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暖意，透過部隊醫(yī)院門診部走廊盡頭那扇高大的玻璃窗，斜斜地鋪灑進來，將蘇清沅身上那件洗得微微發(fā)白的藍色棉布護士服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她剛剛結(jié)束夜班，卻沒什么疲憊感，反而覺得胸腔里被一種嶄新的力量充盈著。昨夜陸承宇留下的手電筒沉甸甸地揣在護士服口袋里，金屬外殼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一種無聲的守護，讓她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走廊兩側(cè)墻壁上，刷著鮮紅大字的“為人民服務(wù)”和“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標語，在晨光里顯得格外莊重肅穆。
“小蘇醫(yī)生！快！中醫(yī)診室那邊，陳阿婆又不好了！” 護士長王愛華急促的呼喊聲帶著走廊特有的回音，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蘇清沅心頭一凜，立刻轉(zhuǎn)身，腳步如風(fēng)地朝中醫(yī)診室方向奔去。這位陳阿婆是部隊一位退休老首長的遺孀，年逾古稀，心臟一直不太好，是中醫(yī)科的“老病號”，也是蘇清沅最近重點關(guān)照的對象。
診室里已經(jīng)圍了幾個人，氣氛凝重。陳阿婆半躺在診床上，臉色灰白得像蒙了一層舊紙，嘴唇泛著駭人的青紫色，呼吸急促而淺弱，胸口劇烈起伏，豆大的冷汗從她布滿皺紋的額頭滾落。王護士長正焦急地給她擦汗，旁邊站著手足無措的值班醫(yī)生小趙，西醫(yī)出身，面對這種急性的心衰癥狀，一時也有些束手無策，手里捏著硝酸甘油的小藥瓶，猶豫著是否再給一片。
“讓開！” 蘇清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讓有些慌亂的現(xiàn)場安靜下來。她幾步搶到床邊，手指已經(jīng)閃電般搭上了陳阿婆枯瘦的手腕。寸關(guān)尺三處脈搏，沉微欲絕，間有結(jié)代，是典型的心陽暴脫、氣滯血瘀之象，危在旦夕！
“針！” 蘇清沅頭也不抬，右手果斷伸出。旁邊的護士小劉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將消好毒的銀針包遞到她手中。蘇清沅眼神銳利如鷹隼，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只見她左手拇指精準地按壓在陳阿婆的內(nèi)關(guān)穴上，右手持針，穩(wěn)、準、狠地刺入！緊接著，神門、膻中、心俞……幾個關(guān)鍵穴位如同被精確制導(dǎo)，銀針帶著微不可聞的破空聲，瞬間沒入皮肉。她的手指在針尾或捻或提，手法繁復(fù)卻流暢無比，帶著一種古老而強大的韻律感。
“小劉，參附湯！快！” 蘇清沅一邊行針，一邊語速飛快地吩咐，“人參、熟附子，按我上次開的方子雙倍劑量，急煎，取頭道濃汁送來！” 她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如同定海神針，驅(qū)散了彌漫在診室里的恐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清沅那不斷捻動銀針的纖長手指和陳阿婆灰敗的臉上。汗水從蘇清沅的鬢角滲出，沿著她光潔的臉頰滑落，她也顧不上去擦。突然，陳阿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呃”聲，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阿婆！” 小趙醫(yī)生驚呼出聲。
蘇清沅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沉凝。她左手迅速按住陳阿婆的胸口，右手拇指猛地頂住她背部的至陽穴，用力一按！同時，捻動心俞穴銀針的速度驟然加快！
“噗——” 一口帶著暗紫色血塊的濃痰從陳阿婆口中噴出！緊接著，她那如同拉風(fēng)箱般可怕的喘息聲，竟奇跡般地緩和了下來！灰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雖然依舊蒼白，但那駭人的青紫色消失了，嘴唇也恢復(fù)了些許血色。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眼神雖然還有些渙散，但總算有了焦點。
“呼……” 診室里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
“神了！真是神了！” 小趙醫(yī)生看著監(jiān)護儀上逐漸回升的心率和血氧飽和度，忍不住低呼，看向蘇清沅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由衷的佩服。他之前對中醫(yī)急救一直持保留態(tài)度，今天算是徹底開了眼界。
