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顧家大少,顧淮安。新婚夜,他躺在我身側(cè),已經(jīng)死了三天。顧家給我一個億,
讓我和一具尸體完成冥婚,只為拿到他外公留下的千億遺產(chǎn)?!皋k完事,錢和人,兩清。」
這是婆婆對我說的??伤麄儾恢?,
那份遺囑的附加條款寫得明明白白:若顧淮安婚后一年內(nèi)無子,所有遺產(chǎn)將由其妻子繼承。
新婚夜,我躺在冰冷的紅木床上。喜慶的龍鳳被下,是刺骨的寒意。身側(cè)是我的新婚丈夫,
顧家大少顧淮安。他很安靜,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三天了。我親手為他整理的遺容,換上的壽衣。
此刻,他穿著一身紅色暗紋的唐裝,襯得那張俊美絕倫的臉,越發(fā)沒有血色。我閉上眼,
試圖忽略身旁那具尸體散發(fā)出的,混雜著福爾馬林和香薰的味道。這是我與顧家的交易。我,
蘇晚,嫁給顧家的死人,顧淮安。顧家給我一個億,讓我媽能在ICU里繼續(xù)活下去。
門被輕輕敲響,婆婆林蔓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帶著一絲不耐和警惕:「蘇晚,睡了嗎?」
我立刻坐起身:「媽,還沒?!归T被推開,林蔓穿著一身昂貴的絲綢睡衣,
在一眾傭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側(cè)的顧淮安身上,
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隨即又轉(zhuǎn)向我,眼神挑剔得像在審視一件商品?!赣涀∧愕谋痉郑?/p>
從今天起,你就是顧家的少夫人,淮安的妻子。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別做?!?/p>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我平坦的小腹,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更重要的是,守好活寡?!?/p>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尖銳的嘲諷聲中醒來的。顧家的早餐桌上,氣氛壓抑。
我坐在顧淮安空出來的那個位置上,對面是顧家的二少爺,顧沉。
他用那雙和顧淮安有七分相似的眼睛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惡意。「一個億,
就把自己賣給一個死人,蘇小姐,你可真夠賤的?!刮椅罩鴾椎氖志o了緊,沒有抬頭。
主位上的顧家大家長,顧正雄,只是淡淡地掃了我們一眼,便繼續(xù)看他的財經(jīng)報紙,
仿佛這只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鬧劇。婆婆林蔓放下咖啡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割櫝?,
怎么跟你大嫂說話呢?沒規(guī)矩?!顾挠柍廨p飄飄的,毫無力道,更像是一種默許。
顧沉笑得更放肆了:「大嫂?媽,你問問她,昨晚抱著一具尸體睡覺,是什么感覺?
有沒有做噩夢,夢見我大哥從床上坐起來掐死她?」這句話像一根針,
精準地刺入我緊繃的神經(jīng)。我終于抬起頭,迎上他挑釁的目光,平靜地開口:「二少說笑了,
我和淮安是夫妻,夫妻同寢,天經(jīng)地義。」「倒是二少,對兄長大嫂的私事這么感興趣,
才更沒規(guī)矩吧?」顧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顧淮安的葬禮,辦得風光又盛大。
我作為他的「新婚遺孀」,穿著一身黑色素服,跪在靈前。來往的賓客看我的眼神,
充滿了同情、鄙夷和好奇。我一概不理,直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沖了進來?!柑K晚!
