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兩人中間噼啪作響，把朱諾臉上的影子晃得一動一動的。他看樣子是要講故事了，那雙紫眼睛映著火苗，透著種說不出的怪異，讓林燁剛練出來的危險直覺直報警，心里發(fā)毛。
“行吧，林燁，” 朱諾開口了，語氣沒了平時的玩笑勁兒，“既然你這么想知道咱們這世界的‘光榮’歷史，我就給你說說，為啥大伙兒都活得提心吊膽的?！?/p>
林燁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朱諾這語氣，聽著就不像是啥輕松的睡前故事。
“一千五百多年前，這世界跟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那會兒沒有王國，沒有大城市，也沒有像樣的政府。只有一片黑暗，還有個統(tǒng)治一切的玩意兒。” 朱諾停了停，往火里添了根樹枝，“他叫路西法，是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存在?！?/p>
朱諾說這名字的語氣，讓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冷了幾分。連旁邊的林子都靜了，仿佛這古老的邪惡名字一出口，就得畢恭畢敬的。
“路西法不光是厲害 —— 他集齊了所有黑暗屬性。影、空、暴、金、毒…… 具有頂級的全部技能。你就想吧，有個人能隨便改現(xiàn)實，把自然規(guī)律當擺設，還跟喘氣兒一樣輕松?！?朱諾眼神飄遠了，好像在火里看到了那些古老的恐怖景象，“他統(tǒng)治了好幾百年。人類、精靈、矮人 —— 誰都得給他低頭?！?/p>
林燁覺得后背發(fā)涼：“那時候的人咋活下來的?。俊?/p>
“勉強活著唄，” 朱諾語氣沉重，“那是個徹底沒指望的年代。人活得跟牲口似的，路西法高興了就讓你活，不高興了就弄死。有人說，他留著這些種族就是為了看戲，看他們在絕路上掙扎，還知道掙扎也沒用?！?/p>
金發(fā)騎士撿起根小棍，在兩人中間的泥地上畫著 —— 大概是地圖，又像是些簡單的小人，反正就是想說明那場災難有多嚴重。
“后來，就在大伙兒都覺得沒救的時候，冒出個能改變一切的人。沒人知道他本來叫啥，現(xiàn)在都叫他‘傲洛’。這世上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朱諾的聲音里透著真心的佩服，“傲洛大人是有史以來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同時掌握七種光明屬性的人?；?、水、土、風、雷、冰、聲 —— 他用得爐火純青，還能配合著來。”
“七種都能？” 林燁忍不住插話，下意識摸了摸胸口，他那點可憐的聲魔法核心還在微微發(fā)燙，“真能做到?。俊?/p>
“對傲洛大人來說，好像沒問題。不過‘能做到’這詞兒可能都不夠 —— 他那本事，跟正常魔法理論差太遠了，現(xiàn)在好多學者都覺得，史書上寫的肯定夸張了?！?朱諾聳聳肩，“當然了，這些學者也沒見過他干出來的那些事?！?/p>
火苗啪地爆了一聲，火星打著旋兒飛上天。朱諾看著火星飄上去，才接著往下說：
“傲洛大人和路西法打了好幾天。有的記載說三天，有的說七天，但有件事大伙兒都認 —— 這是有史以來最慘的一仗。他倆打架的地方，連現(xiàn)實都給攪亂了。山給打成灰，海給煮干了，天上都淌血，全是他倆放出來的恐怖威壓。”
林燁想想象這仗有多厲害，可腦子根本轉不過來。“這種時候，還有人能活下來？”
“大多都死了，” 朱諾說得輕描淡寫，“那仗太猛，把世界的模樣都給改了。后來管這事兒叫‘末日’，算是舊世界和后來一切的分界線?！?/p>
“那傲洛大人贏了吧？”
“最后是贏了，不過代價太大了?！?朱諾臉色更沉了，“路西法快輸?shù)臅r候，干了最后一件缺德事。他把自己的力量拆成五塊，每塊都帶著點他的本事和壞心眼。這些碎片后來叫黑暗精靈 —— 也有人叫它們路西法的種子。”
