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劃破空氣的剎那,蘇易突然側身翻滾。
本該刺穿趙山河胸膛的刀刃,擦著對方肩頭掠過,劈在基地廣場的青石板上,濺起的火星照亮了老人后頸 —— 那里有塊與李蛇蓮同款的蛇形刺青,只是紋路更繁復,像無數(shù)條小蛇纏繞成的漩渦。
“反應挺快?!?趙山河撣了撣被劃破的制服,笑容里帶著詭異的贊許,“比你爺爺當年沉穩(wěn)多了?!?/p>
蘇易沒說話,只是借著翻滾的慣性踹向最近的士兵。
那士兵像斷線的木偶般飛出去,撞在探照燈的支架上,綠色的汁液順著嘴角滴落,瞳孔里的墨綠色卻絲毫未減。
“別浪費力氣了?!?趙山河緩步后退,手指在虛擬屏幕上輕點,廣場四周的合金墻突然升起,將他們困在中央,“這些孩子已經(jīng)和母巢聯(lián)網(wǎng)了,痛覺神經(jīng)早就被切斷?!?/p>
蘇建國將林慧護在身后,抓起地上的步槍 —— 剛才混戰(zhàn)中撿的,槍身還帶著士兵的體溫。他的手抖得厲害,卻死死扣著扳機,對準那些不斷逼近的 “木偶”。
“爸,打關節(jié)!” 蘇易的聲音從混亂中傳來,他正用短刀格擋著三柄同時刺來的軍刺,青灰色氣流在刀身縈繞,每次碰撞都讓對方的武器多道裂痕。
蘇建國立刻調(diào)整瞄準角度,子彈精準地打斷最前面士兵的膝蓋。
那士兵踉蹌著跪倒,卻用手臂撐地繼續(xù)爬行,指關節(jié)在石板上磨出火星,像臺不知疲倦的機器。
林慧突然拽了拽丈夫的衣角,指向廣場角落的通風管道:“那里有扇檢修門,我在基地圖紙上見過,通向地下三層的倉庫區(qū)!”
她的聲音帶著喘息,青銅鏡在掌心發(fā)燙,鏡面的蓮花紋路正與遠處屏幕上的母巢紅點產(chǎn)生共鳴,隱約能看到紅點閃爍的頻率在逐漸變慢。
“瑤瑤,聲波裝置!” 蘇易瞅準空隙,將短刀擲向探照燈。
強光熄滅的瞬間,蘇瑤立刻按下開關,刺耳的噪音讓逼近的士兵動作遲滯,他們裸露的皮膚泛起細密的紅疹,像是被聲波灼燒。
“走!” 蘇易拽起母親,順勢接過父親手里的步槍,對著追來的士兵扣動扳機。
子彈打在他們身上只能濺起綠液,卻無法阻止前進的步伐。
蘇易突然想起李蛇蓮的話 —— 這些被控制的士兵體內(nèi)都植入了母巢孢子,除非破壞孢子囊,否則就是不死之身。
“打后頸!” 他大喊著調(diào)整槍口,瞄準士兵后頸那淡綠色的印記,“那里是孢子囊的位置!”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效果顯著。
被擊中后頸的士兵突然僵住,身體像被抽走骨架般癱軟在地,綠色的汁液從七竅涌出,很快化作一灘粘稠的液體。
穿過通風管道的檢修門時,蘇易回頭望了一眼。
趙山河站在廣場中央,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上的綠液,他的腳下,那些士兵的殘骸正在蠕動融合,逐漸形成條巨大的肉色觸須,頂端長著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映出他們逃跑的方向。
“他在進化?!?蘇易的聲音冷得像地下倉庫的寒氣,“母巢已經(jīng)和他完全融合了。”
地下三層的倉庫區(qū)比想象中寬敞,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標有 “生物樣本” 的金屬罐,低溫制冷系統(tǒng)還在運轉(zhuǎn),發(fā)出嗡嗡的輕響。
“根據(jù)坐標,逆鱗應該在 B 區(qū)的保險庫。” 林慧對照著記憶中的圖紙,手指在虛擬投影上滑動 —— 她剛才趁亂從士兵身上摸了個終端,上面還殘留著未注銷的權限。
倉庫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照亮貨架間游蕩的影子。
那些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顯然也被母巢感染了,他們的實驗服上沾著暗紅色的血跡,手里還攥著記錄數(shù)據(jù)的平板,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顯示著母巢的進化進度。
“全球七座主母巢,已經(jīng)有五座突破 95% 臨界點。” 蘇易掃過最近的平板,上面的時間戳顯示是一小時前,“北美和非洲的母巢已經(jīng)開始釋放飛行孢子,衛(wèi)星最后傳回的畫面……”
他沒說下去,但都明白那意味著什么。
蘇瑤突然停住腳步,聲波裝置的指示燈開始瘋狂閃爍,發(fā)出持續(xù)的警報聲:“哥,前面有東西!能量反應比冰蛟還強!”