“藥來了！” 小劉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沖了進來，濃郁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
蘇清沅小心翼翼地扶起陳阿婆，親自將溫?zé)岬膮⒏綔簧滓簧孜瓜氯ァ幭露?，陳阿婆的氣息以更快的速度平穩(wěn)下來，眼神也清明了許多，她虛弱地動了動嘴唇，氣若游絲：“小蘇…醫(yī)生…謝謝你…又救了我老婆子…”
“阿婆，您別說話，好好休息?！?蘇清沅替她掖好被角，聲音溫柔下來，“您的心氣兒穩(wěn)住了，后面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沒事了。” 她回頭對小趙醫(yī)生說，“趙醫(yī)生，接下來需要配合西藥利尿和吸氧，穩(wěn)定心功能。中藥這邊，我會調(diào)整方子，以回陽救逆、益氣活血為主，雙管齊下?！?/p>
小趙連連點頭，再無半分質(zhì)疑：“沒問題，蘇醫(yī)生，聽你安排！”
這場驚心動魄的急救，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平靜的部隊醫(yī)院里激起了巨大的漣漪。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傳開。如果說之前蘇清沅在食堂門口救人是初露鋒芒，在女兵中反制林薇薇是展現(xiàn)鋒芒，那么這次將西醫(yī)都束手無策的危重心衰病人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則徹底奠定了她“小蘇醫(yī)生”在眾人心中“醫(yī)術(shù)精湛”的硬核形象。走廊里、辦公室、甚至食堂打飯窗口，都有人在低聲議論著那個年輕卻手法神奇的小護士。
“聽說了嗎？中醫(yī)科那個蘇清沅，今天早上硬是把陳阿婆給救回來了！”
“真的假的？陳阿婆那情況不是……”
“千真萬確！我就在隔壁診室，親眼看見的！那扎針的手法，快得眼花繚亂！小趙醫(yī)生都看傻了！”
“嘖嘖，真人不露相?。∫郧霸趺礇]發(fā)現(xiàn)她這么厲害？”
“以前？以前她眼里只有那個林文書唄……”
這些議論自然也傳到了林子墨的耳朵里。他此刻正坐在后勤倉庫那間光線昏暗、彌漫著灰塵和機油味的小辦公室里，聽著一個跟他關(guān)系不錯的倉庫管理員繪聲繪色地描述蘇清沅救人的場景。林子墨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天空。他手中的鋼筆被捏得死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筆尖在攤開的倉庫物資登記簿上戳出了一個深深的墨點，洇開一片丑陋的污漬。
“夠了！” 林子墨猛地低吼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講述。那名管理員嚇了一跳，噤聲看著他陰鷙的臉。
辦公室里只剩下老舊風(fēng)扇吱呀轉(zhuǎn)動的噪音，沉悶得讓人窒息。林子墨胸中的妒火和屈辱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憑什么？憑什么她蘇清沅在甩了他之后，非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像開了光一樣步步高升，名聲越來越響？而他林子墨，一個曾經(jīng)在首長面前都能說上話的文書，如今卻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窩在這滿是油污的倉庫里，對著永遠也理不清的破銅爛鐵！那些曾經(jīng)對他客客氣氣的醫(yī)生護士，現(xiàn)在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疏遠！這一切，都是拜蘇清沅所賜！是她毀了他的前途，是她讓他淪落到這般境地！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她這么得意下去！絕對不能讓她踩著他的臉往上爬！一個惡毒的計劃如同毒藤蔓，在他陰暗的心底迅速滋生、纏繞。他猛地站起身，臉上扭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對那個還愣在一邊的管理員說：“老張，幫我個忙……”
很快，一股陰冷的暗流開始在醫(yī)院的某些角落悄悄涌動。尤其是在相對封閉、信息容易發(fā)酵的護理部和后勤部門。
“哎，你們聽說了嗎？蘇清沅這次能評上季度先進個人，好像……有點貓膩?。俊?/p>
“?。坎荒馨?？她不是剛救了陳阿婆嗎？”
“救人歸救人，評先進那得綜合看平時表現(xiàn)??！” 一個刻意壓低卻又能讓周圍人聽清的聲音響起，帶著故作神秘，“我可是聽說了，有人反映她工作態(tài)度有問題，仗著自己有點小本事，對老同志不夠尊重，分配的工作挑三揀四……”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另一個聲音立刻附和，帶著一種“揭露真相”的興奮，“還有人看見她私下收過病人家屬送的土特產(chǎn)呢！雖然不值錢，但這作風(fēng)問題……”
