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最后一道山脊時,亞馬遜雨林的濕熱氣息撲面而來,像掀開了蒸滿綠霧的蒸籠。
蘇易扯掉脖子上的防寒圍巾,青灰色氣流順著衣領(lǐng)鉆出,在接觸雨林空氣的瞬間泛起漣漪 —— 這里的靈氣比昆侖基地濃郁十倍,卻帶著股甜膩的腥氣,像是被母巢能量污染過的蜂蜜。
“還有七十公里到瑪雅金字塔。” 蘇瑤舉著青銅鏡,鏡面投射出三維地圖,南美洲的紅點正懸浮在雨林深處,邊緣泛著不穩(wěn)定的橙光,“媽說這顏色代表分支處于活躍期,隨時可能擴散孢子。”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 —— 亞馬遜部落的幸存者卡洛斯,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指甲縫里還嵌著雨林的黑泥,胳膊上的傷口用鎮(zhèn)魂灰處理過,結(jié)痂處泛著健康的淡粉色。
“前面是‘哭泣沼澤’?!?他指著地圖上的藍(lán)綠色區(qū)域,喉結(jié)滾動著,“雨季時整片林子會被淹沒,現(xiàn)在雖然退水了,但底下全是腐葉形成的泥潭,陷進去就別想出來。”
蘇易瞥了眼后視鏡,三輛改裝車保持著五十米的間距,最后一輛上坐著新加入的兩個特別行動組士兵,是李蛇蓮的舊部,自愿跟著來亞馬遜。
他們的手始終放在槍套上,視線時不時掃過卡洛斯和他抱著孩子的妻子安娜,警惕得像兩只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走伐木道?!?蘇易轉(zhuǎn)動方向盤,越野車碾過叢生的藤蔓,輪胎卷起的泥水濺在樹干上,驚起一群色彩斑斕的飛蟲。
它們的翅膀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掠過車窗時發(fā)出細(xì)碎的噼啪聲 —— 是被母巢能量變異的食腐蟲,嗅覺比獵犬還靈敏。
蘇瑤立刻打開聲波裝置,調(diào)到最低頻率。
飛蟲群像被無形的墻擋住,盤旋片刻后掃興地散開,翅膀振動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雨林深處。
“你妹妹的能力越來越熟練了。” 卡洛斯看著她調(diào)試裝置的側(cè)臉,眼神里帶著驚奇,“伊莎奶奶說過,能和‘靈音’溝通的人,都是雨林的寵兒。”
蘇易沒接話,只是將短刀從靴筒里抽出寸許。
刀柄的溫度比平時高,顯然感知到了附近的異常。他注意到卡洛斯說這話時,安娜的手指悄悄捏緊了孩子的衣角,那孩子懷里的蛇形木牌正微微發(fā)燙,與青銅鏡產(chǎn)生了共鳴。
進入沼澤邊緣的伐木道后,車速慢了下來。
路面被泡得松軟,到處是倒伏的巨樹,樹干上覆蓋著厚厚的苔蘚,有些還在緩慢蠕動 —— 是母巢滋生的變異真菌,能消化金屬和骨頭。
“停車?!?蘇易突然踩下剎車,青灰色氣流順著腳底滲入地面,“前面五十米有東西?!?/p>
能量反饋顯示是個巨大的生命體,盤踞在三棵望天樹之間,體表覆蓋著與樹皮相似的鱗片,正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卡洛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森蚺王!被母巢感染后長到了三十米,我們部落已經(jīng)有十幾個獵手死在它嘴里?!?/p>
他指著樹干上的抓痕,“看痕跡是昨天留下的,它在守獵。”
蘇瑤的聲波裝置突然發(fā)出急促的蜂鳴,屏幕上的綠色波紋呈現(xiàn)鋸齒狀 —— 這是遇到高威脅目標(biāo)的信號。
“繞路?!?蘇易倒車時,注意到巨蚺藏身的樹冠縫隙里,有個銀色的反光點一閃而過,形狀像支狙擊步槍的瞄準(zhǔn)鏡,“有人在附近?!?/p>
卡洛斯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不能繞!伐木道只有這一條能通到金字塔,繞路要多走三天,趕不上獻祭日了?!?/p>
孩子突然指著巨蚺的方向,含混不清地說:“它身上…… 有光。”
蘇易舉起望遠(yuǎn)鏡,鏡筒里的畫面讓他瞳孔驟縮 —— 森蚺王的鱗片間隙,插著數(shù)十根透明的導(dǎo)管,連接著藏在樹冠里的金屬罐,綠色的液體正順著導(dǎo)管緩緩注入它體內(nèi),讓那些鱗片時不時泛起熒光。
“是人為改造的?!?他放下望遠(yuǎn)鏡,短刀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有人在強化它當(dāng)守衛(wèi)。”
話音未落,樹冠里傳來沉悶的槍響。
子彈擦著越野車的引擎蓋飛過,打在泥地里濺起黑漿。
蘇易猛打方向盤,車身在濕滑的路面上劃出個半圓,恰好躲到棵倒伏的巨樹后面。
“是‘銀蛇傭兵團’!” 卡洛斯的聲音帶著恨意,“他們?yōu)榧浪举u命,專門獵殺持有木牌的部落人!”
