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僑專機轟鳴著消失在漫天炮火的天際。丈夫攥著白月光的手腕對我喊:“她身體弱,
你先躲起來等下一班!”我平靜地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進戰(zhàn)火肆虐的廢墟。十年戰(zhàn)地記者生涯,
我比誰都熟悉如何在這里生存。三個月后使館慶功宴,
他紅著眼沖過來:“你居然活著...”我微笑著舉起香檳杯:“托你的福,
還升職為首席記者?!碑?dāng)他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突然失控:“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我低頭輕撫腹部,將離婚協(xié)議塞進他手里:“他永遠留在了你選擇的戰(zhàn)場——恭喜你,
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繼承人?!?. 硝煙中的抉擇炮聲是這片土地永不停歇的喪鐘。
臨時撤離點,塵土飛揚,絕望像瘟疫一樣在擁擠的人群中蔓延。
那架漆著醒目救援標(biāo)志的直升機,旋翼轟鳴,是唯一通向生天的窄門。蘇晚站在人群邊緣,
一只手下意識地、緊緊地按在小腹上。那里,一個秘密正在悄然生長。
她原本計劃在安全降落后,把這個消息作為最珍貴的禮物,告訴沈聿?,F(xiàn)在,
這個秘密成了墜在她心口的巨石,沉重而冰涼。她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
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丈夫,沈聿。他正焦灼地四處張望,然后,
視線猛地定格在一個方向。林薇。她像一朵被暴風(fēng)雨摧殘過的白色小花,蜷縮在斷墻下,
臉色慘白如紙,單薄的身體抖得厲害。沈聿毫不猶豫地撥開人群沖過去,蹲下身,
急切地安撫,他的背影構(gòu)成一個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將蘇晚徹底隔絕在外。“登機!最后呼叫!
快!”工作人員的嘶吼被噪音淹沒,人群瞬間瘋狂涌動。沈聿半抱著幾乎虛脫的林薇,
艱難地擠回蘇晚面前。又一發(fā)炮彈在不遠處炸響,氣浪灼人。“蘇晚!”他幾乎是吼著,
聲音被爆炸聲割裂,帶著不容置疑的焦灼和一絲……被道德綁架后的煩躁,“薇薇舊傷復(fù)發(fā),
根本撐不??!這里太危險了!你不一樣,你經(jīng)驗豐富,先找個堅固的地方躲起來!
肯定還有下一批撤僑!聽話!”他的話像冰錐,刺穿耳膜,直抵心臟。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告訴她,在他的天平上,誰輕誰重。
“薇薇”、“舊傷”、“經(jīng)不起折騰”。那我呢?沈聿?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他/她就經(jīng)得起這炮火,經(jīng)得起這虛無縹緲的“下一批”?
她的目光落在他緊緊攥著林薇胳膊的手上,那么用力,指節(jié)泛白。而他空著的另一只手,
甚至沒有試圖來拉她一把。林薇適時地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嚶嚀,身體軟軟地倒向沈聿,
眼角余光卻極快地、極輕地掃過蘇晚的臉,那里面沒有歉意,
只有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難以捕捉的得意。旋翼的轟鳴達到頂峰,飛機即將離地。
沈聿臉上混雜著愧疚、急躁和一種做出“正確”決定后的如釋重負?!罢疹櫤米约?!
”他最后喊了一聲,幾乎是粗暴地拖著林薇,轉(zhuǎn)身撲向那扇生命之門。蘇晚站在原地,
看著那兩個緊密依偎的背影消失在艙門口。巨大的背叛感和絕望像海嘯般襲來,
幾乎將她撕碎。但同時,一種冰冷的、堅硬的東西從心底最深處迅速凝固。她異常平靜,
甚至沒有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對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然后,轉(zhuǎn)身,沒有絲毫猶豫,
走向與轟鳴的鋼鐵巨獸相反的方向,走進漫天烽火和斷壁殘垣構(gòu)成的巨大陰影里。
身后的世界——引擎的咆哮、他的愧疚、她的表演——瞬間被更近的爆炸聲吞沒。
2. 廢墟里的微光與逝去十年戰(zhàn)地生涯刻入骨髓的本能開始主導(dǎo)一切。
恐懼和悲傷被強行壓下,生存成為唯一指令。她快速移動,尋找掩體,判斷交火線。
小腹傳來隱隱的抽痛和下墜感,不祥的預(yù)感攫住了她。她咬緊牙關(guān),
沖進一棟半塌的銀行大樓,艱難地鉆入地下倉庫。黑暗、潮濕,但相對安全。
只有通風(fēng)口透入的微光和遠處沉悶的爆炸聲。痛楚驟然加劇,尖銳而冰冷。她蜷縮在角落,
借著微光看去——腿間那抹刺目的紅,殘忍地宣告著一個正在發(fā)生的悲劇。
“不……”破碎的氣音從她蒼白的嘴唇溢出。她的手死死按住小腹,
徒勞地想要留住那正在迅速流逝的溫暖和生命。溫?zé)岬难翰粩嘤砍觯瑤ё叩牟粌H是孩子,
還有她所有的期待和曾經(jīng)堅信不疑的愛情。劇烈的疼痛和失血讓她意識模糊。
在絕對的黑暗和死寂中,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不是為了求救,只是為了祭奠。