“真的假的？看她平時不像這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圍著林文書轉(zhuǎn)的時候多‘溫順’啊，現(xiàn)在攀上高枝了，尾巴就翹上天了唄！你們想想，她才來多久？又是破格給領(lǐng)導(dǎo)看病，又是評先進，憑什么?。窟€不是靠那張臉……”
“噓！小聲點！什么高枝？攀上誰了？”
“還能有誰？那天在食堂，陸營長可是親自幫她解圍來著！陸營長什么身份？軍區(qū)首長的公子！嘖嘖，難怪那么硬氣，說甩林子墨就甩了，原來早就找好下家了！這手段……”
“我的天……這么一說，她這先進評得，水分可就大了……”
流言如同帶著毒刺的藤蔓，在陰暗的角落里瘋狂滋長蔓延，刻意地混淆著“能力”與“背景”的關(guān)系，將蘇清沅的努力和成績都扭曲成了“攀附”和“不正當手段”的產(chǎn)物。那些捕風(fēng)捉影的“不尊重老同志”、“收受小恩小惠”、“作風(fēng)不正派”、“靠關(guān)系上位”的污水，被別有用心的人一盆接一盆地潑向蘇清沅。
這些流言自然也傳到了蘇清沅耳中。護士小劉氣得滿臉通紅，急匆匆地跑到正在藥房清點藥材的蘇清沅面前，竹筒倒豆子般把聽到的污言穢語復(fù)述了一遍。
“清沅姐！他們太過分了！怎么能這么胡說八道！尤其是那個攀關(guān)系的說法，簡直惡心！” 小劉義憤填膺，拳頭都攥緊了，“肯定是林子墨那個混蛋搞的鬼！還有林薇薇，別看她現(xiàn)在在洗衣房，肯定也沒少煽風(fēng)點火！”
蘇清沅正在核對一包黨參的重量，聞言，手上的動作只是微微頓了一下，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她的眼神依舊專注在秤桿的刻度上，平靜得仿佛小劉說的是別人的事。陽光透過藥房高高的窗戶照進來，落在她光潔的額角和長長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沉靜專注的側(cè)臉，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和力量。
“嗯，知道了。” 她的聲音平淡無波，繼續(xù)著手里的工作，將稱好的黨參小心地包好，貼上標簽。
“清沅姐！你…你就不生氣嗎？” 小劉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急又困惑，“他們這是往你身上潑臟水?。∧憔腿斡伤麄兒f？”
蘇清沅這才抬起頭，看向一臉焦急的小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冷冽和強大的自信?！吧鷼?？為什么要生氣？”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落在藥房略顯空曠的空氣里，“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要咬回去不成？流言這種東西，你越是在意，它就越猖狂。對付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她放下手中的黨參包，目光掃過藥架上琳瑯滿目的藥材，語氣沉穩(wěn)而堅定：“小劉，幫我個忙，把明天上午預(yù)約復(fù)診的陳阿婆、張營長還有李教導(dǎo)員幾位病人的病歷資料提前整理好給我。另外，通知一下藥房，我下午需要借用一下煎藥室?！?/p>
小劉看著蘇清沅清澈卻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里面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種磐石般的鎮(zhèn)定和掌控感。她焦躁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下來，用力點了點頭：“好！清沅姐，我這就去！”
蘇清沅看著她跑開的背影，眼神微微轉(zhuǎn)冷。林子墨，林薇薇……你們也就只剩下這點躲在陰溝里放冷箭的本事了。想用流言蜚語來打垮我？真是天真！前世被你們的虛情假意蒙蔽，是我蘇清沅最大的恥辱。這一世，我要讓你們親眼看著，我是如何踩著你們這些絆腳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們永遠也夠不到的高度！
時間很快來到了季度總結(jié)暨表彰大會的日子。部隊醫(yī)院的大禮堂里坐滿了人，白熾燈將主席臺照得亮如白晝。院長、政委等領(lǐng)導(dǎo)端坐其上，氣氛莊重而熱烈。流程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工作總結(jié)、領(lǐng)導(dǎo)講話……終于，到了最激動人心的表彰環(huán)節(jié)。
“……在過去的這個季度里，我院全體醫(yī)護人員，在上級黨委的堅強領(lǐng)導(dǎo)下，秉承‘救死扶傷、服務(wù)官兵’的宗旨，團結(jié)奮進，銳意進取，涌現(xiàn)出了一批先進典型……” 政委渾厚的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整個禮堂，“下面，我宣布，獲得本季度‘先進個人’榮譽稱號的同志是——”