蘇易探頭望去,七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影正從樹冠上滑下,每個人的右臂都纏著銀色的蛇形繃帶,與趙山河的刺青風(fēng)格相似。
為首的刀疤臉舉著步槍,瞄準(zhǔn)鏡死死鎖定他們的車。
“交出木牌,留你們?nèi)?!?刀疤臉的吼聲在雨林里回蕩,帶著被擴音器放大的嗡鳴。
蘇瑤突然指著森蚺王的方向,那怪物不知何時醒了,正緩緩抬起頭,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傭兵團的身影,顯然被槍聲驚動了。
“機會?!?蘇易的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他將青銅鏡扔給蘇瑤,“定位導(dǎo)管的能量源,用最大功率干擾?!?/p>
又對卡洛斯說,“告訴我們它的弱點。”
“七寸!但被鱗片護住了!” 卡洛斯話音剛落,就見蘇易已經(jīng)推開車門,短刀在陽光下劃出青灰色的弧線。
刀疤臉剛想開槍,突然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 森蚺王的尾巴像鋼鞭般抽來,將他整個人拍在樹干上,骨骼碎裂的脆響隔著五十米都能聽見。
混亂中,蘇易已經(jīng)沖到巨樹側(cè)面,青灰色氣流注入短刀,刀身瞬間暴漲到半米長。
他踩著藤蔓躍起,精準(zhǔn)地落在森蚺王的背上,刀尖順著鱗片的縫隙刺入,挑斷了最粗的那根導(dǎo)管。
綠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濺在他臉上。
森蚺王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在地面上瘋狂翻滾,將剩下的傭兵團成員卷入絞殺圈。
“就是現(xiàn)在!” 蘇易大吼著,刀尖轉(zhuǎn)向森蚺王頸部的逆鱗 —— 那里沒有導(dǎo)管,卻有塊淡綠色的印記,與母巢組織的標(biāo)記一模一樣。
短刀刺入的瞬間,他將體內(nèi)的青灰色氣流全部注入。
森蚺王的身體劇烈抽搐,絞殺的動作驟然停止,那些被卷入的傭兵團成員趁機掙扎,卻被它臨死前噴出的毒液腐蝕成了骨架。
蘇易從蛇尸上躍下,落地時踉蹌了一下。
卡洛斯遞過來水壺,他擺擺手,只是用雪擦了擦臉上的綠液 —— 離開昆侖前帶的壓縮雪塊,用保溫箱存著,現(xiàn)在成了珍貴的清潔物資。
“銀蛇傭兵團的基地在金字塔西側(cè)的廢棄礦場。” 卡洛斯看著蛇尸上逐漸熄滅的鱗片,“他們有五十多個人,裝備著祭司給的能量武器。”
蘇瑤突然指著蛇尸的傷口,那里的肌肉纖維正在蠕動融合,仿佛要重新愈合:“它還沒死透!母巢能量在修復(fù)它的身體!”