你這個賤人!你有什么資格跪在這里!」女人叫沈雨薇,是顧淮安生前的正牌女友,
也是我婆婆林蔓心中唯一的兒媳人選。她雙眼通紅,妝容哭花了,看起來狼狽又瘋狂。
她撲過來想撕扯我,卻被旁邊的保鏢攔住?!富窗彩俏业?!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是你,
是你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搶走了我的一切!」我冷眼看著她發(fā)瘋,沒有一絲波瀾。
顧沉快步上前,一把將沈雨薇護在懷里,心疼地安撫著,同時用淬了冰的眼神瞪著我。
「蘇晚,你還不夠嗎?非要逼死雨薇你才甘心?」我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
「顧先生,沈小姐,請注意你們的言辭和場合。我現(xiàn)在是顧淮安法律上的妻子,
顧家名正言順的少夫人?!埂改銈冊谶@里大吵大鬧,丟的是顧家的臉,也是……」我頓了頓,
目光掃過顧淮安的黑白遺像,「我亡夫的臉?!股蛴贽痹谖移届o的注視下,哭得更兇了。
顧沉抱著她,看向我的眼神,幾乎要將我凌遲。葬禮結(jié)束后,顧家的律師來了??蛷d里,
顧家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包括哭得虛脫的沈雨薇,也被顧沉扶著坐在旁邊。他們都在等,
等律師宣布那份千億遺產(chǎn)的歸屬。律師清了清嗓子,打開文件?!父鶕?jù)顧淮安先生外祖父,
沈經(jīng)年先生的遺囑,其名下所有資產(chǎn),將在其外孫顧淮安先生婚后,由顧淮安先生繼承……」
聽到這里,林蔓和顧正雄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喜色。顧沉也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他們以為,只要我這個「妻子」存在,遺產(chǎn)就是顧家的囊中之物。我垂下眼,
掩去眸中的冷意。律師推了推眼鏡,繼續(xù)念道:「……遺囑中存在附加條款?!?/p>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父郊訔l款規(guī)定:若顧淮安先生婚后一年內(nèi)無子嗣,
其繼承的所有遺產(chǎn),將自動轉(zhuǎn)由其合法妻子一人繼承?!挂凰查g,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清晰地聽見林蔓急促起來的呼吸聲。她猛地轉(zhuǎn)過頭,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
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千億遺產(chǎn),如今懸在一條隨時可能斷裂的線上。而線的另一頭,
系在我身上。書房里,只剩下我們四個人。我,顧正雄,林蔓,還有臉色陰沉的顧沉。
林蔓再也維持不住貴婦的優(yōu)雅,她將一份文件狠狠摔在我面前的茶幾上。「蘇晚,
你早就知道這個附加條款,是不是!」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指控。我沒有否認。
我需要錢,一個億。顧家需要一個妻子來啟動繼承程序。我們各取所需。只是他們沒想到,
這份遺囑里還埋著一顆更大的雷。顧正雄十指交叉,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緩緩開口:「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蘇晚,你想要什么?」他比林蔓要冷靜得多。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我想要的,顧家已經(jīng)給我了。我媽的手術費和后續(xù)治療費,一個億,
一分都不能少?!埂钢劣谶z產(chǎn),」我笑了笑,「那是淮安外公留給我的,不是嗎?」
「你做夢!」顧沉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那是我哥的東西!憑什么給你一個外人!」
「就憑我是他法律上唯一的妻子和繼承人?!刮乙蛔忠痪洌逦卣f道。林蔓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重新坐回沙發(fā)上,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誰說淮安不能有孩子?」我心里咯噔一下。林蔓的目光轉(zhuǎn)向顧沉,
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雖然淮安不在了,但顧家的血脈不能斷?!埂柑K晚,你和顧沉,
生個孩子?!埂高@個孩子,以后就記在淮安的名下。他,就是顧家唯一的長孫?!?/p>
我以為我聽錯了。讓我和顧沉生孩子?這簡直是天底下最荒唐、最惡心的事情?!覆豢赡?。」
我?guī)缀跏敲摽诙?。顧沉的臉上也滿是錯愕和抗拒,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林蔓的意圖,
嘴角重新掛上了那種令人厭惡的笑。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露骨又輕佻,
像是在看一件可以隨意使用的物品?!笅屨f的對,為了顧家,我受點委屈也無妨?!?/p>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顧正雄在一旁沉著臉,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林蔓的提議?!柑K晚,
」林蔓的聲音變得循循善誘,「你好好想想。只要你生下孩子,你就是顧家的功臣。
那一個億,我們馬上兌現(xiàn)。以后你和孩子在顧家,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如果我不呢?」我冷冷地問。顧正雄終于開口了,聲音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你母親,
還在我們的醫(yī)院里。」「我們能救她,自然也能讓她……悄無聲息地離開?!钩嗦懵愕耐{。
他們用我唯一的軟肋來拿捏我。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凝固了。
看著他們一家人志在必得的嘴臉,我只覺得遍體生寒。我是在與一群毫無人性的魔鬼做交易。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冰冷的光,照著空曠的房間,
也照著床上那依舊沒有移走的「丈夫」。我不敢睡。我怕我一閉上眼,
顧沉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就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午夜時分,門把手處傳來了輕微的轉(zhuǎn)動聲。
我心臟猛地一縮,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抄起床頭柜上沉重的臺燈,死死地盯著門口。
轉(zhuǎn)動聲停了,外面的人似乎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了。接著,是顧沉壓低了的,卻充滿怒火的聲音。
「蘇晚,開門!」我沒有出聲,只是握緊了臺燈,手心全是冷汗?!改銊e給臉不要臉!