禮堂里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在主席臺上。
林子墨坐在后勤部門靠后的位置，身體微微前傾，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眼神里充滿了惡意的期待。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蘇清沅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質(zhì)疑、被議論、甚至可能被臨時取消榮譽的狼狽模樣。他身邊的幾個人，也互相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內(nèi)科，劉明華同志！”
掌聲響起。
“……外科，趙衛(wèi)國同志！”
掌聲再次響起。
林子墨的心跳開始加速，快了，下一個就該是……
“……以及，” 政委的聲音清晰地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帶著一種特別的贊許，“中醫(yī)科，蘇清沅同志！”
“嘩——！”
掌聲瞬間變得格外熱烈，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個禮堂，遠比前兩次更加持久、更加真誠！尤其是護理部和中醫(yī)科所在的區(qū)域，掌聲更是幾乎要掀翻屋頂！小劉激動地拼命鼓掌，手都拍紅了。
林子墨臉上的冷笑瞬間僵住，如同被凍住的面具。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圍熱烈鼓掌的人群，看著主席臺上，院長親自將那張鮮紅的“先進個人”獎狀和一個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紅字的嶄新搪瓷缸子遞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手中。蘇清沅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穿著合體的藍色護士服，面容平靜，眼神清澈而明亮，坦然地接受著所有人的注目和掌聲。她身上仿佛自帶光芒，將那些陰暗的流言蜚語瞬間滌蕩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人質(zhì)疑？為什么掌聲這么熱烈？林子墨感到一陣眩暈，一股強烈的被羞辱感讓他幾乎要窒息。
然而，這還沒完。就在掌聲稍歇，蘇清沅準備拿著獎狀走下主席臺時，坐在主席臺中央的老院長卻拿起了話筒。這位頭發(fā)花白、德高望重的老院長，素來以嚴謹和公正著稱。
“同志們，請安靜一下。” 院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瞬間讓禮堂安靜下來。
“借著表彰先進這個機會，我想多說兩句，是關(guān)于蘇清沅同志的?！?院長的目光溫和而銳利地落在蘇清沅身上，也掃過臺下的眾人。
“蘇清沅同志獲得這個‘先進個人’，是經(jīng)過科室推薦、支部討論、院黨委集體研究決定的！她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無論是日常工作的勤懇細致，還是在突發(fā)急救事件中展現(xiàn)出的精湛醫(yī)術(shù)和高尚醫(yī)德，都當?shù)闷疬@份榮譽！”
院長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林子墨的心上，也敲碎了那些躲在暗處的流言蜚語。
“最近，我聽到了一些很不和諧的聲音！” 院長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目光如電般掃視臺下，“什么‘靠關(guān)系’、什么‘作風(fēng)問題’、什么‘評先進有貓膩’！簡直是無稽之談！捕風(fēng)捉影，惡意中傷！這是對蘇清沅同志個人努力和成績的污蔑！更是對我們醫(yī)院評優(yōu)評先工作的公然挑釁和破壞！”
禮堂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林子墨感覺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們部隊醫(yī)院，是講究實事求是的地方！是靠真本事說話的地方！” 院長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蘇清沅同志用她的銀針，用她的藥方，用她實實在在的行動，證明了她的價值！她搶救陳阿婆的過程，我和政委都在事后詳細了解了，那是真功夫！是硬本事！不是靠任何歪門邪道能得來的！”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轉(zhuǎn)為語重心長：“同志們啊，與其把精力花在嫉妒、猜疑、甚至造謠生事上，不如踏踏實實地向先進學(xué)習(xí)，提升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和思想覺悟！這才是正道！對于那些別有用心、散布謠言、破壞團結(jié)的行為，醫(yī)院一定會追查到底，絕不姑息！”