蘇易立刻用短刀劈開蛇頭,從里面挖出顆乒乓球大小的綠色晶體 —— 這是母巢在它體內(nèi)植入的核心,正散發(fā)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帶回去?!?他將晶體扔給身后的士兵,“能追蹤能量源?!?/p>
重新上路時,越野車的輪胎沾滿了黑泥和蛇血。
安娜抱著孩子,眼神里的恐懼漸漸變成敬畏,她悄悄對卡洛斯說了句土著語,蘇易的青灰色氣流恰好捕捉到幾個關(guān)鍵詞 ——“守印人”“預(yù)言”“蛇神覺醒”。
“伊莎奶奶的預(yù)言里,” 卡洛斯主動解釋,“說當(dāng)持有木牌的人遇到青灰色眼睛的戰(zhàn)士,就是蛇神覺醒、母巢終結(jié)的日子。”
他指了指孩子懷里的木牌,“這上面的紋路,其實是打開金字塔核心的鑰匙,四塊合在一起才能啟動‘凈化陣’。”
蘇易的目光落在后視鏡里的綠色晶體上,它正朝著礦場的方向微微發(fā)燙。
距離獻祭日還有四十天,他們必須在祭司集齊木牌前找到另外三塊。
傍晚時分,車隊抵達(dá)礦場外圍的臨時營地。
特別行動組的士兵正在搭建偽裝網(wǎng),蘇瑤調(diào)試著從森蚺王體內(nèi)取出的晶體,屏幕上顯示礦場深處有個強能量源,與瑪雅金字塔的信號同源。
“里面有活人。” 蘇易靠在棵橡膠樹上,青灰色氣流滲入地下,“大約三十個,生命體征很弱,像是被當(dāng)作祭品?!?/p>
卡洛斯的拳頭猛地攥緊:“是附近部落的人!祭司要用他們的血激活木牌!”
蘇易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安靜。
雨林深處傳來細(xì)微的腳步聲,不是人類的,而是某種節(jié)肢動物爬行的聲音,數(shù)量還不少。
“是母巢培育的行軍蟻?!?蘇瑤的聲波裝置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它們被能量源吸引,正朝著礦場聚集!”
礦場的探照燈突然亮起,照亮了蟻群移動的軌跡 —— 黑壓壓的一片,像流動的潮水,所過之處的樹木瞬間被啃成白骨。
“有人在故意引導(dǎo)它們?!?蘇易的眼神銳利如刀,“祭司想借蟻群清除礦場里的‘廢物’,包括我們?!?/p>
他迅速做出部署:“一組帶卡洛斯去救祭品,二組跟我去破壞能量源,蘇瑤用聲波裝置干擾蟻群,保持五十米安全距離?!?/p>
行動開始得很順利。
蘇易帶著兩名士兵,借著蟻群吸引守衛(wèi)注意力的間隙,從通風(fēng)管道潛入礦場深處。
管道里彌漫著鐵銹和血腥味,每隔幾米就有具被啃食干凈的骨架,看衣著是銀蛇傭兵團的成員 —— 顯然祭司對失敗的手下從不留情。
能量源藏在礦場的主控制室,是個半埋在地下的金屬球,表面布滿與青銅鏡相似的紋路,正源源不斷地向金字塔方向輸送能量。
“是母巢分支的能量轉(zhuǎn)換器?!?蘇易認(rèn)出這是趙山河研究筆記里提到的裝置,“破壞它,祭司就無法提前啟動獻祭儀式?!?/p>
他讓士兵警戒,自己則將短刀刺入金屬球的縫隙,青灰色氣流順著刀刃注入。
球體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表面的紋路開始褪色,輸送能量的管道紛紛爆裂,綠色的汁液濺得滿地都是。
就在這時,控制室的大門突然被撞開。
刀疤臉 —— 或者說他的上半身,正連在個機械支架上,斷口處插滿了導(dǎo)管,手里的能量步槍對準(zhǔn)了蘇易:“你毀了大人的計劃!我要你陪葬!”
