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 林燁重復道，仍在努力消化自己并非朱諾第一個 —— 甚至不是第二個 —— 學生的事實，“你跟他訓練兩年了？”
“是?。 ?奧斯卡回答時，那股樂天勁兒讓林燁既想跟他交朋友，又想把他推到噴泉里?！安贿^說實話，第一年他基本都在觀察我能不能扛住他的教學方式。顯然，多數(shù)人都不行?！?/p>
“多數(shù)人不行什么？” 馬修帶著點病態(tài)的好奇追問。
“活下來，” 奧斯卡說得輕描淡寫，“朱諾老師的教學方式相當…… 直接。好多訓練項目其實就是換了個馬甲的生死考驗。”
“可不是嘛，” 林燁嘟囔著，“我頭一周還以為他就是個喜歡折磨人的怪老頭?！?/p>
“他確實挺樂在其中的，” 奧斯卡笑著證實，“但效果顯著?。∥椰F(xiàn)在能跟大多數(shù)正式騎士過招了，而且我才十七歲。”
奧斯卡隨口提起自己的戰(zhàn)斗力時，林燁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當然了，他能跟正式騎士打。當然了，他跟我同歲，卻比我強太多。我現(xiàn)在的人生就是這樣。
“說到這個，” 奧斯卡接著說，“林燁，其實我來這兒的原因跟你一樣。被召來參加明天的皇室會議。好像是因為雷馬尼人的襲擊越來越有組織性了?！?/p>
“你是光騎士？” 奧利維亞一臉驚訝，“太厲害了！多數(shù)人得到二十多歲才能升到這個等級呢！”
“嗨，雙元素能力多少有點優(yōu)勢，” 奧斯卡故作謙虛，可誰都沒信，“再加上朱諾老師的訓練確實能加速成長。主要是因為你要么快點變強，要么就去死?！?/p>
“真讓人安心，” 林燁干巴巴地說。
馬修剛才一直在默默打量周圍的武器，這時突然來了精神：“你是說雷馬尼人變得更有組織了？這…… 不是好消息吧？”
“完全不是，” 奧斯卡的表情嚴肅起來，“有報告說多個地區(qū)同時遇襲，時機掐得特別準。這種戰(zhàn)略部署要么是有超強的領(lǐng)導者，要么……”
“要么什么？” 林燁追問，雖然他懷疑自己不會想知道答案。
“要么是有外部勢力插手，” 奧斯卡表情凝重地說完，“有什么東西 —— 或者什么人 —— 在把他們整編成正規(guī)軍。”
這話像朵烏云懸在半空，暫時沖淡了大家之前逛街的興致。
“好了，” 過了會兒，奧利維亞說，“這種讓人郁悶的話題，剛好適合逛逛武器店轉(zhuǎn)移注意力。咱們先活在當下，明天再操心那些威脅世界的陰謀吧?！?/p>
“說得太對了，” 奧斯卡表示同意，剛才的熱情又回來了，他轉(zhuǎn)回頭繼續(xù)看店里的貨，“再說，我來這兒本來就有明確目標?！?/p>
他在貨架間穿梭，胸有成竹，顯然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偶爾會拿起武器試試手感，或是檢查工藝。林燁心里一邊嫉妒，一邊又忍不住佩服 —— 奧斯卡對這些武器的了解，遠不止表面功夫。
“啊！” 奧斯卡在一排長矛前停下，看到某個東西時眼睛一亮，“這才是我要找的?！?/p>
他看中的武器帶著精靈工藝特有的美感。矛尖是銀白色金屬，能從各種角度捕捉反射光線，矛桿像是用整塊淺色木頭雕成的，看著更像打磨過的骨頭，而非木料。
“精靈造的？” 店主走過來，臉上掛著職業(yè)假笑，一看就知道遇到了正經(jīng)買家，“這是提爾艾吉德的月語矛。金屬是精靈的森林鋼合金，矛桿是用林間銀月樹雕的。傳導魔力的效果，你絕對沒見過?！?/p>
“多少錢？” 奧斯卡問，語氣聽著好像價格根本不重要。
“三萬斯坦因，” 店主眼皮都沒眨。
林燁差點嗆到。貝爾和多利之前跟他講過這里的貨幣體系，他很清楚三萬斯坦因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 —— 說實話，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
奧斯卡點點頭，好像這價格再正常不過，然后從一個仿佛取之不盡的錢袋里數(shù)起硬幣：“我要了。”
有錢人啊， 林燁心里又羨慕又無奈，他們活在另一個世界。
奧斯卡結(jié)賬的時候，林燁在店里閑逛，越看越著迷。武器種類太多了 —— 來自十幾個王國的劍、帶著土系魔法的斧頭、能扭曲光線的匕首。
但讓他停下腳步的，是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東西。
店后面的顯眼位置擺著一把劍，讓他心跳漏了一拍，仿佛那劍在呼喚他，想讓他好好看看。那分明是日式設(shè)計 —— 一把插在刀鞘里的中國唐刀，刀柄也是木頭的，纏著傳統(tǒng)絲繩。這種款式叫白鞘，跟他在老家無數(shù)電影動漫里見過的一模一樣。
“請問，” 他沖店主喊道，指著那把劍，難掩興奮，“能給我講講這武器嗎？”
老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笑了：“啊，你眼光不錯！這是我們這兒最特別的藏品之一。非常古老 —— 大概有三百年了。刀鞘和刀柄是鐵樹皮做的，永遠不會腐爛斷裂，刀刃據(jù)說也不會斷、不會銹。說實話，這造型太怪了，我一直沒賣出去，年輕人，你是第一個對它感興趣的?！?/p>
