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過來，我就在咳血。帕子上的殷紅，刺得我眼睛生疼。太醫(yī)跪了一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斷言，
皇后娘娘鳳體孱弱，憂思成疾，恐怕……活不過三年。殿外，我那剛登基不久的暴君夫君，
正因為諫官多說了一句話，就下令把人拖下去廷杖。慘叫聲隱隱傳來，如同催命的鼓點。
我看著銅鏡里這張蒼白病弱的臉，又想了想史書上這位皇后死后，暴君徹底黑化，
殺得血流成河的記載。去他媽的憂思過度。我，一個現代卷到飛起的養(yǎng)生達人，
就算拿到一手爛牌，也得打出王炸。暴君要殺人，我攔不住。
但誰也別想攔著我——活到九十九。1“把這些燕窩、人參、鹿茸，都給本宮撤了。
”我虛弱地靠在軟枕上，對著我那忠心耿耿的大宮女春禾，下達了穿越后的第一個命令。
春禾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娘娘！這、這可都是陛下千叮萬囑，給您補身子的圣品??！
您本就體弱，怎能……”我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驚慌。“虛不受補，懂嗎？”我用盡力氣，
讓自己顯得高深莫測，“本宮這身子，是憂思傷了底子，再多猛藥，也只是揚湯止沸。
得從根子上，慢慢調養(yǎng)?！贝汉趟贫嵌攸c了點頭，但眼中的憂慮絲毫未減：“是，
奴婢這就去辦。只是……陛下那邊若是問起……”“就說本宮說的，溫養(yǎng)方是正道。
”我閉上眼，不再多言。我需要保存每一分精力，來對抗這具破敗的身體。
小米粥很快就端了上來，熬得軟糯金黃，散發(fā)著淡淡的米香。我小口小口地喝著，
一股暖流從胃里升起，熨帖了五臟六腑。舒服。就在我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時，
一個煞氣騰騰的身影闖了進來。“皇后！”來人一身玄色龍袍，面容俊美如鑄，
但眉眼間凝聚的戾氣，幾乎要化為實質。正是史書上赫赫有名的暴君，我的夫君，蕭玨。
他剛從前朝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床前，目光如電，
掃過我面前那碗簡單到寒酸的小米粥，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朕讓御膳房給你燉的血燕呢？千年的人參呢？你就吃這個？”他的聲音里壓著怒火，
仿佛我吃的不是粥，而是對他的公然挑釁。滿殿的宮人都嚇得跪了下去，噤若寒蟬。
我卻慢條斯理地放下湯匙，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才抬眼看他，
努力擠出一個溫和（但在他看來可能有點敷衍）的笑容。“陛下，小米粥挺好的。暖胃，
安神?！薄鞍采?？”蕭玨嗤笑一聲，一把奪過我手邊的粥碗，重重地頓在桌上，
“朕看你是想修仙！”他俯下身，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怒意，有關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沈卿卿，你給朕聽好。你是大周的皇后，不是哪個道觀里吃齋念佛的姑子。朕要你活著，
你就必須給朕好好活著！來人！”他一聲令下，門外的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進來。
“把御膳房那些補品，全給朕端上來！皇后若是不吃，你們就提頭來見！
”2命令是暴君的命令，但身體是我的身體。面對著一桌子油膩厚重的“圣品”，
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蕭玨就坐在我對面，眼神銳利如刀，擺明了要親眼監(jiān)督我。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看起來最清淡的鴿子湯，懸在嘴邊，面露難色。最終，
我在他即將爆發(fā)的眼神中，輕輕抿了一口，然后……不出意外地，我側過頭，
劇烈地咳嗽起來?！翱瓤取瓤瓤取迸f血未去，新血又來。
看著帕子上比上次更加刺目的紅，蕭玨的臉，瞬間黑得能滴出墨來。他猛地起身，
一腳踹翻了身后的椅子，殿內發(fā)出一聲巨響。“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指著那群瑟瑟發(fā)抖的太醫(yī)和御廚，怒吼道，“養(yǎng)著你們，連個皇后都伺候不好！
她想吃什么，就給她做什么！再讓朕看見她咳血，你們就都去給先帝殉葬！
”在一片“陛下息怒”的求饒聲中，我虛弱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氨菹隆魂P他們的事，
