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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商庭一步步朝她走來,皮鞋踩在草坪上的聲音像重錘敲在人心臟。
“他是......?”
周圍人立刻發(fā)出議論聲。
“茵茵......”傅商庭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走一步都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你聽我解釋......”
梁思茵沒動,只是抬手撫了撫鬢角的碎發(fā),動作平靜得像在處理一片落葉,繼續(xù)和溫景淮談笑風(fēng)聲。
“是許盈盈,都是她做的!”傅商庭終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想抓住她的手,卻被溫景淮不動聲色地?fù)踉谥虚g。
男人溫和的目光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護意:“這位先生,我們在舉行婚禮?!?/p>
“請你出去?!?/p>
“滾開!” 傅商庭的聲音陡然拔高,眼里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他死死盯著梁思茵,“我知道錯了!茵茵,我知道孩子是怎么沒的了!我會把許盈盈送進監(jiān)獄!你跟我回去,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從懷里掏出個褪色的戒指盒,梁思茵已經(jīng)被重新修復(fù)好,“茵”字也被他重新刻上,被他摩挲得發(fā)亮:“你看,我一直帶著......”
溫景淮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幾個別墅的安保迅速圍上來。
梁思茵的視線掠過那對鉆戒,落在他身后的香檳塔上。
塔尖的氣泡正在破裂,像極了她那些被一點一點碾碎的期待。
面對傅商庭的真情流露。
她忽然笑了,聲音輕得像風(fēng)拂過海面:“傅先生,我們認(rèn)識嗎?”
“我為什么要跟你回去?”
傅商庭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釘在原地。
喉結(jié)上下滾動,“茵茵,你別這樣......”
他的聲音開始發(fā)顫,“你恨我,打我罵我都好,別裝作不認(rèn)識我......”
“我確實不認(rèn)識你?!?梁思茵后退一步,自然地站到溫景淮身側(cè),“我叫梁思茵,不叫茵茵?!?/p>
溫景淮抬手?jǐn)堊∷募?,對傅商庭微微頷首:“這位先生,你嚇到我的朋友了。”
“你的朋友?” 傅商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目光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掃過,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嘶吼,“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
“曾經(jīng)是?!?/p>
梁思茵終于抬眼直視他,眼底沒有恨,只有一片不起波瀾的海。
“在你把我獨自一人丟在雨里,看著我流血卻罵我裝病的時候。在你為了許盈盈,把我父親的治療協(xié)議撕爛的時候。在你說‘她的命換你平安都不夠’的時候,就什么都不是了?!?/p>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手機上:“至于許盈盈,她是惡有惡報。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到原諒?!?/p>
傅商庭踉蹌著后退一步,手機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裂開的紋路正好劃過視頻里許盈盈的臉。
“我找了你整整半年......”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像個迷路的孩子,“我把公司賣了,把房子也賣了,我只要你回來......”
“傅商庭?!?梁思茵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字字清晰,“你失去的只是一個可以回頭的選項,而我失去的——”
她輕輕撫摸小腹,那里平坦依舊,卻像壓著千斤重的過往,“還有三個沒能出世的孩子的?!?/p>
“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溫景淮心疼的掏出紙巾,遞給她。她接過來,卻沒有擦眼淚,因為她早就眼淚流干了。
新娘的父親走過來,低聲對溫景淮說:“需要叫保安嗎?”
溫景淮搖搖頭,只是更緊地護著梁思茵:“我們該去切蛋糕了?!?/p>
兩人轉(zhuǎn)身走向主臺時,傅商庭突然撲上來,死死抓住梁思茵的手腕。
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茵茵!最后一次!再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梁思茵低頭看著自己被攥住的手腕,那里有圈淺淺的紅痕,和當(dāng)時被他拽著拖到海邊時留下的印記重合。
她重重掙開,聲音幾乎嘶?。骸案迪壬?,你想怎么活都無所謂。”
“但我的人生已經(jīng)翻篇了?!?/p>
“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傅商庭幾乎站不穩(wěn),看著她的背影和溫景淮交疊重合,看著她接過新郎遞來的刀,和溫景淮一起切下那塊象征新婚的蛋糕。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這樣牽著她的手,在民政局門口說“以后你就是傅太太了”。
她靠在他的肩頭,笑:“那就請多指教?!?/p>
那時的陽光也像今天這樣暖,只是他親手把那份暖,燒成了灰燼。
在那份燦爛里,再也沒有屬于他的位置了。
他兩眼一黑慢慢朝后倒去,屏幕彈出助理的一條緊急消息:“傅總,不好了!”
“許小姐懷著您的孩子,跳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