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梁思茵消失的第一個月。
傅商庭發(fā)動所有資源,甚至以千萬價格為代價重金酬謝。
全城尋人的事情發(fā)展越來越快,幾乎大半個圈子都幫忙尋找,找了整整三個月仍不肯罷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京市最大的談資。
他們背后笑堂堂傅氏總裁丟了老婆,而真正的兇手卻是他自己!
太可笑、可悲了。
與此同時,在北半球的另一邊。
清晨陽光總是帶著暖烘烘的甜味,梁思茵蹲在花店門口修剪枝枝蔓蔓,指尖被細小的尖刺扎破些細小的血珠,她只是低頭吮了吮,又繼續(xù)專注地調(diào)整花束的弧度。
“梁小姐,今天的玫瑰開得真好。”隔壁畫廊的溫景淮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目光落在她沾著泥土的帆布鞋上,上面有她自己的涂鴉,雖然技術(shù)不夠成熟,人物扭扭歪歪,不過倒是很特別。
尤其是鞋邊的磨損處被她用彩筆涂上細碎的花邊,遠遠看去煞是可愛。
梁思茵站起身笑了笑,額角的碎發(fā)被陽光染成金棕色:“溫先生今日怎么有空來關(guān)照花店的生意了?”
溫景淮把咖啡遞給她,陶瓷杯壁的溫度剛好:“我朋友明天結(jié)婚,我?guī)退喰┗槎Y上的花束,新娘指定要你親手包的?!?/p>
他的目光掠過她手腕上那串簡單的紅繩,感覺好奇又好玩。
聽說是她從國內(nèi)帶回來的唯一的紀念品,是廟里求的平安繩,已經(jīng)取代了曾經(jīng)那枚刻著 “茵” 字的戒指。
“謝謝。”
梁思茵小心翼翼接過咖啡時,無名指輕輕蹭過杯耳,那里因常年戴著戒指,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如今正被陽光慢慢曬成和周圍一樣的膚色。
她的動作優(yōu)雅又不失俏皮。
溫景淮一時竟看失了神。
“怎么了?”梁思茵疑惑道。
“沒,沒什么?!?/p>
他輕咳一聲,假裝無事發(fā)生,緊張的轉(zhuǎn)過臉。
梁思茵看了看他,綻開一張笑顏。
“賣了花,就請你吃飯?!?/p>
溫景淮是她來這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個天馬行空的畫廊主。
會在她被暴雨困在店里時,默默送來一條溫暖的毛巾和熱湯;會在她對著陌生的詞典發(fā)愁時,笑著說“來異國打拼,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他的心思,她都明白,可卻處處拒絕,上個月是他的第十次告白。
就像此刻,他看著她把紅玫瑰裝飾陶罐,只輕聲說:“你打理花草的時候,眼睛在發(fā)光?!?/p>
梁思茵的心輕輕顫了顫,從前傅商庭總說她“圍著灶臺轉(zhuǎn)沒出息,事業(yè)上她幫不了他”,卻不知道她蹲在陽臺種滿多肉時,也曾對著那些飽滿的葉片笑出聲。
傍晚關(guān)店時,溫景淮拿著幅剛裝裱好的畫過來:“送你的,昨天看你對著窗外的晚霞發(fā)呆?!?/p>
“你似乎很喜歡晚霞?”
意料之外,梁思茵搖了搖頭。
“不是很喜歡。”
“那你為什么喜歡看著它發(fā)呆呀?”溫景淮略感驚訝,她過去的事情他沒有參與,梁思茵身上始終有種淡淡的憂傷。
梁思茵唇邊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她不是喜歡發(fā)呆,而是夜太長,她曾經(jīng)為了一個人可以做好可口的飯菜,默默從夕陽落幕再到星光升起。
那樣的日子太難熬了,他總是借口很忙,一不小心就忘了與她的約定。
她不想再回到過去,可總是保持過去的習慣,且已經(jīng)形成了肌肉記憶。
她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梁思茵接過畫,小心翼翼的打開。
畫紙上是暮色中的海岸線,浪濤泛著金邊,遠處的燈塔亮著暖黃的光。
梁思茵想起傅商庭曾斥巨資給她買過一幅油畫,畫的是阿爾卑斯山的雪景,她說“太冷了”,他當時皺著眉說“你不懂藝術(shù)”。
后來她才知道,那是許盈盈的畢業(yè)作品。
而溫景淮的畫里,連浪花的弧度都帶著溫度。
梁思茵認認真真看完后,又認認真真評價:“真好看?!?/p>
雖然她評價的并不好,可還是讓溫景淮著實驚喜。
他深邃混血的五官上露出喜悅之情,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發(fā)尖,活像個張揚的小太陽。
“不客氣,你喜歡就好!”
“我?guī)湍銙靿ι?,就掛在那面墻上吧!?/p>
梁思茵笑著點頭,隨后拿起工具,倆人開始起釘子。
手機在圍裙口袋里震動了兩下,是國內(nèi)的陌生號碼,她瞥了一眼就按滅了。
從她飛機落地的那一刻起,國內(nèi)的事再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三個月前傅商庭的助理打過一次,說 “傅總在找你”,她只是平靜的讓對方轉(zhuǎn)告 “梁思茵已經(jīng)死在那場雨里了”。
之后便迅速拉黑了這個號碼,難道現(xiàn)在安靜了一段時間,又要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