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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后,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阮穎這個人了。
彗尾拖著刺破靈魂的炫光,無盡下墜。
直到失重感驟然消失,阮穎腳下觸到了冰涼堅硬的實體。
入目是刺目的白,潔白的婚紗曳地,鋪展在反光的大理石上。
空氣里彌漫著香檳的清冽,還有濃郁的百合芬芳。
她曾很喜歡這味道,裴淮止便讓人將整座婚禮會場綴滿了來自荷蘭的香水百合。
一切光鮮亮麗,繁華鼎盛。
賓客如云的竊竊私語聲浪般涌來,帶著不真實的嗡鳴。
她僵硬地轉(zhuǎn)動脖頸,仿佛一臺生了銹的機器。
終于回憶起上一刻,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此刻,讓我們共同見證裴先生為他此生摯愛的阮穎小姐,送上的宇宙級浪漫!”
裴淮止曾真摯地牽起她的手。
“阿穎,我知道你最愛看星星,總覺得它們很遙遠。這顆星,離你不再遙遠了。今天開始,它被正式命名為‘阮穎’,我送你的新婚禮物。我們的名字,會一起閃耀在星辰間,億萬年不朽?!?/p>
他指向大屏幕,那顆名為“阮穎”的彗星正拖著長長的慧尾,劃過夜空。
周圍爆發(fā)出掌聲和艷羨的驚呼。
“天啊!買彗星命名權!裴總真是豪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太浪漫了!實名羨慕阮小姐!”
“這是什么神仙愛情......”
阮穎僵硬地站著,七年的愛恨糾葛,刻入骨髓的背叛之痛,還有失去小桃和孩子后的麻木,如同一場噩夢。
她甚至能清晰記得,幾分鐘前,她帶著怎樣的決絕與解脫,從摘星樓一躍而下。
可這里......
她下意識地抬手,手腕光滑,再沒有那道取血的傷口。
回歸現(xiàn)實,場面一片嘈雜,是裴淮止突發(fā)疾病暈倒了。
“裴總?。 ?/p>
......
裴淮止在那場婚禮中成了植物人,不省人事。
她靜靜地望著重癥監(jiān)護室里,陷入昏迷狀態(tài)的裴淮止。
他的生命在現(xiàn)世,停留在了最愛她的那一刻。
只有阮穎知道,他早已在另一個世界有妻有子,坐擁天下。
那七年于她而言,是真實經(jīng)歷的痛苦。
“阮小姐,您別難過。裴先生這么愛您,老天一定不會舍得讓他醒不過來的?!?/p>
護士不明所以,安慰著她。
可阮穎只是笑了笑,“醒來?我為什么要期待他醒來?”
就讓他沉溺在夢里,永不相見也好。
離開醫(yī)院,她做出了一個震驚世人的決定,與新婚的植物人丈夫起訴離婚,且愿意凈身出戶。
#商界富豪裴淮止婚禮現(xiàn)場突發(fā)心梗變植物人!新婚妻子火速要求離婚并主動放棄全部財產(chǎn)#
新聞很快在各大平臺占據(jù)了熱搜。
網(wǎng)友們也炸開了鍋。
“天?。∧莻€買彗星送老婆的裴總?成植物人了?她克夫吧?!?/p>
“臥槽,人還沒死呢老婆就急著離婚,這操作真是活久見?!?/p>
“樓上看清楚啊,人家是凈身出戶!所有錢都不要了,只求脫身!”
“裴總對她還不夠好嗎?買星命名這么浪漫的事都做了!這才幾天啊,老公倒下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還劃清界限一分錢不要?這得多心狠才能做到!”
“凈身出戶怎么了?說不定是做賊心虛呢,誰知道婚禮上裴總突然發(fā)病有沒有什么內(nèi)情?”
而對于這些,阮穎都沒有回應,辦完離婚申請手續(xù)后,走出了大廳。
“阮小姐,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
前排一個記者舉著話筒。
“裴先生對您情深似海,剛送上‘宇宙級’浪漫新婚禮物就遭遇不幸,您現(xiàn)在急于離婚并主動放棄一切財產(chǎn),是否代表您對他并無真情?或者說這場婚姻本身,對您而言另有所圖?如今他失去價值,您就立刻棄如敝履?”
問題如同毒針,直指要害。大廳里瞬間靜得只剩下快門聲。
阮穎沒有解釋,也無法向任何人解釋。
她原本深愛的那個男人,此刻早已在另一個世界和別的女人花前月下,兒孫滿堂。
正當她要拒絕采訪離開時,阮穎忽然接到了醫(yī)院icu的電話。
“阮小姐,您快來醫(yī)院一趟吧!裴先生的身體狀況發(fā)生了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