倉庫盡頭的陰影里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像是有巨大的鎖鏈在拖動。
蘇易舉起步槍,戰(zhàn)術手電的光柱刺破黑暗 —— 只見條水桶粗的觸須從天花板垂落,表面覆蓋著銀白色的鱗片,頂端嵌著塊菱形的玉角,正散發(fā)著淡淡的青光。
“是逆鱗!” 林慧的聲音帶著激動,“它被母巢的觸須包裹著!”
觸須似乎感應到他們的存在,猛地抽搐起來,鱗片張開露出里面的吸盤,吸住旁邊的金屬罐,將其捏成扭曲的廢鐵。
蘇易注意到觸須的根部連接著墻壁,那里有個巨大的培養(yǎng)艙,艙內(nèi)漂浮著團模糊的血肉,隱約能看到人類的輪廓,胸口插著根透明的導管,正源源不斷地向觸須輸送綠液。
“那是…… 我爺爺?” 林慧的聲音帶著顫抖,培養(yǎng)艙的銘牌上刻著 “林建軍” 三個字,照片上的年輕人穿著軍裝,眼神銳利如鷹。
蘇易突然明白趙山河的進化速度為何如此之快 —— 他不僅利用活人為母巢提供能量,還將死去的守印人改造成了能量轉(zhuǎn)換器,林建軍的守印人血脈成了母巢最好的養(yǎng)料。
“瑤瑤,聲波開到最大!” 蘇易卸下步槍的彈匣,發(fā)現(xiàn)子彈已經(jīng)不多,“爸,幫我爭取時間!”
他從背包里掏出鎮(zhèn)魂灰和逆鱗,按照《青囊秘要》的記載,將兩者混合在一起,用掌心的血調(diào)和成銀灰色的膏體。
蘇建國立刻撿起根斷裂的金屬管,朝著觸須沖過去。
那觸須似乎畏懼他身上的守印人氣息,竟下意識地后退了半分,吸盤里滲出的綠液在接觸到他衣角時冒起白煙。
“老林,看好你女婿!” 蘇建國大吼著揮出金屬管,將觸須纏住林建軍培養(yǎng)艙的部分砸開。
觸須發(fā)出刺耳的嘶鳴,猛地抽回,卻被及時趕到的蘇瑤用聲波裝置壓制,鱗片紛紛脫落,露出下面粉紅色的嫩肉。
“就是現(xiàn)在!” 蘇易撲過去,將調(diào)和好的膏體抹在逆鱗上。
銀灰色膏體接觸玉角的瞬間,發(fā)出滋啦的聲響,綠液像被煮沸般翻滾,觸須瘋狂抽搐,卻無法擺脫逆鱗的束縛。
逆鱗上的青光越來越亮,與林慧掌心的青銅鏡遙相呼應,倉庫的地面開始震動,隱藏在水泥下的紋路浮現(xiàn)出來,形成個巨大的蓮花圖案,將觸須和培養(yǎng)艙圍在中央。
“鎖龍陣啟動了!” 林慧的聲音帶著激動,“爺爺說過,這陣法能凈化被母巢感染的一切!”
