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證上,
寫著她的死亡日期》第一章:契約婚姻的開始林晚是在一個雨天走進顧沉舟辦公室的。
窗外灰蒙蒙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窗,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叩問命運。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米色風衣,頭發(fā)簡單地扎成馬尾,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唇色淡得幾乎看不見。她坐在顧沉舟對面,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甲修剪得很短,
指尖微微發(fā)青?!邦欋t(yī)生,”她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我想和你結婚?!鳖櫝林厶а?,
金絲邊眼鏡后的目光冷峻如刀。他放下手中的病歷本,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林小姐,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里是醫(yī)院,不是民政局?!薄拔抑馈!彼龥]笑,也沒退縮,
“但我查過你三年的手術記錄,成功率98.6%,業(yè)內稱你‘顧一刀’。你也從不結婚,
沒有感情糾葛,背景干凈。你是最適合的人選?!鳖櫝林勖挤逦樱?/p>
終于正視她:“你說的‘結婚’,不是真的?”“假的。”林晚點頭,“我們登記結婚,
我住進你家,享受你醫(yī)保和家庭病房的福利。你不用付出感情,也不用陪我吃飯、過節(jié)。
等我……走的時候,你再辦離婚?!彼D了頓,聲音低了幾分:“我活不過一年了。
”空氣驟然凝固。顧沉舟盯著她,像是在判斷她是否精神失常??伤难凵裉届o了,
平靜得不像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鞍┌Y?”他問。“晚期,肺腺癌,骨轉移。
”她從包里取出一疊病歷,輕輕推到他面前,“醫(yī)生說,最多還有八個月。
我不想躺在公共病房等死,也不想拖累家人。你只需要給我一個名分,
讓我體面地走完最后一程?!鳖櫝林鄢聊季?,目光掃過那些診斷報告。CT影像上,
肺葉像被蛀空的枯葉,腫瘤如藤蔓般蔓延。他合上病歷,
聲音冷得像手術臺的不銹鋼:“你不怕我趁機對你做什么?”林晚搖頭:“你不會。
一個能精準切開腫瘤而不傷及神經(jīng)的人,不會對一個將死之人下手?!彼鋈恍α?,
極淡的一笑,像冰面裂開一道縫。“有意思。”他站起身,走向辦公桌后的保險柜,
取出一份空白婚姻登記申請表,“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別遲到。
”林晚沒問為什么答應,也沒問動機。她只是接過表格,輕聲說:“謝謝?!薄皠e謝我。
”顧沉舟背對著她,整理袖扣,“我只是不想半夜被叫去搶救一個沒錢交費的病人。
”她走了。門輕輕合上,雨聲漸遠。顧沉舟站在窗前,望著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他緩緩抬起手,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個穿白裙的女孩,笑容燦爛,
站在櫻花樹下。他低聲呢喃:“晚晚……是你回來了嗎?
”第二章:日常中的溫暖與痛苦婚禮很簡單,甚至稱不上婚禮。民政局門口,
林晚穿了件淺藍色連衣裙,沒化妝,只在發(fā)間別了一朵小小的白玫瑰。顧沉舟一身黑色西裝,
神情冷峻,像來參加葬禮。“請微笑?!惫ぷ魅藛T提醒。兩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咔嚓一聲,
紅本到手?!肮病!惫ぷ魅藛T遞上證書。林晚接過,指尖微微發(fā)抖。
她低頭看著那兩個名字并列在一起——顧沉舟、林晚。結婚日期:2023年3月8日。
她輕輕摩挲著紙面,像在撫摸某種奢望?;丶业穆飞?,顧沉舟開車,一言不發(fā)。
林晚坐在副駕,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忽然說:“我不會麻煩你太久的。”“嗯。
”他淡淡應了聲?!拔視M量不吵你,也不打擾你工作。如果你有朋友來,我可以去客房住。
”“隨你?!彼抗庵币暻胺?。車停在一座獨棟別墅前。白色外墻,鐵藝大門,
院子里種著幾株銀杏樹,靜謐得像座陵園?!耙院竽憔妥《菛|邊的房間。
”顧沉舟帶她進門,“醫(yī)療設備已經(jīng)裝好,護士每周來兩次?!绷滞睃c點頭,
拖著行李箱上樓。房間很大,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床頭擺著一束新鮮的白玫瑰。
她怔了怔。“不是我放的?!鳖櫝林壅驹陂T口,“是家政阿姨?!彼龥]說話,
只是把玫瑰移到了窗臺邊。夜深了。林晚蜷縮在床上,疼痛像潮水般襲來。腫瘤壓迫神經(jīng),
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她咬住枕頭,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忽然,房門被輕輕推開。
顧沉舟站在門口,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注射器。“疼?”他問。她沒否認,輕輕點頭。
他走近,掀開她睡衣的袖子,露出消瘦的手臂。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她沒躲。
“這是止痛藥,能維持六小時?!彼吐曊f,“以后每晚十點,我會來。”“為什么?
”她終于問出口,“你明明可以不管我?!鳖櫝林凼掌鹱⑸淦?,轉身要走:“醫(yī)保規(guī)定,
配偶有義務提供基礎護理?!遍T關上后,林晚盯著天花板,眼淚無聲滑落。她知道,
那不是義務。那是溫柔。第二天清晨,林晚在廚房煮粥。她動作緩慢,但很認真。
米粒在鍋中翻滾,香氣彌漫。顧沉舟走進來,看著她背影,眉頭微皺:“誰準你進廚房的?