是臣妾自己的問題。”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大部分的怒火。蕭玨回過頭，
看著我蒼白的臉，眼中的戾氣漸漸散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他揮退了所有人，獨自在我床邊坐下，沉默了許久?！澳愕降紫朐趺礃?？”他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俺兼搿煤没钪?。”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認真。
他愣住了?；蛟S是沒想到我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我趁熱打鐵，
開始給他科普我的養(yǎng)生理論：“陛下，大補之物于我如毒藥，過猶不及。臣妾的身子，
需得像養(yǎng)一株嬌貴的花，得慢慢來。清淡飲食，規(guī)律作息，輔以適度鍛煉，方能固本培元。
”蕭玨聽得眉頭緊鎖，顯然對這些“歪理邪說”不以為然。但我不在乎他信不信，
我只需要他的許可。最終，他像是放棄了掙扎，長長地嘆了口氣：“隨你。只要你能好起來，
隨你怎么折騰?！蔽倚α?。這聲“隨你”，就是我的尚方寶劍。3從那天起，我的坤寧宮，
畫風突變。我給自己制定了一張嚴格到變態(tài)的作息表，并勒令春禾監(jiān)督執(zhí)行。
辰時初（早上7點），準時起床，喝一杯溫開水。辰時正（早上8點），
在院子里打一套簡化版的八段錦，舒展筋骨。巳時（上午9-11點），陽光最好的時候，
搬張?zhí)梢卧诶认聲裉枺榔涿弧把a充陽氣”。午時（中午11-13點），午膳。
兩素一葷，主食是雜糧飯，堅持七分飽。未時（下午13-15點），雷打不動的午睡。
申時（下午15-17點），研究醫(yī)書，搗鼓我的藥膳。酉時（傍晚17-19點），晚膳。
一碗粥，一碟青菜。戌時初（晚上19點），熱水泡腳，按摩穴位。戌時末（晚上21點），
準時上床睡覺。整個坤寧宮的宮人都被我?guī)У孟褚蝗禾崆安饺胪砟晟畹睦项^老太太，
行動都慢悠悠的，說話也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我“養(yǎng)氣”。這樣的清靜日子沒過幾天，
麻煩就自己找上門了。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閉目養(yǎng)神，享受著午后的陽光，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由遠及近?！皢?，皇后娘娘姐姐這是做什么呢？病得都起不來床了，
還有心思在這兒曬日頭？”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來人是淑妃，兵部尚書的女兒，
仗著娘家勢大和蕭玨的一時興致，在后宮里素來囂張跋扈。按原書情節(jié)，
這位可是沒少給原主下絆子，是導致原主“憂思過度”的重要推手之一。
春禾緊張地擋在我身前：“淑妃娘娘，皇后娘娘鳳體抱恙，需要靜養(yǎng)。
”“本宮就是來看望姐姐的呀?！笔珏诖揭恍Γ凵駞s像淬了毒的針，直直地扎向我，
“姐姐這病，來得可真不是時候。陛下剛剛登基，前朝后宮一堆事等著姐姐打理，姐姐倒好，
自己清閑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是故意撂挑子，不想為陛下分憂呢。
”好一頂大帽子。換做原主，這會兒估計已經氣得心口疼了。但我只是懶洋洋地睜開眼，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妝容精致，衣著華麗?？上В巯聻跚?，嘴唇干裂，印堂發(fā)暗。
我慢悠悠地坐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妹妹過來，讓本宮瞧瞧。”淑妃一愣，不明所以，
但還是扭著腰走了過來。我拉過她的手，在她錯愕的目光中，煞有介事地搭上了她的脈搏。
片刻后，我一臉凝重地開口：“妹妹啊，你這問題，可比本宮嚴重多了?！薄笆裁矗?/p>
”淑妃的臉都白了?！澳忝嫔S，脈象弦數，此乃肝郁化火之兆。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啊不，是診斷，“你是否時常覺得胸悶氣短，夜里多夢易醒，
白日里心煩意亂，看誰都不順眼？”淑妃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張成了“O”型。
因為我說的，全中。她那點宮斗的小心思，在我看來，全是“肝氣不舒”的典型癥狀。
“姐姐……我……”她結結巴巴，囂張的氣焰瞬間滅了一半。我拍了拍她的手，
語重心長地說：“妹妹，這宮斗有什么意思？氣大傷肝，最后傷的都是自己的身子。你看你，
