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沒拽穩(wěn)的氣球。菜市場人多，各種各樣的影子擠在一起，挨挨擦擦，占滿了過道。

我一直都能看見。我以為人人都能。李梅在廚房切菜。篤，篤，篤聲音干脆。

我靠在門框上看她。她圍著那條藍(lán)格子圍裙，頭發(fā)松松挽著。窗外的光透進(jìn)來，

照著她半邊身子。她回頭對我笑了一下，問我站著發(fā)什么呆。她身后，廚房的瓷磚地上，

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我眼皮跳了一下。我眨眨眼，再看。切菜板，櫥柜，她的小腿，

腳上的拖鞋，地磚的縫隙?？盏?。從她后背到腳跟，再到后面一小片地方，空得扎眼。

窗框的影子在地上拉出一道深色的斜線，但在她站立的地方，光線毫無阻礙，

亮得有些不正常?！霸趺戳?？”李梅放下刀，擦擦手走過來。她走動時，

那片空當(dāng)也跟著移動，始終精準(zhǔn)地存在于她的軀體之后，像一個量身定做的無形區(qū)域。

她伸手碰了碰我的額頭，“臉色這么白？不舒服？”我躲開了她的手。動作有點(diǎn)急。

她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笑淡了點(diǎn)?！巴鹾?？”我喉嚨發(fā)干，擠不出聲音。我指指她身后，

又指指地上，動作僵硬。她回頭看了看，一臉困惑?！笆裁窗?？地上有臟東西？

”她低頭檢查了一下地板，又回頭看我的臉，“你到底怎么了？”她不像是裝的。

她是真的什么都沒看見。她看不到別人身后的，也看不到自己身后沒有的?！皼]……沒什么。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發(fā)飄，“可能有點(diǎn)低血糖。”她趕緊推我去客廳坐下，給我倒了杯糖水。

她的手有點(diǎn)涼。我低著頭，不敢再看她。杯子里的水晃得厲害。我得用兩只手捧住。

那天晚上我睡不著。李梅呼吸均勻，睡得很沉。我側(cè)躺著，死死盯著她背后的墻面。黑暗里，

什么都模糊，但那種“空”的感覺更強(qiáng)烈了。像一個洞，吸走了所有的光線和聲音。

我甚至覺得后頸窩發(fā)涼。她怎么會沒有呢？每個人都有一個影子。

連小區(qū)里那條瘸腿的流浪狗都有。為什么李梅沒有？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

在公園的長椅上。那天陽光很好，她穿一件白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