祭奠那個來不及見世界的孩子,祭奠她失去的婚姻和信任。沈聿。林薇。恨意如同毒藤,
在絕望的廢墟里瘋狂滋生,纏繞著她冰冷的心臟。她不能死。絕對不能。用盡最后力氣,
她處理了自己。疼痛撕扯著,但她只是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找到的幾瓶水和壓縮餅干是她活下去的資本。三天后,地面戰(zhàn)火稍歇。
她拖著虛弱不堪、依舊滲血的身體,走出地獄。遇到政府軍盤問,她亮出記者證,
用流利的當(dāng)?shù)卣Z冷靜應(yīng)對。被送到安置點,面對醫(yī)生憐憫的詢問,
她只是平靜地說:“意外流產(chǎn)。給我些消炎藥就好?!甭?lián)系上使館,
工作人員驚愕萬分:“蘇記者?!你還活著!沈先生他……他說你……”“我沒事。
”她打斷,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請安排我盡快回國。
”3. 寂靜歸途與淬火重生回國航班上,她看著窗外云海,心底只剩一片冰封的荒原。
身體的疼痛和空蕩感時刻提醒著她失去的一切。
的求婚戒指、婚禮上的誓言、得知林薇也要去戰(zhàn)亂地區(qū)時他下意識的擔(dān)憂……曾經(jīng)有多甜蜜,
此刻就有多穿心刺骨。她閉上眼,將所有情緒強行壓入冰冷的深淵。不需要眼淚,
需要的是力量,是徹底的蛻變。開機,無數(shù)信息和未接來電涌入,大部分來自沈聿,
從焦急到崩潰再到絕望的哀求。她面無表情地劃過,直接撥通主編電話?!袄蟿?,我,
回來了。”“老天爺!蘇晚?!你真的……太好了!你怎么樣?沈聿他……”“我沒事。
一點皮外傷。報道我會盡快整理,這次一線資料很獨家?!彼穆曇衾潇o得可怕,“另外,
首席記者的位置,我要了。這次的前線報道,加上我過去十年的資歷,夠分量。你幫我爭取。
”主編被她的直接和冷硬震懾,旋即狂喜:“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好好休息!
”她回到自己婚前的小公寓,隔絕一切。洗澡時,熱水沖刷著身體,
卻沖不散刻骨的冰冷和空蕩。鏡中的女人蒼白瘦削,眼神卻冷寂銳利,燃燒著某種決絕。
她剪短了頭發(fā),染了冷調(diào)發(fā)色,購置了全新的、充滿攻擊性的職業(yè)裝束。她聯(lián)系律師,
冷靜陳述“感情破裂和在極端情況下被優(yōu)先放棄”的事實,要求盡快起草離婚協(xié)議,
財產(chǎn)清晰分割。她投入工作,那些血腥殘酷的戰(zhàn)地資料成了麻痹自己的最好工具。
她的報道比以前更加犀利深刻,引發(fā)了巨大反響。首席記者的任命迅速下達。
慶功宴的請柬送到時,她知道,舞臺已經(jīng)搭好。4.暗流涌動回國后幾日,
蘇晚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信息:「蘇晚姐,我是林薇。聽說你平安回來了,真是萬幸!
我和聿哥都很擔(dān)心你。方便見一面嗎?我想當(dāng)面跟你道歉和解釋?!固K晚看著屏幕,
唇角勾起冰冷弧度。來了。她回復(fù):「不必。沒什么需要解釋和道歉的。」電話直接打來。
蘇晚任由它響到自動掛斷。對方又堅持不懈打了幾次。蘇晚終于接起,語氣平淡無波:“喂。
”“蘇晚姐!你終于接電話了!”林薇聲音帶著哭腔,柔弱急切,“你還好嗎?
我真的好擔(dān)心你……那天情況太緊急了,我的腿傷突然發(fā)作,疼得站不住,
聿哥他也是沒辦法才……求你千萬別怪他,都是我的錯……”“說完了?
”蘇晚冷冷打斷她的表演,“如果你的道歉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沒必要。我很好,
不勞掛心?!薄疤K晚姐,你別這樣……”林薇抽泣起來,“我知道你生氣,
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聿哥真的只是……”“你們怎么樣,與我無關(guān)。
”蘇晚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還有,請稱呼我蘇女士或蘇記者。我們沒那么熟。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那層柔弱褪去一些,
帶上不易察覺的試探與尖利:“蘇晚,你何必這樣?聿哥他很痛苦,
每天都在后悔找你……你就不能……”“不能?!碧K晚干脆利落掛斷電話,并將號碼拉黑。
沈聿那邊,則是另一種瘋狂。最初的震驚與崩潰過后,是鋪天蓋地的懷疑與不敢置信。
他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酒精麻痹不了噬心的悔恨與痛苦。他反復(fù)回想撤離點的每一個細節(jié),
蘇晚當(dāng)時的平靜,林薇的柔弱……一個可怕的念頭逐漸浮現(xiàn),但他拒絕相信。
他開始瘋狂尋找任何能證明蘇晚話語的證據(jù),或者說,
能推翻它、證明那只是她報復(fù)性謊言的證據(jù)。他動用人脈調(diào)查后續(xù)搜救情況,
結(jié)果只得到“區(qū)域遭反復(fù)轟炸,痕跡難尋”的回復(fù),這像鈍刀反復(fù)切割他的心。
他像瘋了一樣翻遍與蘇晚有關(guān)的每一個地方,尋找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5.交鋒與線索蘇晚去電視臺開會,在地下停車場,被林薇堵個正著。她看起來依然柔弱,
眼眶紅紅,直接攔在蘇晚車前?!疤K晚姐,我們談?wù)労貌缓??就五分鐘!”蘇晚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