蘇易側(cè)身避開能量束,短刀脫手而出,精準(zhǔn)地切斷了他背后的能量管。
機械支架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刀疤臉的上半身摔在地上,還在瘋狂地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金屬球上濺起火花。
“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眼睛變成純粹的墨綠色,“獻祭日那天,十二顆種子會凈化整個世界,你們這些守印人……”
蘇易沒給他說完的機會,靴底踩碎了他的頭顱。
綠色的汁液濺在金屬球上,發(fā)出刺鼻的氣味。
撤離時,礦場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蟻群失去能量吸引,開始瘋狂攻擊一切活物,包括逃跑的傭兵團成員。
蘇瑤的聲波裝置發(fā)揮了作用,在他們周圍形成無形的屏障,蟻群不敢靠近。
回到營地時,卡洛斯正指揮著獲救的祭品搭建防御工事。
那些幸存者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每個人的后頸都有淡綠色的印記,顯然被注射了低劑量的母巢孢子。
“祭司每天都會來取‘養(yǎng)料’?!?個瞎眼的老婦人握住蘇易的手,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紋路,突然激動地顫抖,“青灰色的氣流…… 你就是守印人!伊莎說的沒錯!”
她從懷里掏出塊方形的木牌,上面的蛇形紋路與孩子的那塊恰好互補:“這是第二塊,藏在失明人的眼球里,祭司找不到?!?/p>
蘇易接過木牌,兩塊合在一起的瞬間,青銅鏡突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投射出金字塔內(nèi)部的全息影像 —— 中央的石臺上放著另外兩塊木牌,旁邊站著個戴著羽毛頭飾的人影,正是視頻里的瑪雅祭司。
“他在等我們?!?蘇易的聲音冷得像雨林的夜露,“礦場的能量源是誘餌,他想引我們提前進入金字塔?!?/p>
遠(yuǎn)處的天際閃過道紫綠色的極光,與昆侖基地看到的一模一樣。
青銅鏡上的南美洲紅點突然變得刺眼,旁邊的倒計時開始飛速減少 —— 距離獻祭日,只剩三十五天了。
深夜的營地,雨林的雨聲敲打著偽裝網(wǎng),像首單調(diào)的催眠曲。
蘇易靠在樹干上擦拭短刀,青灰色氣流在刀身流轉(zhuǎn),將殘留的蛇血和綠液徹底清除??逅贡е⒆幼诨鸲雅?,安娜正在給老婦人處理傷口,特別行動組的士兵輪流守夜,槍口始終對著黑暗的雨林深處。
“你好像從不睡覺?!?蘇瑤抱著聲波裝置走過來,屏幕上的能量波動很平穩(wěn),蟻群已經(jīng)散去,“不累嗎?”
“習(xí)慣了?!?蘇易的目光落在火堆跳躍的光影里,那里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不是他們的人,“守夜的士兵換崗頻率是多少?”
“每兩小時一次,暗號是‘雨林’對‘昆侖’。” 蘇瑤的聲音突然壓低,“你發(fā)現(xiàn)了?”
“第三棵橡膠樹后面,有個心跳頻率很奇怪的人?!?蘇易的短刀悄無聲息地出鞘,“呼吸間隔三秒,比普通人慢一半,是受過訓(xùn)練的殺手?!?/p>
他剛想起身,卡洛斯突然站起來,對著黑暗的雨林說了句土著語。片刻后,個穿著獸皮的男人從樹后走出來,手里舉著塊刻著蛇形圖案的木牌 —— 第三塊!
“是我們部落的斥候!” 卡洛斯激動地迎上去,“我以為他早就死了!”
