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樓，其建筑如一只匍匐的巨大金蟾，口中銜著一枚銅錢狀的巨大牌匾，顯得俗氣又威嚴。
樓內(nèi)，早已人聲鼎沸。
蝎夫人一行人被引至二樓的雅間，與他們正對著的，便是風(fēng)泉商盟的包廂。隔著一層薄薄的禁制，都能感覺到對面投來的冰冷視線。
陸垣坐在蝎夫人下首，手中緊握著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玄霄劍，掌心微汗。
【你的對手不是燕驚鴻，而是他的錢袋子。】林徹的聲音適時響起，【在算計上，你是專業(yè)的。】
這番話如同一劑強心針，讓陸垣瞬間冷靜下來。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是一串串?dāng)?shù)字——他們的總資金，風(fēng)泉商盟可能的預(yù)算，以及每一次加價所對應(yīng)的風(fēng)險回報比。
“咚——！”一聲鐘鳴，拍賣正式開始。
前幾件拍品，從法器到丹藥，雙方都未出手，雅間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凝重。直到拍賣師呈上了一對活物——“尋地靈鼠”。
“此鼠對靈礦有天生感應(yīng)，是勘探礦脈的上佳之選！一對起拍，一千靈石！”
“一千一。”蝎夫人淡淡開口。這東西對礦鋪有用，順手拿下也不錯。
“兩千。”對面的風(fēng)泉商盟立刻跟上，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蝎夫人眉頭微蹙，看向陸垣。陸垣輕輕搖了搖頭。他們的目標(biāo)是赤沙礦脈，不宜在這種小處多耗資金。蝎夫人會意，便不再出聲。
最終，那對尋地靈鼠被風(fēng)泉商盟以兩千靈石的價格輕松拿下。整個過程，對方就像是在自家?guī)旆坷锶|西一樣隨意。這種財大氣粗的姿態(tài)，讓雅間內(nèi)蝎尾礦鋪的伙計們臉色都有些難看。
唯有陸垣，指尖無意識地在劍鞘上敲了敲，心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風(fēng)泉商盟，似乎對一切與“礦”相關(guān)的東西都表現(xiàn)出了興趣，這很正常。但他們的出價……太過隨意，仿佛志不在此。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后，拍賣師高亢的聲音響起：“接下來，便是本次拍賣會的壓軸之寶——黑沙集外圍，赤沙礦脈三十年開采權(quán)！起拍價，五千下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五百！”
“一萬！”風(fēng)泉商盟的包廂里，依舊是那個冷硬的聲音，直接將價格翻了一倍。
全場嘩然。
“一萬零五百?！毙蛉税凑贞懺氖疽?，不緊不慢地加價。
“一萬五千！”
“一萬五千五百?！?/p>
“兩萬！”
價格的攀升令人心驚肉跳。風(fēng)泉商盟的加價充滿了侵略性，而蝎夫人這邊，則在陸垣的精準(zhǔn)控制下，始終保持著最小的加價幅度，死死咬住不放。
這種詭異的節(jié)奏持續(xù)了近一刻鐘，價格已經(jīng)飆升到了三萬五千靈石——這已經(jīng)接近了陸垣籌集資金的極限。
“三萬五千五百?！毙蛉藞蟪隽诉@個數(shù)字，聲音略帶干澀。
對面，風(fēng)泉商盟的包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三萬六千。”一個略顯遲疑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加價的勢頭明顯弱了下去。
就是現(xiàn)在！陸垣眼中精光一閃，對蝎夫人重重點頭。
蝎夫人心領(lǐng)神會，猛地站起，運足靈力，聲音傳遍全場：“四萬！”
這個價格，如同一記重錘，充滿了孤注一擲的決絕！
全場死寂。
“四萬一次！”
“四萬兩次！”
最終，在第三聲“成交”落下之前，風(fēng)泉商盟的包廂里，傳來一聲冷哼，再無聲息。
贏了。
木槌落定，聲音仿佛敲在每個人的靈魂上。
雅間內(nèi)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蝎夫人再也維持不住平日的妖冶從容，她扶著桌子，暢快地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陸垣只覺得渾身一軟，幾乎要癱倒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著氣，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成就感與喜悅感席卷而來。
從一個被追殺得如同喪家之犬的賬房學(xué)徒，到今天，在黑沙集無數(shù)勢力的注視下，用一場精妙的心理騙局，硬生生從風(fēng)泉商盟這頭猛虎的口中奪下了一塊肥肉！
【做得不錯?！苛謴氐穆曇繇懫?，【這一局，你已經(jīng)不只是一個算盤了?！?/p>
“多謝前輩指點……”陸垣在心中由衷地感慨。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讓他感受到了掌控自己命運的滋味。
……
與此同時。
金蟾樓頂層的一處暗角，燕驚鴻憑欄而立，俯瞰著樓下散去的人群，臉上沒有絲毫的懊惱。
一名手下在他身后低聲道：“驚鴻大人，我們就這樣把礦脈讓給蝎夫人了？樓主那邊……”
燕驚鴻緩緩抬起手，腕甲上的詭異暗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他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那個叫陸垣的賬房，盯緊了嗎？”
“盯緊了。他身邊只有一個練氣七層的護衛(wèi)，不足為慮?！?/p>
“很好?！毖囿@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落在了遠處的陸垣身上。
“一座廢礦，哪怕藏著點‘劍血’的殘渣，又怎比得上一柄奇物？”
他輕輕擦拭著自己的佩劍，劍身發(fā)出一陣渴望的嗡鳴，仿佛在回應(yīng)主人的渴望。
“上次追殺，我的劍意追蹤竟被憑空抹去……這種感覺，太有意思了。告訴樓主，原計劃失敗。那柄劍，和它背后的秘密……
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