”“我想做頓早餐?!彼仡^,勉強笑了笑,“醫(yī)生,吃點熱的對胃好。
”“我不吃病人做的飯?!彼淅涞馈A滞頉]爭辯,默默關火,
盛了一碗放在桌上:“那……我吃?!彼?,一勺一勺地喝,卻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喉嚨痛,咽不下。顧沉舟盯著那碗粥,忽然走過去,端起來,一言不發(fā)地喝了。
林晚愣?。骸澳恪薄袄速M可恥?!彼畔峦耄D身離開,“下次少煮點。
”她望著他的背影,嘴角終于揚起一絲真實的笑。那天下午,她坐在陽臺上畫畫。
她曾是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夢想開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如今手抖得厲害,線條歪歪扭扭,
但她仍在畫——畫院子里的銀杏樹,畫窗臺的白玫瑰,畫那個總在深夜出現(xiàn)的男人。
她翻開一本舊筆記本,
在扉頁寫下:愿望清單和他拍一張合照聽他說一句“我愛你”活到他生日那天,
送他一塊手工手表看一次海邊的日出不讓他看到我死的樣子寫到這里,筆尖頓住,墨跡暈開,
像一滴淚。她合上本子,輕輕嘆了口氣。夜幕降臨,顧沉舟又一次來到她房間。
他照例檢查她的體溫、心率,記錄在隨身攜帶的黑色筆記本上?!敖裉焯哿藥状??”他問。
“三次。”她如實回答,“下午畫畫時最疼?!彼櫭迹骸皠e畫了,傷神。
”“可我想留下點什么?!彼p聲說,“萬一……我走了,至少還有人記得我存在過。
”顧沉舟握筆的手頓了頓。他沒抬頭,只低聲說:“我記得?!蹦且煌?,林晚睡得很沉。
夢里,她站在海邊,陽光灑在臉上,顧沉舟牽著她的手,笑著說:“晚晚,生日快樂。
”醒來時,枕邊濕了一片。一周后,林晚病情惡化。CT顯示腫瘤擴散至脊椎,疼痛加劇。
她開始整夜失眠,靠止痛藥維持清醒。顧沉舟每天下班后都會來她房間,有時是打針,
有時只是坐在床邊看她睡著。他從不說話,但那沉默像一種守護。某個深夜,林晚突然驚醒,
發(fā)現(xiàn)顧沉舟伏在床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記錄本。她輕輕抽出手,想替他蓋毯子,
卻不小心碰到了本子。翻開一頁,她愣住了。上面密密麻麻寫著:3月15日,晚9:30,
林晚疼痛,持續(xù)12分鐘,注射止痛劑后緩解。她畫了一幅我的側臉,藏在枕頭下。
3月18日,晚10:15,她說夢話,喊‘媽媽’。我沒叫護士。3月20日,
她煮的粥太咸,我全喝了。她說‘謝謝’,像個孩子。3月22日,她畫了一幅海邊日出,
問我‘好看嗎’。我說‘一般’。其實……很好看。最后一頁,
只有一行字:她和照片里的女孩,越來越像了。林晚心跳驟停。她猛地合上本子,
淚水洶涌而出。原來他記得一切。記得她的笑,她的畫,她的粥,她的夢話。可他不說,
他只用筆,一筆一劃,刻下她存在的痕跡。又過了一個月。林晚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連坐起來都困難。她知道,時間不多了。某個黃昏,她坐在輪椅上,
顧沉舟推她去院子里看銀杏。秋風吹過,金黃的葉子紛紛揚揚,像一場溫柔的雪?!邦欋t(yī)生,
”她忽然開口,“你會記得我嗎?”他推輪椅的手一頓。“會?!彼曇舻统粒?/p>
“我記性很好?!薄翱晌也皇悄阏嬲钠拮??!彼嘈?,“我們只是……契約。
”“那又怎樣?”他蹲下身,與她平視,“法律上的婚姻,能定義一個人愛過誰嗎?
”林晚怔住。夕陽落在他眉眼間,那向來冷峻的輪廓,竟有了一絲溫度。“林晚,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病人”,也不是“林小姐”, “你不是替代品。你就是你。
”她淚如雨下。那一刻,她忽然不想死了。她想活著,想看著他笑,想聽他叫她“晚晚”,
想親手為他戴上那塊手表??擅\從不仁慈。當晚,林晚發(fā)起高燒,呼吸困難。
顧沉舟緊急聯(lián)系醫(yī)院,準備將她轉入特護病房??傻诙烨宄浚o士來查房時,房間已空。
床頭柜上,留著一封信,上面只有一行字:我走了,謝謝。顧沉舟沖進房間,手中信紙顫抖。
他翻遍每一個角落,最后在抽屜深處,發(fā)現(xiàn)一本日記。翻開第一頁,
日期是2023年3月9日——他們結婚的第二天。日記·林晚今天,
我正式成為顧沉舟的妻子。 可我知道,這只是場交易。 他冷得像冰,可那雙眼睛,
藏著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開始害怕,怕自己會愛上他。 可更怕的是—— 我死了,
他連我的名字都不會記得。顧沉舟一頁頁翻下去,心如刀割。直到最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