男人走到火堆旁,臉上涂著紅白相間的油彩,眼神卻很空洞,像個提線木偶。
他機械地將木牌遞給卡洛斯,嘴角始終保持著詭異的微笑。
蘇易的短刀突然橫在他的脖頸上:“你被母巢控制了?!?/p>
男人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球變成渾濁的綠色,猛地?fù)湎蚩逅箲牙锏暮⒆印?/p>
蘇易早有準(zhǔn)備,刀背重重砸在他的后頸,男人像斷電的機器人般癱倒在地,七竅流出綠色的汁液。
從他的衣領(lǐng)里掉出個微型裝置,屏幕上顯示著倒計時 —— 還有十分鐘,會向金字塔發(fā)送營地坐標(biāo)。
“第四塊木牌在祭司手里。” 蘇易踩碎裝置,眼神變得銳利,“他用自己的人當(dāng)誘餌,就是為了確認(rèn)我們的位置。”
雨突然下大了,砸在樹葉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響,像是有無數(shù)只手在拍打。
遠(yuǎn)處的瑪雅金字塔方向,隱約傳來低沉的鼓聲,節(jié)奏緩慢而詭異,與獻祭日的儀式鼓點完全一致。
“他在召喚我們。” 老婦人的聲音帶著恐懼,“鼓聲是死亡的信號,聽到的人都會被當(dāng)作祭品?!?/p>
蘇易握緊了兩塊木牌,它們正在發(fā)燙,與金字塔的方向產(chǎn)生強烈的共鳴。
他知道,這場貓鼠游戲已經(jīng)接近終點,祭司在等他們自投羅網(wǎng),而他們,也需要最后一塊木牌來啟動凈化陣。
“明天一早出發(fā)?!?他將木牌收好,短刀歸鞘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直接去金字塔,讓他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獵人?!?/p>
火堆漸漸熄滅,只剩下些暗紅的炭火。
雨林的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吞噬了營地的光,只有青銅鏡偶爾閃過微光,映出蘇易眼底愈發(fā)深邃的青灰色,像藏著片寂靜的星空。
距離獻祭日,還有三十四天。而他們與祭司的最終對決,已經(jīng)拉開了序幕。
第二天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穿透雨林的縫隙時,車隊已經(jīng)行駛在通往瑪雅金字塔的最后一段路上。
路面越來越平坦,顯然是人為修整過的,兩旁的樹木上掛著風(fēng)干的骷髏頭,眼眶里插著鮮艷的羽毛,像是某種詭異的路標(biāo)。
“是獻祭者的頭骨?!?卡洛斯的臉色很不好,“每個被選中的部落,都要獻上十個最純潔的孩子,把頭骨掛在這里當(dāng)‘引路牌’?!?/p>
孩子突然指著骷髏頭的牙齒,那里刻著細(xì)小的符號,與木牌上的紋路相似:“奶奶說,這是‘懺悔符’,被迫害的靈魂會在這里等待復(fù)仇?!?/p>
蘇易的青灰色氣流順著指尖滲入地面,能量反饋顯示前方兩公里處有個巨大的能量場,形狀像朵盛開的蓮花,與昆侖基地的鎖龍陣同源,只是更加古老,能量波動也更狂暴。
“是凈化陣的外圍?!?他的聲音帶著凝重,“但被母巢能量污染了,變成了吸收生命的‘噬魂陣’?!?/p>
青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面投射出的金字塔影像里,祭司正站在石臺上,手里舉著第四塊木牌,他的腳下躺著幾十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正是那些被當(dāng)作祭品的部落孩童。
“他要提前啟動儀式!” 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些孩子……”
“加速。” 蘇易猛踩油門,越野車的引擎發(fā)出咆哮,“我們還有時間。”
車隊沖破最后一道藤蔓組成的屏障,瑪雅金字塔終于完整地出現(xiàn)在眼前。
這座古老的建筑比視頻里看到的更宏偉,塔身覆蓋著墨綠色的苔蘚,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塔尖的暗紅色能量球已經(jīng)膨脹到籃球大小,周圍的空氣扭曲著,像是有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在撕扯空間。
祭司站在塔頂?shù)氖_上,看到他們到來,突然舉起第四塊木牌,用流利的中文大喊:“守印人,來得正好!見證新世界的誕生吧!”
他將木牌扔向能量球,四塊木牌在空中匯聚,組成個完整的蛇形圖案,塔身的石塊開始移動,露出里面流淌著綠色液體的管道,整個金字塔竟像活物般開始呼吸。
“啟動聲波裝置!” 蘇易推開車門,短刀在陽光下劃出青灰色的弧線,“卡洛斯,帶孩子去東南角的石碑,那里是陣眼的薄弱點!”