“嘩——?。。 ?/p>
更加熱烈、更加持久的掌聲如同海嘯般爆發(fā)出來，這一次，掌聲中充滿了對院長的支持，對正氣和能力的肯定，以及對那些陰暗伎倆的不齒！這掌聲，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子墨以及所有在背后推波助瀾的人臉上！
蘇清沅站在臺上，迎著院長贊許的目光和臺下如潮的掌聲，心中波瀾起伏。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院長和臺下深深鞠了一躬。當她直起身時，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臺下某個角落。那里，靠近禮堂側(cè)門的位置，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矗立著，穿著筆挺的軍裝，帽檐在他深邃的眼眸上方投下一道陰影。是陸承宇。他似乎剛到，沒有找座位，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棵沉默的青松。他的目光穿越喧鬧的人群，精準地落在蘇清沅身上。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但蘇清沅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抹毫不掩飾的贊許和……安心？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默默地注視著，在她需要的時候，他會如磐石般出現(xiàn)；在她光芒萬丈的時候，他則選擇在角落里，給她一個堅定而溫暖的注視。昨夜手電筒冰冷的金屬觸感仿佛還留在指尖，此刻卻化作了心底一股溫?zé)岬呐?。蘇清沅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悄然滋生。她微微頷首，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短暫、卻無比真誠的笑容。陸承宇的唇角，似乎也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表彰大會在熱烈的氣氛中結(jié)束。蘇清沅抱著獎狀和那個嶄新的搪瓷缸子走出禮堂，夏日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特意繞開了人群，走向醫(yī)院主樓后面那片小小的、被高大香樟樹環(huán)繞的花園。這里相對僻靜，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
她走到花園中央，抬頭望去。主樓那面巨大的、粉刷得雪白的墻壁上，鮮紅的、遒勁有力的五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為人民服務(wù)”！這五個字，她看過無數(shù)次，前世只覺得是空洞的口號，此刻卻像帶著千鈞之力，重重地烙印在她的心上，與她重生后的信念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
前世，她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為了一個渣男耗盡了青春和才華，最終害了自己，也連累了最愛的家人。她空有一身醫(yī)術(shù)，卻沒能真正用來守護該守護的人，沒能履行一個醫(yī)者最根本的誓言。
這一世，她回來了。
她甩掉了渣滓，護住了家人。
她用銀針和藥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贏得了尊重。
她看清了誰才是真正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
那個站在角落里、目光沉靜如海的男人……
蘇清沅低下頭，手指輕輕撫過搪瓷缸子上“為人民服務(wù)”那凸起的紅字，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這不僅僅是一份榮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zé)任，是她重活一世，為自己、為家人、也為這身白大褂所選擇的道路！
夕陽的金輝為她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輪廓，也照亮了她眼中前所未有的堅定光芒。未來的路還很長，林子墨、林薇薇之流或許還會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時不時蹦跶出來，但她蘇清沅，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凌、被感情蒙蔽的傻姑娘了。
她會用這雙手，這身醫(yī)術(shù)，還有這顆淬煉過的心，去守護她想守護的一切。
去創(chuàng)造屬于她蘇清沅的、真正有價值、有尊嚴、有光芒的人生！
這，才是她浴火重生后，真正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