培養(yǎng)艙里的林建軍突然睜開眼,渾濁的瞳孔在接觸到蓮花紋路時閃過絲清明,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手按在艙壁的紅色按鈕上。
“轟” 的一聲,培養(yǎng)艙開始注入液氮,將自己和觸須的根部凍結在一起。
“爸!” 林慧哭喊著想去阻止,卻被蘇易死死拉住。
她看著培養(yǎng)艙里的父親緩緩閉上眼,嘴角似乎還帶著解脫的微笑,青銅鏡在掌心劇烈發(fā)燙,鏡面的蓮花終于完全綻放。
觸須在低溫和陣法的雙重作用下迅速干癟,嵌在上面的逆鱗脫落,被蘇易穩(wěn)穩(wěn)接住。
玉角入手冰涼,上面的綠液已經(jīng)被凈化,露出原本瑩白的質(zhì)地,隱約能看到里面流動的青灰色氣流,與他口袋里的玉佩如出一轍。
“三件信物齊了。” 蘇易將逆鱗遞給林慧,“現(xiàn)在去控制室,關閉母巢的核心。”
倉庫區(qū)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在走廊里閃爍,廣播里傳來趙山河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守印人,你們贏了第一步,卻輸了全局?!?/p>
他的聲音在每個角落回蕩,帶著詭異的回響:“全球母巢的自毀程序已經(jīng)啟動,三十分鐘后,所有感染源將被徹底清除 —— 包括你們?!?/p>
蘇瑤突然指著終端屏幕,上面的全球母巢分布圖正在發(fā)生變化,紅色的光點不再閃爍,而是變成刺眼的白色,旁邊的倒計時正在飛速減少。
“他瘋了!” 蘇建國的聲音帶著驚恐,“他想同歸于盡!”
蘇易卻注意到屏幕角落的小字 ——“凈化協(xié)議:僅清除感染體,保留母巢核心”。
“他在撒謊?!?蘇易的眼神變得銳利,“他想銷毀所有證據(jù),讓自己成為唯一的母巢掌控者!”
他抓起逆鱗,“控制室在頂層,我們必須在三十分鐘內(nèi)找到核心裝置,用鎖龍陣徹底封印它!”
通往頂層的電梯已經(jīng)被鎖死,眾人只能沿著消防通道攀爬。
樓道里擠滿了試圖逃離的基地人員,他們大多沒有被感染,臉上滿是恐懼,看到蘇易等人立刻大喊:“別上去!總指揮瘋了!他把自己和母巢核心連接在一起了!”
蘇易沒理會他們的叫喊,只是加快了腳步。
他能感覺到趙山河的氣息越來越近,那股比冰蛟更可怕的力量正在頂層匯聚,整座基地都在為之震顫,墻壁的裂縫里滲出綠色的汁液,像無數(shù)條小蛇在爬行。
爬到頂層控制室門口時,倒計時只剩下十分鐘。
厚重的合金門已經(jīng)被某種生物組織覆蓋,像層活的皮膚,上面布滿血管狀的紋路,隨著基地的震動緩緩搏動。
“這門打不開?!?蘇建國用力推了推,門紋絲不動,“它在吸收周圍的金屬自我修復!”
蘇易掏出短刀,將逆鱗的粉末涂在刀刃上:“試試這個?!?/p>
短刀切入生物組織的瞬間,發(fā)出烤肉般的滋滋聲,綠色的汁液飛濺,門后的組織瘋狂收縮,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我先進去?!?蘇易示意家人在外面接應,“你們守住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p>
他鉆進縫隙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控制室里,趙山河赤裸著上身,無數(shù)根觸須從他背后伸出,連接著中央的巨大培養(yǎng)艙,艙內(nèi)漂浮著團籃球大小的紅色肉球,表面布滿眼睛狀的凸起,正隨著他的呼吸收縮。
“你終于來了?!?趙山河的聲音帶著滿足的嘆息,他的皮膚已經(jīng)變得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動的綠色液體,“守印人的血脈,加上母巢的核心,我們將成為新的物種?!?/p>
蘇易握緊短刀,青灰色氣流在體內(nèi)奔涌:“1976 年,你故意泄露母巢坐標,害死了那么多人,就是為了今天?”
“為了進化!” 趙山河突然激動起來,背后的觸須瘋狂揮舞,“人類太弱小了!只有與母巢融合,才能在即將到來的星際風暴中存活!”
他指向培養(yǎng)艙里的肉球:“這是母巢的原始核心,來自距離地球 4.2 光年的 α 星系,它們已經(jīng)在宇宙中漂泊了億萬年,尋找合適的宿主 —— 而我們,就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蘇易突然想起爺爺筆記里的最后一頁,上面畫著個奇怪的星系圖案,旁邊寫著 “外魔窺伺,守印者當以血肉為盾”。
“你們不是被選中,是被寄生?!?蘇易舉起青銅鏡,鏡面的蓮花紋路對準培養(yǎng)艙,“今天,我就斬斷這骯臟的聯(lián)系!”
