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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個疲憊而警惕的女聲傳來。
“您好！請問是顧曉雅的媽媽蘇曼女士嗎？我是幼兒園的李老師！”
李老師急切的聲音透過手機隱約傳出。
爸爸的嘴角勾起，眼神里充滿了勝券在握的篤定。
他掐滅了煙，身體微微前傾，全神貫注地聽著。
“小雅的情況非常糟糕，我們發(fā)現(xiàn)她身上全是傷。”
“她剛才吐了，吐出來的全是衛(wèi)生紙！她需要立刻去醫(yī)院！”
李老師的聲音清晰地從話筒傳出。
電話那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壓抑的呼吸聲。
“媽媽？”
我從老師懷里抬起頭，心怦怦直跳。
“媽媽！”
我用盡全身力氣，沖李老師的手機喊道，
“我是小雅！我很乖！”
“老師都說我乖，我不喊疼，我吃得很少，干好多活?！?/p>
“麗姨說，我不吃白飯。媽媽你什么時候回家?。啃⊙藕孟肽?.....”
我努力地想表達(dá)，我值得被接走。
我不會給人添麻煩的。
聽到媽媽的聲音后，我就激動得渾身顫抖。
可電話里依舊安靜。
我眼淚落了下來，又問了一次：“媽媽，你什么時候回家啊？”
時間仿佛凝固了。
一秒，兩秒......
我的心跳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地慢了下去。
終于，那個遙遠(yuǎn)而疲憊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雅，對不起。媽媽永遠(yuǎn)不會回去了?！?/p>
我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世界瞬間失去了聲音和色彩，只剩下那句話在反復(fù)回蕩。
“媽媽永遠(yuǎn)不會回去了”
“媽媽永遠(yuǎn)不會回去了”
......
為什么啊？
我不夠乖嗎？
我渾身疼得像要散架也不會大聲哭。
我餓得肚子里像火燒也只敢吃一點點。
我洗衣服洗碗拖地，手凍裂了流血也不敢停。
我真的很好養(yǎng)。
我樓下的流浪貓吃得還少。
我可以睡廚房、睡廁所，我不占地方的。
爸爸說過的，只要我乖，媽媽就會回來。
為什么媽媽還是不要我？
是不是因為那次我要吃棉花糖，媽媽在怪我貪吃？
我聽不清李老師還在電話里對著媽媽激動地喊著什么。
我從李老師懷里滑下來，呆呆地看著窗外。
天上有云，白白的，軟軟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