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被押著跪倒在阿月身前時,謝徽發(fā)現(xiàn),他們甚至連下人都沒有屏退。
季初堯攬著阿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既已知錯,孤也不是什么小肚雞腸之輩,說說看吧,該怎么罰你?”
謝徽輕笑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殿下想怎么罰就怎么罰,我人微言輕,豈能左右殿下的想法?自始至終我什么也沒做,你不念舊情便也罷,卻還偏信一個青樓花魁,任由她污蔑于我,令人寒心?!?/p>
這番話叫他臉上掛不住,她謝徽近來行徑愈發(fā)古怪,甚至都有膽子敢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了?
季初堯拍案而起,阿月連忙嬌嬌一攔。
“殿下莫要動怒,明日就是一家人了,不妨讓謝姑娘去做桌午膳來權(quán)當賠罪,咱們和和氣氣吃完,這事便過去了,可別給旁人落得個東宮不和的把柄。”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季初堯面色稍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還得是阿月,既大度又知道替孤考慮,若不是你要為大雍犧牲,孤將來真舍不得把正妃之位許給那心機深沉之輩?!?/p>
謝徽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她與他走到今日,早已是無可挽回的地步。
以一頓午膳結(jié)束這段長達十幾年的癡戀,也算體面,反正明日......她也要動身去大夏,嫁給大夏國君尉遲佑了。
可她親自動手做了整整十道菜端上桌后,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她的座椅。
季初堯睨她一眼,冷聲道:“身為側(cè)妃,為阿月布菜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你今日便好好練練吧,免得以后丟東宮的人。”
對上阿月笑盈盈的目光,巨大的屈辱感幾乎將謝徽淹沒。
她從前怎么不知道,季初堯是這樣無情的人,他不愛便不愛,何故一次又一次地折辱她?
謝徽忍下心底那份刺痛,為阿月夾上一塊櫻桃肉,可阿月只是將它在嘴里滾了兩圈,竟主動坐去季初堯的腿上,用力吻上他的唇。
櫻桃肉滑入季初堯的口中,他瞇起眼嘗夠了滋味,才咽下:“阿月喂的櫻桃肉,當真是格外得甜?!?/p>
阿月嬌羞一斂眸,故技重施:“殿下,這櫻桃肉好吃,還是阿月好吃呀?”
季初堯貪婪地啃上她脖頸:“這世間萬物,哪有比阿月更好吃的?”
眼瞅著他們就要在自己面前春宵一刻,謝徽胃里一陣翻涌,竟一口吐到那琳瑯滿目的菜肴里。
興致被人破壞,季初堯怒不可遏,一掌掀翻了桌案。
“謝徽,孤近來是不是對你太過放縱,叫你如此無法無天!”
見他罕見地發(fā)了大火,謝徽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眸中心中已滿是阿月的身影,他那么愛阿月,對她做出什么她都不奇怪。
“那又如何,殿下要殺了我嗎?”
謝徽輕描淡寫的語氣徹底將季初堯點燃,他拔劍抵在她脖頸,可那劍尖在她頸上劃出洇洇血痕時,他心底卻不知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竟有些痛。
阿月見狀連忙去攔,嬌聲勸道:“殿下息怒,明日就是大婚了,這般緊要關(guān)頭,可不能鬧出人命來呀?!?/p>
季初堯冷哼一聲:“若不是孤不好與父皇和謝相交代,你早就是孤魂野鬼,滾出去跪著好好反?。 ?/p>
雙膝挨上冷硬的青石板,謝徽獨自跪在蕭瑟秋風中,聽著屋內(nèi)重新響起的歡愉聲,頓覺凄涼。
她來過無數(shù)次的主院,終究不屬于她,她就應(yīng)當像一個外人,不該窺探季初堯的心,不該為他研墨,為他添衣,不該放縱自己在他劍眉星目中沉淪,活生生落得今日的下場。
秋風無情,將她的臉刮得生疼,可這份痛楚,哪及季初堯所賜的萬分之一。
不知過了多久,那歡愉聲才漸歇,阿月裹著鮮紅的石榴裙,在她面前晃了幾晃,活脫脫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
“謝姑娘,殿下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你若懂事早些離開,也免得遭些皮肉之苦,否則我可不能保證,還有什么酷刑等著你享用。”
謝徽直直迎上那道挑釁的目光,輕嘆一聲。
這連日來的種種是誰設(shè)下的局不言而喻,可季初堯一介太子卻始終看不透,他并非癡傻,歸根到底,是他從來就沒愛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