青銅鏡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培養(yǎng)艙里的肉球劇烈跳動,表面的眼睛紛紛睜開,露出與趙山河如出一轍的墨綠色瞳孔。
“不!” 趙山河怒吼著撲過來,背后的觸須化作利刃,帶著呼嘯的風聲刺向蘇易。
蘇易側身避開,短刀橫掃,斬斷最前面的觸須。
綠色的汁液濺在他臉上,帶著股腐臭的氣息,卻被皮膚表面的青灰色氣流擋住,無法侵入體內(nèi)。
“守印人的血脈果然克制我們。” 趙山河的聲音帶著怨毒,“但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嗎?看看外面!”
蘇易透過控制室的窗戶向外望去,心臟驟然縮緊。
昆侖山脈的冰川正在大面積崩塌,無數(shù)只冰蛟撞破冰層,朝著基地聚集,它們的頭頂都沒有逆鱗,眼睛里閃爍著被控制的紅光。
全球母巢的分布圖上,剩下的兩座母巢紅點突然變得刺眼,旁邊的倒計時已經(jīng)不足三分鐘。
“它們在自爆!” 蘇易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你想讓所有母巢連鎖反應,徹底毀滅地球!”
“為了新生,總要有人犧牲?!?趙山河的笑容變得瘋狂,他猛地拽斷背后的觸須,將自己與培養(yǎng)艙里的核心徹底融合,“我會帶著人類的基因信息,在宇宙中尋找新的家園!”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與培養(yǎng)艙里的肉球融為一體,變成個巨大的怪物,無數(shù)只眼睛在他身上睜開,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蘇易沒有退縮,他將青銅鏡、逆鱗和玉佩同時舉起,三者在他掌心融合,化作道青灰色的光柱,直沖培養(yǎng)艙里的核心。
“以守印人之名,封?。 ?他大吼著,體內(nèi)的青灰色氣流毫無保留地涌出,《青囊秘要》的經(jīng)文在腦海中轟鳴,與林慧和蘇瑤的力量產(chǎn)生共鳴。
外面的蘇建國和林慧感受到他的決心,也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地面的蓮花紋路,整個昆侖基地都被青光籠罩,形成個巨大的能量場。
趙山河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他身上的觸須紛紛斷裂,培養(yǎng)艙里的核心在青光中逐漸縮小,最終化作顆米粒大小的紅球,被青銅鏡牢牢吸住。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全球母巢的紅點同時熄滅,昆侖山脈的冰蛟停止了攻擊,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頭頂開始重新生長出細小的逆鱗。
控制室里,趙山河的身體迅速干癟,最終化作具焦黑的尸體,只有那雙眼睛還圓睜著,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蘇易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青銅鏡掉落在地,上面的蓮花紋路緩緩隱去,只留下顆鑲嵌在中央的紅球,安靜得像顆普通的寶石。
外面?zhèn)鱽砑胰说暮艉奥暎麙暝酒饋?,推開控制室的門。
陽光透過基地的破損屋頂照進來,落在蘇建國和林慧身上,他們正互相攙扶著,蘇瑤舉著聲波裝置,警惕地看著周圍蘇醒的士兵,那些士兵眼神中的迷茫正在逐漸褪去,露出劫后余生的驚恐。
“結束了嗎?” 林慧的聲音帶著顫抖,看著遠處屏幕上全黑的母巢分布圖。
蘇易撿起青銅鏡,紅球在鏡面的映照下微微發(fā)燙:“暫時結束了。”
他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那里的紫綠色極光正在消散,露出原本的湛藍色,“但母巢的種子還在,只要有合適的環(huán)境,就可能再次蘇醒?!?/p>
他將青銅鏡遞給母親:“守印人的使命,還沒完成?!?/p>
林慧握緊銅鏡,掌心的溫度傳來,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蘊含的龐大能量,她看著身邊的丈夫和兒女,突然明白爺爺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 守印人守護的不是封印,而是人類存續(xù)的希望。
基地外,幸存的士兵開始清理廢墟,冰蛟們退回了冰川深處,昆侖山脈的雪峰在陽光下閃耀,像從未被污染過的凈土。
蘇瑤突然指著天空,一群雪雀正從云層中飛過,翅膀上的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它們盤旋著,發(fā)出清脆的鳴叫,仿佛在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蘇易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冰雪和青草的清新氣息,再也沒有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新的威脅出現(xiàn),但只要家人在身邊,只要守印人的信念還在,他們就有勇氣面對一切。
遠處的地平線上,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刺破云層,照亮了滿目瘡痍卻又充滿希望的大地。
蘇易握緊手中的短刀,轉(zhuǎn)身朝著家人走去,他的步伐堅定,眼神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新的世界,正在他們腳下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