年紀輕輕，就一身的毛病。長此以往，容顏衰老，疾病纏身，何苦呢？”不等她反應，
我站起身，擺開一個架勢?！皝?，跟本宮學。這是五禽戲里的鹿戲，最能疏通經絡，
調和氣血。每天練一練，保證你吃得香睡得好，比用什么昂貴的胭脂水粉都管用?！闭f著，
我便自顧自地開始模仿小鹿伸展脖頸，動作舒緩而怪異。淑妃和她身后的一眾宮人，
全都石化在了原地。她們大概是頭一次見到，有皇后是這樣解決宮斗的。不吵，不鬧，不罰。
而是拉著你，一起養(yǎng)生。4淑妃最終是落荒而逃的。據說她回了自己宮里，
還心有余悸地問宮女：“本宮……真的肝郁化火了嗎？”從此以后，她見到我就繞道走，
再也不敢來我坤寧宮尋釁滋事。后宮清靜了，我的養(yǎng)生大業(yè)進行得更加順利。半個月下來，
我雖然依舊病弱，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至少不會走兩步就喘，說三句話就咳了。而蕭玨，
似乎也把我的坤寧宮當成了一個獨特的避難所。他依舊是那個在前朝殺伐果斷的暴君，
今天貶了御史，明天抄了尚書，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可每當他帶著一身戾氣和疲憊來到我這里時，都會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收斂起所有的鋒芒。
他不再逼我吃那些大補之物，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我喝粥，看我泡腳，
看我搗鼓那些瓶瓶罐罐的草藥。他什么都不說，但我覺得，他很享受這份寧靜。這日深夜，
我睡得正香，忽然感覺身邊一沉，一股熟悉的龍涎香鉆入鼻腔。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就對上了蕭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靶蚜?？”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我打了個哈欠，
往被子里縮了縮，抱著我的寶貝暖手爐，含糊地應了一聲：“嗯……陛下怎么來了？
”“睡不著，過來看看你?！彼麄忍上聛恚c我面對面，“你倒是睡得香?！闭Z氣里，
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羨慕?！霸缢缙?，身體好嘛?！蔽亦洁斓溃б馍嫌?，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黑暗中，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像羽毛一樣，輕輕地描摹著我的輪廓。
“沈卿卿，”他忽然開口，“你真的……一點都不怕朕？”整個皇宮，上至太后，
下至小太監(jiān)，誰見了他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唯有我，敢在他發(fā)怒時拉他的袖子，
敢在他面前呼呼大睡。我困得腦子都快成了一團漿糊，想也沒想就回答：“怕呀。
怕你死得比我早，沒人給我養(yǎng)老送終?！痹捯怀隹?，我就清醒了。完了。說錯話了。
我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只等著迎接帝王的雷霆之怒。然而，預想中的暴怒并沒有到來。
黑暗中，我聽到一聲極輕的，壓抑的笑聲。蕭玨笑了。他伸出手，將我連人帶被子，
一起攬進了懷里。他的胸膛溫熱而堅實，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胺判模彼谖叶叺驼Z，
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朕，一定比你活得長?！蹦且豢蹋腋杏X抱著暖手爐的手，
都開始微微發(fā)燙。5自那晚之后，我和蕭玨之間的氣氛，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來坤寧宮的次數更勤了。有時候是處理完政事，深夜過來，就只是為了抱著我睡個安穩(wěn)覺。
有時候是下午，他會屏退左右，搬個小凳子坐在我的躺椅邊，看我曬太陽。
他依舊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暴君，但對著我，卻越來越像一個……嗯，大型犬科動物。比如，
他會皺著眉，捏起我藥膳里的當歸，一臉嫌棄：“這東西聞起來這么怪，能吃嗎？
”我便會像哄孩子一樣哄他：“良藥苦口。陛下日日操勞，心火旺盛，
臣妾特地給您燉了安神湯，您嘗嘗？”他通常會撇撇嘴，但還是會乖乖喝掉。再比如，
我打八段錦的時候，他會負手站在一旁，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澳氵@軟手軟腳的，
