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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的庶妹葉柔。
裴玄沖著她兩眼直冒精光,先問了姓甚名誰,又承諾要好好報答,絕不讓她再受傷害。
我?guī)еF妃剛要走,就聽見葉柔委屈巴巴的聲音:“長姐怎么不理我,難道是在怪我嗎?原本我一個庶女是不配侍奉圣上的,但金口已開,我萬萬不敢抗旨,還請長姐原諒?!?/p>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我是要去給你宣太醫(yī),血要是再不止住的話,陛下想謝你怕是只能上香了。”
葉柔一進宮便封了妃。
她頭一次來請安時,眼睛簡直放在天靈蓋上。
一身正紅宮裝,外加繡牡丹的花樣,行禮姿勢也極度敷衍。
“臣妾侍奉陛下,起得晚了些,皇后娘娘不生氣吧?”
“這浮光錦是陛下親賜,和娘娘這么簡樸的穿著相比,倒看不出誰是后誰是妃了?!?/p>
“陛下說臣妾和宮里的女人不一樣,不用遵循禮節(jié)?!?/p>
她嘰嘰喳喳說了一通,吵得我腦仁疼。
還是貴妃一語中的:“最煩你們這些搞雌競的人,男人放個屁你都能當真?!?/p>
柔妃被罵的一頭霧水,哭哭啼啼去找裴玄告狀。
聽說裴玄一氣之下怒了一下——又罰了貴妃的月俸。
這下她干脆住進了我宮里。
“你老公克扣我的錢,帶新寵去湯泉行宮,這事兒你管不管?”
我認真翻賬冊,連眼皮都沒抬:“你老公?!?/p>
正當我和貴妃過著有錢有權(quán),男人不在家的好日子時,北邊戰(zhàn)事起了。
貴妃的兄長再次披甲上陣。
“戰(zhàn)場刀槍無眼,這些都送給你兄長防身用?!蔽沂帐傲艘幌渥拥臇|西交給貴妃,包括娘家陪嫁的一套金鎧甲。
“你知道這場仗意味著什么嗎?”
“當然。”貴妃沉痛地低下頭:“為了讓我哥能賣力,那老登得天天來煩我?!?/p>
她的腦回路總是那么奇特。
等等?
她的意思是......
我迅速讓彩瓶包了一堆點心,連帶著廚子一并送給貴妃:“要不你回你宮里去?”
她假裝抹淚:“小泡芙,你忍心看我羊入虎口?”
我悲壯地拍了拍她的肩:“也就不到一刻鐘的事?!?/p>
貴妃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宮外的仗斷斷續(xù)續(xù)打了三個多月,終于勝了。
慶功宴上,酒過三巡,貴妃拉著我去如廁:“你看見沒,第二排第四個,好像是鎮(zhèn)國公家的少將軍,長得真帥啊。我跟你賭一個肘子,那衣服下面肯定有胸肌?!?/p>
我回想了一下,突然很有信心:“我賭兩個,他沒有?!?/p>
“你怎么知道?”
“我見過?!?/p>
我從來沒見貴妃的眼睛瞪得這么大。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廊中:“臣衛(wèi)懷風,恭請皇后娘娘金安。”衛(wèi)懷風,我的青梅竹馬。
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世,俊美的外表,再加上少年英雄的名頭,惹得貴妃搓手感嘆:“恨海情天的標配前任臉?!?/p>
那日匆匆一見后,我開始收到各種信鴿或者宮人的傳信。
落款都是兩個字:懷風。
他寫的全是幼時瑣事,來做客時爬樹抓蛐蛐專門嚇我,和我在書院讀書時,趁我打瞌睡在臉上畫小烏龜,更氣人的是,他我們一起招貓逗狗,他卻門門第一。
不過我能一直跟他混,也是有原因的。
這廝護短。
比如上元燈會,他鉆狗洞跑進相府,偷偷帶我去看花燈,被發(fā)現(xiàn)后,鎮(zhèn)國公生生打了他二十棍,半個月都沒下得了床。
再比如姨娘得寵時作祟,買通算命先生說我是災(zāi)星,要送到觀里養(yǎng)著。他知道后直接打上門來,允諾日后愿意娶我為妻,讓全家都不能薄待了我。
如此種種,在昭和十一年畫上了句號。
一個入宮為后,一個遠走塞北。
所有的情意在巍巍皇權(quán)面前,顯得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