林燁的心跳得更快了。三百年前，剛好是第三次大戰(zhàn)前后，那時候……
“傳說啊，” 店主接著說，“這種武器是偉大的勇士宏大人帶來的，就是他建起了保護我們土地的高墻。不過當然了，多數(shù)人都覺得那只是個故事?！?/p>
貝爾和多利講過的傳說里的名字。又一個被召喚來的英雄，跟他一樣。意識到自己不是第一個從原來的世界來到這兒的人，他心里涌起一陣意外的親切感和希望。
如果有其他地球人能在這兒闖出一片天，名聲大到連城墻都以他命名， 他想，或許我也有希望。
“這劍多少錢？” 他問，雖然他猜答案會讓他這個身無分文的人絕望。
“一萬斯坦因，” 店主回答，“跟我們這兒好多華麗的藏品比，不算貴，但它的歷史意義和工藝讓它很值錢?！?/p>
林燁的臉垮了。一萬斯坦因?qū)λ麃碚f，跟一億沒區(qū)別。
奧利維亞一直在旁邊看著，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步，表情很堅決。
“我買了，” 她宣布。
“奧利維亞，你真不用……” 林燁剛開口，就被她揮手打斷。
“林燁，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謝謝你一直對我這么好，” 她語氣堅定，已經(jīng)開始掏錢袋了。
聽到這話，林燁心里暖洋洋的，那種被他私下稱為 “可愛萌系” 的情緒涌了上來。他的眼睛睜大了點，表情柔和下來，用一種純粹的感激眼神看著她，估計能讓所有小動物都 “哇” 一聲。
“哦？這樣?。俊?他故意用浪漫的語氣說，“那你最好把整個王國都買下來送我，因為我永遠不會對你不客氣的。尤其是在你這么好、這么善良、在所有重要的地方都完美無缺的時候?！?/p>
奧利維亞的臉頰泛起粉色，跟她的橘色頭發(fā)特別配，那副慌亂的樣子可愛極了。
“我…… 我沒那么多錢！” 她反駁道，不過臉上帶著笑。
“可你是守護者的妹妹啊，” 林燁故意一本正經(jīng)地說，“肯定很有錢吧？ 能夠像國王一樣生活？”
奧利維亞的表情變得有點抱歉，打破了他的浪漫幻想：“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騎士 —— 就算是守護者 —— 也跟其他職業(yè)一樣拿薪水。我們家的錢主要來自祖?zhèn)鞯呢敭a(chǎn)和土地，跟索菲亞的職位沒關(guān)系?！?/p>
“真的假的？” 林燁的發(fā)財夢瞬間破滅，“那朱諾老師呢？他好像從來不用擔心錢，活得特別隨性?！?/p>
“那是因為朱諾大人超級有錢，” 奧利維亞的語氣里帶著點無奈的接受，好像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有錢到…… 能買下一個小王國。說實話，有點不公平?！?/p>
“有多有錢？” 林燁好奇得不行。
“這么說吧，” 剛結(jié)完賬的奧斯卡插嘴，“朱諾老師有次因為喜歡山頂?shù)娘L景，就買了整座山。后來膩了，又把山送給了當?shù)卮迕癞斵r(nóng)田?！?/p>
“他買了座山，” 林燁慢慢重復，“就因為風景好?！?/p>
“然后又送人了，” 馬修補充，“就因為膩了?！?/p>
“我總算明白他為啥從不跟我講這個世界的經(jīng)濟狀況了，” 林燁嘟囔著，“錢對他來說，可能就跟沙灘上的石子兒一樣。”
奧利維亞買下了那把 katana，笑著遞給林燁，那笑容讓他的心怦怦亂跳。林燁一邊接過劍，一邊想著大家的處境多不一樣：奧斯卡出身貴族，家境殷實；奧利維亞有祖?zhèn)骷耶a(chǎn)和人脈；朱諾富到能把山當玩具。
而他呢，一個流落異鄉(xiāng)的快餐店員，最大的成就就是學會用聲波打人。
不過，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劍，心里想，至少我有朋友了。這是我在老家從來沒有過的。
劍握在手里的重量很舒服，難以言喻，仿佛它就是在等他。這把劍連接著另一個來自他世界的人 —— 那個傳說中的宏，顯然他在這里留下了足夠深的印記，連高墻都以他命名。這讓這把劍不只是武器，更像是一種可能的象征，一種他或許也能有所作為的希望。
“謝謝你，奧利維亞，” 他輕聲說，字字真心，“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答應我小心點用，” 她回答，“我有種感覺，明天的會議會比我們想的復雜。”
一行人準備離開武器店時，沒人注意到街對面陰影里有個人在盯著他們。那人又高又瘦，裹著黑斗篷，大半張臉都遮住了。但能看到的部分很嚇人 —— 皮膚像是被多年風霜吹曬得黝黑，手指指甲磨得尖尖的，眼周有拉長的印記，看著更像某種儀式傷疤，而非天生的。
那人的目光像捕食者一樣盯著他們，尤其留意林燁和他手里的劍。他笑的時候，露出尖尖的牙齒，舌頭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期待什么不妙的事。
不管他在計劃什么，結(jié)局對誰都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