他沖向金字塔的瞬間,地面突然裂開,無數(shù)只手臂從地下伸出,抓住車輪和士兵的腳踝,那些手臂的主人是被吞噬的獻祭者,皮膚已經(jīng)變成青灰色,眼睛里閃爍著綠光。
“是噬魂陣的冤魂!” 老婦人舉起手中的木牌,對著天空念起古老的咒語,“以伊莎部落的名義,安息吧!”
木牌發(fā)出淡金色的光芒,那些手臂的動作明顯遲滯,蘇易趁機躍上塔身,青灰色氣流在指尖匯聚,硬生生在石壁上鑿出落腳的凹痕。
塔頂?shù)募浪究粗逝赖纳碛?,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他撕開自己的長袍,胸口的皮膚下有團蠕動的黑影,形狀像條盤繞的巨蛇 —— 是母巢在他體內(nèi)植入的核心,比森蚺王的那顆大十倍。
“我已經(jīng)與蛇神共生!” 他大吼著,能量球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今天,我將成為新的神明!”
蘇易終于爬上塔頂,短刀直指祭司的咽喉,青灰色氣流與能量球的紅光在空中碰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像水火不容的兩極。
“你只是母巢的傀儡?!?蘇易的聲音冷得像冰,“和趙山河一樣,被權(quán)力欲望吞噬的可憐蟲?!?/p>
“可憐?” 祭司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山谷里回蕩,“等我吸收了這些孩子的生命,就能徹底掌控母巢能量,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他突然將手插進自己的胸口,掏出那顆跳動的黑色核心,猛地按向能量球。
紅光瞬間暴漲,吞噬陣的能量場瘋狂擴張,地面的裂縫里涌出更多的冤魂,朝著車隊和孩子們撲去。
“就是現(xiàn)在!” 蘇易將體內(nèi)的青灰色氣流全部注入短刀,刀身化作道青光,“以守印人之名,凈化!”
他沖向能量球,將短刀刺入蛇形圖案的中心,四塊木牌同時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與他的青灰色氣流產(chǎn)生共鳴,塔身的綠色管道開始爆裂,墨綠色的苔蘚迅速枯萎,露出下面潔白的石塊。
祭司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他體內(nèi)的母巢核心正在被凈化陣的能量反噬,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最終化作顆黑色的晶體,被能量球徹底吞噬。
紅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金光,冤魂們在光芒中露出解脫的笑容,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塔尖的能量球變成透明的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灑在那些獲救的孩子身上,他們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fù)血色。
蘇易癱坐在塔頂,渾身脫力。蘇瑤和卡洛斯跑上來,抱著他的胳膊又哭又笑,老婦人舉著木牌,對著天空念起感恩的咒語,特別行動組的士兵們互相擁抱,慶祝這場艱難的勝利。
青銅鏡落在地上,鏡面的南美洲紅點已經(jīng)徹底熄滅,全球母巢分布圖上,其他的紅點也在陸續(xù)消失,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
“結(jié)束了?” 蘇瑤的聲音帶著不確定,輕輕撫摸著鏡面。
“只是開始?!?蘇易望著遠(yuǎn)處的雨林,那里的天空湛藍(lán)如洗,紫綠色的極光已經(jīng)徹底消失,“母巢的種子還在,只要有適合的環(huán)境,就可能再次蘇醒?!?/p>
他撿起地上的四塊木牌,它們已經(jīng)融合成個完整的蛇形圖騰,散發(fā)著溫和的能量,與青銅鏡產(chǎn)生共鳴,“這才是守印人的真正使命 —— 不是消滅母巢,而是找到與它共存的方式?!?/p>
遠(yuǎn)處的雨林深處,傳來李蛇蓮的通訊信號,帶著微弱的電流聲:“蘇易,聽到請回答…… 亞馬遜分支已清除,我們在安第斯山脈發(fā)現(xiàn)新的能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