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宮,是被押送回去的。
喬氏喬正松謀反,誅九族。
皇后長跪殿門為我求情,才得以逃過一劫。
消位降奴,以解族罪。
我族中幾百號人,除了我,無一幸免。
昔日如何風(fēng)光,今日便如何落魄。
玲瓏早已坐上了妃位,她與太后關(guān)系融洽,常以欺辱我取樂。
我強(qiáng)忍淚水,無暇腿疾,無視凍傷,于御花園從事。
昔日白嫩的手,早就臟糙龜裂。
那日我因不小心碰到太后一串珠子,要被施以宮刑。
溫懷離好似與我未曾相識,幾根寒針刺下,我倒在了他懷里。
大不敬,關(guān)囹吾。
那晚發(fā)了高燒,神情恍惚,卻無比悲傷。
好像在做夢。
夢見溫懷離抱著我,哄著我替我將膝中銀針挑出。
他跟我說對不起,他說不是皇后求情我才免于一死,是他舍不得我死。
我喃喃,“溫懷離,我恨你?!?/p>
他說:“只要能開心,恨朕也無妨?!?/p>
一連幾日,身體不適。
好在往日給我送藥的小醫(yī)女是個好人。
記得當(dāng)時溫懷離與我初次,他次日給我賜了一碗避子湯。
醫(yī)女眼圈紅紅,安慰我。
我笑著搖頭,將避子湯一飲而下。
后來小醫(yī)女看我臉色不好,主動要給我把脈。
不把還好,一把便出了事。
我有了喜脈。
算算時間,剛好是在竹林那段時間。
她神情嚴(yán)肅,“娘娘、不……”
“這是大事,您萬萬不可,奴婢會小心稟告皇上的?!?/p>
我沒報什么希望。
那晚溫懷離私自見了我。
還是別院,還在老配置。
我的面前放了一碗避子湯。
小醫(yī)女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我神色淡淡,“皇上,奴婢說那日喝了,您信嗎?”
溫懷離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我不想喝,我可以出宮單獨(dú)撫養(yǎng)。”
溫懷離好冷漠,他很生氣,“這是龍子,不是兒戲?!?/p>
我笑了,可心在下墜。
沉默著端起藥,手指顫抖,一陣頭暈?zāi)垦!?/p>
碗掉地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瓷片四濺。
跪在一旁的小醫(yī)女十分有眼力見,立馬說還剩一碗,去盛。
我從不知道,盛一碗避子湯,竟需要那么長時間。
長到在那個時間里,我想過了與溫懷離相識后的種種,想要一刀兩斷,再不相見。
更不想再探究誰是“顏舒”,溫懷離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避子湯又來了,我早就泣不成聲。
雙手捧起,眼淚滴滴掉在湯中。
正要一飲而下,被人劈手揮開。
看著一地碎片,我笑著問:“這可怎么好,再煮一碗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
溫懷離一把擁住我。
“不煮了,不煮了。孩子生下來,朕給你恢復(fù)身份。”
他緊緊攥著我粗糙的雙手。
小醫(yī)女悄聲退去。
我抗拒著他,哭著說,“我身上很臟。”
溫懷離低頭堵住我的唇舌,擦去我的眼淚。
“不臟,別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