朱諾說這話的語氣，跟罵街似的。林燁不知不覺往火邊湊了湊，好像這熱氣能擋住這話里的嚇人意思。
“每個黑暗精靈都帶著路西法的一種屬性，還有點他的意識。它們在世界上亂竄，找能裝下它們力量的人。而且跟后來的光明之子不一樣，這些精靈一沾上人，就把人往壞里帶?！?/p>
“那它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還在外面呢，” 朱諾說得輕描淡寫，卻讓人心里發(fā)冷，“等著呢，越來越厲害。宿主死了，或者不夠格了，就換一個。你擔心的那些惡魔們，都是圍著這五個黑暗精靈轉的。每個精靈在魔域都有塊地盤，手下一堆小 惡魔，都聽它們的?！?/p>
林燁覺得嘴里發(fā)干。這意思太嚇人了：“所以惡魔不只是些野怪物 —— 它們都聽路西法那些碎片的指揮？”
“對。所以它們比一般野獸危險多了?！?朱諾用小棍撥了撥火，更多火星飛起來，“不過我扯遠了。打敗路西法之后，傲洛大人還得收拾爛攤子。世界成了廢墟，大半人都死了，連現(xiàn)實都得慢慢恢復，他倆打出來的傷太重了?！?/p>
金發(fā)騎士說起這個，語氣里滿是佩服：“傲洛大人本來能當剩下所有地方的皇帝。但他沒這么干。他把剩下的惡魔都趕到世界最邊兒上 —— 就是現(xiàn)在叫魔域的地方。然后就開始重建。”
“三個王國是他建的？”
“不是直接建的，但基礎是他打下來的。傲洛大人從幸存者里挑了些最忠心、最有威望的人，讓他們領著自己人重建。人類后來建了光域，精靈建了 銀之地，矮人建了鐵山?！?/p>
朱諾喝了口水壺里的水，接著說：“有那么一陣子，世界好像真能好起來。傲洛大人管著重建的事，幫新王國搞貿易，就跟個好心的守護者似的，護著他拼命救下來的一切?！?/p>
“但后來出事了，” 林燁猜道，聽著就知道，悲劇是免不了的。
“事兒總得出岔子，” 朱諾苦笑了一下，“傲洛大人年紀大了，知道自己得找個接班人。等他走了，還能接著護著這世界。他選了個叫卡辛的 —— 勇敢，厲害，看著不像會變壞的人。傲洛大人開始教他，把從沒教過別人的本事和知識都傳給他?！?/p>
火好像暗了點，朱諾的聲音也低了，透著股不祥：“傲洛大人不知道，有個黑暗精靈一直在盯著，就等這機會呢。風暴精靈看上了卡辛的本事，慢慢從里頭把他往壞里帶。等傲洛大人才發(fā)現(xiàn)，已經晚了?！?/p>
“卡辛變壞了？”
“更糟。他成了第一個惡魔統(tǒng)治者?！?朱諾的紫眼睛隔著火看向林燁，“風暴精靈徹底占了他的身子，把他所有本事和知識都用來對付他以前發(fā)誓要保護的東西?？ㄐ镣蝗煌狄u傲洛大人，差點沒正經打就把他弄死了。”
朱諾接著往下說，林燁聽得大氣都不敢喘。
“傲洛大人和被附身的卡辛打起來，那場面快趕上當初跟路西法打了。最后倆人都快死了。傲洛大人贏了，但啥都沒了?！?/p>
“他死了？”
“沒馬上死。傲洛大人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但也知道世界還得有人護著。黑暗精靈還在，越來越厲害，還想完成他們主子沒干完的事?！?朱諾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所以他做了最后的犧牲?！?/p>
金發(fā)騎士站起來，走到小空地邊上，抬頭看著滿天星星。再開口時，每句話都透著無比的尊敬：
“據(jù)說，傲洛大人用最后一點力氣，把自己快沒了的力量變成了一層保護罩，把整個世界罩起來了。他的靈魂成了一層光紗，擋著黑暗精靈的影響，不讓它們跑出那片爛地方。就算死了，他還在護著他拼命救下來的一切?！?/p>
林燁盯著朱諾的影子，想弄明白這話有多厲害：“他還在？還在護著我們？”
“要是傳說沒錯，算是吧。但他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一年比一年弱?！?朱諾回到火邊坐下，表情嚴肅，“但有件事是肯定的，他變保護罩之前，還做了最后一件準備。他用自己的力量造出七個精靈 —— 一個對應他掌握的一種光明屬性。這些就是后來的光明之子?！?/p>