你以為你鎖住房門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你遲早是老子的人!」他在外面罵罵咧咧,
又開始用力地撞門?!概椋∨?!砰!」每一聲,都像是撞在我的心上。我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渾身發(fā)抖。我不能坐以待斃。我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張巨大的紅木床上,
落在了顧淮安安靜的睡顏上。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里逐漸成形。第二天一早,
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下了樓。顧沉已經(jīng)坐在餐桌旁,看到我,他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還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林蔓和顧正雄的視線也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壓迫。
我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顧正雄面前?!赴?,我想好了。」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個讓我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肝以敢鉃轭櫦疑吕^承人?!?/p>
林蔓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顧沉也得意地挑了挑眉?!傅牵刮以掍h一轉(zhuǎn),「這個孩子,
必須是淮安的?!沽致男θ萁┰谀樕希骸改闶裁匆馑??淮安他已經(jīng)……」「我知道?!?/p>
我打斷她,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聽說,國外有很先進的醫(yī)療技術?;窗采?,
難道沒有……留下什么嗎?」我賭的是,像顧家這樣的豪門,為了血脈傳承,
一定會為子孫留下最后的保障。果然,林蔓和顧正雄對視了一眼,眼神復雜。
顧沉不耐煩地開口:「哪那么麻煩!直接……」「閉嘴!」顧正雄厲聲喝止了他。
他重新看向我,眼神銳利:「你確定?」「我確定?!刮矣纤哪抗?,毫不退縮,
「我只認淮安這一個丈夫。我生的孩子,也必須是他的。否則,我寧可一分錢都不要,
大家魚死網(wǎng)破?!刮野盐业牡着?,全都押在了顧淮安那可能存在的、冰冷的精子庫上。
我的賭注,下對了。顧淮安生前,確實在美國一家頂級的生殖中心留下了自己的生命種子。
顧家很快就聯(lián)系了那邊,啟動了復雜的程序。這為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
顧沉雖然依舊對我虎視眈眈,但在顧正雄的嚴令下,他不敢再對我動手動腳。
我終于可以安穩(wěn)地睡在顧淮安的房間里。那具一直停放在床上的「尸體」,
也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被移入了特制的冰棺,安置在房間的角落。我告訴顧家,
我要為亡夫守靈,直到我懷上他的孩子。他們覺得我瘋了,但為了千億遺產(chǎn),
他們默許了我這個看似深情實則詭異的要求。我開始有意識地接觸和拉攏忠于顧淮安的舊人。
比如管家,老鐘。他是在顧家長大,看著顧淮安和顧沉兄弟倆長大的。他對顧淮安的感情,
遠比對這個家要深。我常常在深夜,一個人坐在冰棺旁,對著里面的人輕聲說話?!富窗?,
他們都在逼我?!埂肝铱鞊尾幌氯チ??!刮也恢辣桌锏娜四懿荒苈犚?,我只是在演戲。
演給所有監(jiān)視我的人看,也演給可能會同情我的人看。終于有一天,
老鐘趁著給我送宵夜的功夫,塞給我一把鑰匙?!高@是大少爺書房的備用鑰匙?!?/p>
他壓低聲音,飛快地說,「大少爺出事之前,讓我把它交給一個……他信得過的人?!?/p>
我的心,狂跳起來。顧淮安的書房,在他「去世」后就被鎖了起來。林蔓說,
里面都是他的遺物,看了傷心,不許任何人進去。我拿著鑰匙,在深夜,像個小偷一樣,
溜進了書房。書房里很整潔,一塵不染,顯然老鐘經(jīng)常進來打掃。我沒有開燈,
只用手機微弱的光照明。我不知道我要找什么,或許是一本日記,或許是一份文件,
任何能成為我武器的東西。我在書架上、抽屜里翻找了很久,都一無所獲。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的指尖無意中碰到了書桌上一個地球儀的底座?!高菄}」
一聲輕響。書桌側(cè)面,一個暗格彈了出來。里面沒有文件,只有一個黑色的,
老舊款的錄音筆。我按下播放鍵。一道我從未聽過的,帶著幾分疲憊和沙啞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