜拘束,所以無人知道他今日會不會來,幾時會來?!?/p>
見謝驚月有點驚訝,他也只是把自己盤中的糕點往她那里挪了幾分:“他向來如此,如果你哪日在宮中遇見了他,派人來請我便是?!?/p>
“他那種性格,你和他單獨對上的話,會吃虧?!?/p>
謝驚月裝作似懂非懂地點頭,看來太子哥哥和謝之曄關(guān)系不太好。
就在下一秒,殿門被重重打開——
“三皇子殿下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