跟貓兒打架似的，有什么用？”“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我不為所動，繼續(xù)我的動作。
“花里胡哨。”他嗤之以鼻，然后下一秒，就鬼使神差地跟著我的動作，笨拙地比劃起來。
雖然他同手同腳的樣子很好笑，但我忍住了。暴君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然而，
我這種“佛系”的態(tài)度，在某些人看來，就是恃寵而驕，目中無人。太后就是其中之一。
她本就對蕭玨的暴戾不滿，又見他獨寵我一個“病秧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天，
她以給我調理身子為名，浩浩蕩蕩地帶著一堆人殺到了坤寧宮，其中，還包括她的侄女，
賢妃。賢妃是太后安插在后宮的眼線，也是原書中，最后爬上后位，
陪著黑化版蕭玨一起瘋狂的角色?！盎屎筮@日子，過得可真是清閑啊?！碧笞谥魑簧?，
呷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我恭敬地站在下首：“回母后，臣妾身子不適，只能靜養(yǎng)。
”“我看你不是身子不適，是心不適吧？”太后放下茶杯，聲音冷了下去，“哀家聽說，
你把陛下賞的補品都撤了，整日里就吃些清粥小菜，還帶著宮人做什么稀奇古怪的體操。
皇后，你可知，你的言行，代表的是皇家顏面！”賢妃在一旁適時地添油加醋：“是啊，
皇后姐姐。外面都傳言，說您不敬陛下，怠慢后宮，實在是……”我抬眼，平靜地看著她們。
“母后，賢妃妹妹，這養(yǎng)生一道，講究的是‘治未病’。臣妾所為，皆是為了固本培元，
好能長久地侍奉陛下，為皇家開枝散葉。若是為了所謂的顏面，吃壞了身子，
豈不是因小失大？”“你……”太后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爸劣陂_枝散葉，”我微微一笑，
目光轉向賢妃，“臣妾瞧著，妹妹倒是精力十足。只是，這熬夜傷身，妹妹眼下的烏青，
可比臣妾的還重呢。想來是伺候陛下太過辛勞，還望妹妹也要保重鳳體才是。”賢妃的臉，
刷的一下白了。她每晚都精心打扮，在蕭玨的必經之路上“偶遇”，企圖截胡。結果，
蕭玨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就來了我的坤寧宮。這事兒，她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沒想到被我當眾點了出來。太后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放肆！沈卿卿，
你這是在頂撞哀家嗎？”殿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春禾她們嚇得臉都白了。就在這時，
一個冷冽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罢l敢讓朕的皇后放肆？”蕭玨大步走了進來，
龍袍的衣角帶起一陣勁風。他看都沒看太后，徑直走到我身邊，握住我有些冰涼的手，
眉頭緊鎖。“手怎么這么涼？又沒好好穿衣服？”他旁若無人地關心著我，
仿佛殿內那兩個臉色鐵青的女人只是空氣?！氨菹拢 碧髿獾脺喩戆l(fā)抖，
“你就是這么縱容她的？她連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蕭玨這才懶懶地抬起眼皮，
掃了太后一眼，眼神里滿是寒霜。“母后，朕的皇后，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以后，
還請您和賢妃，不要再來打擾她?！彼D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凜冽的殺意?！胺駝t，
朕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6蕭玨這話，是赤裸裸的威脅。太后氣得嘴唇哆嗦，
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知道，她這個兒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最終，
她和賢妃只能在蕭玨冰冷的注視下，灰溜溜地離開了。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蕭玨牽著我回到內殿，將一個暖爐塞進我手里，這才沒好氣地開口：“朕才離開一會兒，
你就被人欺負。你說你，除了養(yǎng)生，還會干什么？”我捧著暖爐，小聲嘀咕：“還會氣人啊。
”蕭玨一愣，隨即被我逗笑了。他捏了捏我的臉，力道很輕：“就你歪理多。