“就像你說的，它們會選宿主？”
“對。光明之子會找有潛力的人當伙伴。找到合適的，就跟他綁定，給厲害的本事，換他一輩子護著這世界?！?朱諾下意識地把手按在胸口，林燁猜他的精靈大概就在那兒，“這種綁定特別少見 —— 有時候好幾百年都選不出一個。”
“能有多少見？”
“這么說吧，傲洛大人犧牲后的一千五百年里，大概總共也就不到一百個守護者。而且不是同時存在的。精靈選人的時候特別挑，還得看時候?！?/p>
林燁琢磨著這話的意思：“那他們一覺醒，就能打得過 惡魔 了？”
“一般來說，能。這就說到咱們歷史上不那么痛快的部分了?！?朱諾臉色又沉了，“惡魔被趕到魔域之后，也沒老實待著。幾百年里，它們越來越厲害，跟著黑暗精靈抱團，還盤算著回來?！?/p>
“你說的那些大戰(zhàn)？”
“三次，隔了好幾百年。每次都是 惡魔 覺得自己夠強了，能跟光明王國叫板了，就打過來?！?朱諾開始掰手指頭，“第一次大概在一千二百年前。惡魔 同時打三個王國，領頭的是那些黑暗精靈附身的人，都特別厲害?！?/p>
“但你們贏了？”
“最后是贏了。那時候的守護者，加上三個王國的聯(lián)軍，總算把惡魔打回去了。但代價太大了 —— 整座整座的城都沒了，死了好多人，過了幾十年才緩過來?！?/p>
朱諾盯著火苗，好像在火里看到了古時候的戰(zhàn)場幽靈。
“第二次更慘。惡魔上次輸了，學乖了，回來的時候招數(shù)更陰，厲害的手下更多，還鐵了心要贏。那仗打了快十年，好幾次都差點全完了，誰都不想提。”
“第三次呢？”
“哦，第三次大戰(zhàn)啊…… 那次不一樣?！?朱諾的聲音里透著深深的敬意，還摻著點難過，“大概三百年前，那是自‘末日’以來最慘的一次。惡魔把家底都掏出來了 —— 五個黑暗精靈同時現(xiàn)身，不過只有四個參戰(zhàn)，帶的兵一眼望不到頭?！?/p>
林燁往前湊了湊，心里越來越怕，可又想聽下去：“后來咋了？”
“有史以來頭一回，光明王國看著要輸了。惡魔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強，還抱團，下手也狠。那時候的守護者拼了命打，可還是不夠?！?朱諾聲音更低了，“就在這時候，那一代最厲害的英雄們做了個決定 —— 救了世界，也毀了自己?！?/p>
“他們犧牲了？”
“七個最厲害的戰(zhàn)士 —— 守護者、大魔法師、傳奇戰(zhàn)士 —— 他們湊到一塊兒，覺得打不過惡魔，那就困住它們?！?朱諾指了指林燁知道的那堵大墻的方向，“他們用自己的命建了希羅墻。”
“我剛到的時候看見的那道屏障？”
“就是它。三百米高，用魔法加固的石頭泥土墻，但厲害的不是這個。墻是用那七個英雄的生命力和魔力建的。他們的犧牲給墻充了太多力量，不光是道墻 —— 它還能把光明和黑暗魔法的根本力量分開。”
林燁想想象這種犧牲有多大：“他們?yōu)榱私▔λ懒?？?/p>
“他們是為了救一切死的，” 朱諾語氣肯定地糾正，“希羅墻不光能擋 惡魔—— 還能擋黑暗精靈影響墻這邊的東西。就像個大過濾器，連空氣里的邪氣都能清干凈。”
“那真管用？聽起來像中國的萬里長城”
“三百年了，從沒被攻破過。沒有惡魔能過去，沒有黑暗精靈能把勢力伸到 魔域外面，再厲害的魔法也傷不了它一根毫毛。” 朱諾說起這個，滿臉自豪，“這是有史以來最結實的東西，也是光明王國聯(lián)手能做到的最厲害的事?！?/p>
林燁松了口氣：“太厲害了！這么說，這墻真是咱們的救星啊?！?/p>
朱諾的表情變了，自豪沒了，換成了一種讓人不安的無奈。
“不過，” 他輕聲說，紫眼睛映著火光，閃著不祥的光，“看樣子，這情況也撐不了多久了?！?/p>
這話像道死刑判決，懸在兩人中間。林燁剛有點的希望，一下子就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