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加入顧成琦的研究小組后，喬越的生活被密密麻麻的實驗和書籍填滿。
實驗室成了他最常待的地方，有時抬眼望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夜色早已黑透了。
顧成琦的辦公室就在實驗室隔壁，她似乎總有忙不完的課題，常常和喬越一起待到深夜。
某次為了校準一個數(shù)字模型，兩人對著電腦屏幕核對數(shù)據(jù)，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圖紙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喬越伸手去夠桌角的咖啡杯，手肘卻不小心撞到了杯沿。
深褐色的液體瞬間傾灑，沿著圖紙邊緣暈開，將上面精心標注的尺寸線浸成模糊的深痕。
“糟了！”他不顧自己撞破皮的胳膊肘，驚呼一聲，慌忙抽紙巾去擦，指尖卻把墨跡蹭得更亂。
這是他熬了三個通宵才畫好的手繪稿，心里一急，連聲音都帶上了點顫音。
“別急?！?/p>
一只溫暖柔軟的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顧成琦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
她沒去看那張被弄臟的圖紙，反而舉起他的胳膊。
“都出血了，我?guī)湍闱謇??！?/p>
她一臉擔憂地抽出藥棉幫他清理，還涂上了藥。
“畫紙……”
不等喬越說完，顧成琦轉(zhuǎn)身從文件柜里抽出一張新的畫紙：“我昨晚備份了電子版，重新打印一份就好。”
做完這些事后，她又冷靜地抽了張濕巾給他擦手。
喬越愣了愣，抬頭時正好撞上她垂眸的目光。
她離得很近，發(fā)間飄來淡淡的香水味味，混著實驗室里特有的氣息，意外地讓人安心。
“我來吧。”顧成琦自然地接過他手里的筆，俯身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兩人的肩膀偶爾碰到一起，她翻找電子版文件時，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耳畔。
喬越握著濕巾的手緊了緊，只覺得耳根有些發(fā)燙，心底卻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撓了一下，泛起細微的暖意。
幾天后的周末，顧成琦發(fā)來消息：“市中心美術(shù)館有場中世紀建筑特展，有幾幅壁畫手稿或許對你的研究有啟發(fā)，要一起去嗎？”
喬越幾乎是立刻回了：“好”。
展廳里光線柔和，一幅幅優(yōu)美的畫作在墻上鋪展開。
喬越在一幅畫前停住腳步，畫中尖拱窗上的彩色玻璃被陽光照得透亮，連石縫里的藤蔓都畫得栩栩如生。
他看得入神，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畫中建筑的弧度。
“喜歡這幅？” 顧成琦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喬越回頭，見她手里拿著一本展覽手冊，正笑著看向他：“我猜你會對這些感興趣，這些壁畫和你之前研究的課題其實有很多共通之處。”
她居然記得他隨口提過的研究細節(jié)。
喬越心里一動，驚訝地抬眼，正好撞進她含笑的眼眸里。
那一刻，喬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慌忙移開視線，假裝去看畫框上的說明，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以前和謝瓷在一起時，她的喜歡總是熱烈又張揚，像盛夏的烈日，而顧成琦的溫柔卻像春日的細雨，無聲無息地落在心里。
“你看這里?！鳖櫝社钢?，“這種受力結(jié)構(gòu)，和你上次復原的應縣木塔暗層，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喬越湊近細看，兩人頭靠得很近，討論聲在安靜的展廳里輕輕回蕩。
偶爾不經(jīng)意間碰到對方的手臂，喬越都會像觸電般縮回手，卻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認真講解時專注的側(cè)臉。
走出美術(shù)館時，夕陽正染紅天邊的云彩。
顧成琦轉(zhuǎn)頭問他：“附近有家不錯的咖啡館，要不要去坐坐？我?guī)Я吮娟P(guān)于顏料分析的書，你可以看看?！?/p>
喬越輕輕點了點頭。
晚風吹起他的發(fā)梢，心中漸漸被這個善解人意的溫柔女人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