”他坐在我身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沈卿卿，你不必為了朕，
去學那些爭風吃醋的把戲?！蔽姨痤^，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只要……像現在這樣，好好地待在朕身邊，就夠了?！彼D了頓，
補充道：“做你想做的，吃你想吃的，把身體養(yǎng)好。其他的，有朕?！蔽业男?，
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我來這個世界，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活下去。我對他好，
給他做藥膳，不過是想讓他當我的長期飯票和保護傘。可現在，我發(fā)現，
事情好像有點偏離我最初的設想了。這個在外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似乎……真的把我放在了心尖上。我看著他，
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如果……我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呢？”歷史上，原主和蕭玨，
是無子的。這也是太后和朝臣攻擊我的最大把柄。蕭玨的眉頭皺了起來。我以為他會生氣，
或者失望。沒想到，他只是伸手，將我額前的一縷碎發(fā)撥到耳后，淡淡地說：“生不出，
就生不出。朕有你就夠了?！彼恼Z氣太過平靜，也太過篤定，
仿佛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坝心憔蛪蛄恕蔽曳磸途捉乐@五個字，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蛟S，試著接受他，也不是什么壞事。畢竟，
這么帥，這么有權勢，還這么護短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最重要的是，有他在，
我的“養(yǎng)生大業(yè)”，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進行下去。這么一想，我心安理得了。
我朝他甜甜一笑：“陛下，夜深了，該泡腳了。”蕭玨：“……”7我不僅自己泡，
我還拉著蕭玨一起泡。美其名曰：“夫妻同心，活到九十九?！笔挮k一開始是拒絕的。
一個九五之尊，每天晚上脫了龍靴，和我并排坐著，把腳泡在一個小小的木桶里，
像什么樣子？“成何體統(tǒng)！”他板著臉，嚴詞拒絕。我也不勉強，
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唉，陛下日理萬機，龍體勞乏。這熱水泡腳，能引血下行，
緩解疲勞，改善睡眠?？上О?，陛下不領臣妾這點心意……”我一邊說，
一邊自己享受地把腳伸進加了艾草和生姜的熱水里，舒服地喟嘆了一聲。蕭玨的喉結動了動。
半晌，他有些別扭地開口：“……拿個大點的桶來?！庇谑?，坤寧宮的日常，
就多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線。白天，帝后二人，一個看奏折，一個曬太陽。晚上，帝后二人，
并排坐著，一起泡腳。小太監(jiān)們一開始還覺得驚悚，后來也就漸漸習慣了。
甚至還有人偷偷模仿，以至于那段時間，整個皇宮的艾草和生姜都變得緊俏起來。
在我的“悉心”調理下，蕭玨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他身上的戾氣，收斂了許多。
雖然在前朝依舊說一不二，但至少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喊打喊殺了。大臣們發(fā)現，
最近朝堂的氣氛，和諧了不少。只要不犯什么原則性的大錯，陛下都很好說話。他們不知道，
這都是因為，蕭玨的睡眠質量，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而我自己的身體，也一天天好了起來。
臉色紅潤了，手腳暖和了，甚至還長了點肉，不再是之前那副風一吹就倒的病弱模樣。
太醫(yī)來請脈的時候，激動得老淚縱橫：“娘娘……娘娘這脈象，平穩(wěn)有力，和緩安詳！
簡直是……簡直是奇跡??！”我笑了笑，深藏功與名。什么奇跡？這叫科學養(yǎng)生。
日子就在這樣平靜而溫馨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我和蕭玨，
真的能就這樣，把皇宮過成“養(yǎng)生度假村”，直到天荒地老。然而，我忘了。他是暴君，
是無數人覬覦的權位之主。樹欲靜，而風不止。8麻煩，是在一個初雪的冬日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