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您真會開玩笑?!诡櫻缘男θ萦行┙┯?,他端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客氣而疏離地說道,「我太太剛過世,家里氣氛沉重些也正常。我是心理醫(yī)生,不信這些的?!?/p>
陳阿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忙,我先回去了。小貓咪可要照顧好啊,都是一條性命。」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了。
顧言關(guān)上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走到水槽邊,毫不猶豫地將那碗安神湯倒了進去,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沒有再逼問我玉佩的下落,而是陷入了一種焦躁不安的沉默。他知道,硬來是沒有用的。他開始用另一種方式折磨我。
他斷了我的食物和水。
他想用饑餓和干渴來逼我就范。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的虛弱和靈魂的撕裂感交織在一起,讓我痛不欲生。我嘴里叼著那枚冰冷的玉佩,它既是禁錮我的牢籠,也是我唯一能汲取力量的源頭。我能感覺到,我的意識正在一點點地被它同化,貓的本能和人的理智在腦海里瘋狂交戰(zhàn)。
我不能屈服。一旦交出玉佩,我將萬劫不復(f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一扇小小的窗戶被悄悄推開了。那是廚房后門上的寵物通道,原本是為了方便我進出后院的。
一個身影靈巧地翻了進來。
是陳阿姨。
她手里拿著一個小碗,里面是溫?zé)岬难蚰毯颓兴榈娜饽?/p>
「我就知道那個畜生不會讓你好過?!顾叩轿疑磉?,小心翼翼地將食物推到我面前,「快吃吧,孩子。」
我愣住了。她為什么會知道?她為什么叫我「孩子」?
我抬起頭,用盡力氣看著她。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一種……了然。
「別怕,」她放低聲音,仿佛怕驚動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貓。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事情比你們年輕人吃的鹽都多?!?/p>
我遲疑地舔了舔碗里的羊奶,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那棟房子里,從你太太出事之后,就一直不對勁。」陳阿姨坐在我旁邊,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股陰氣,不是死人的怨氣,倒像是什么東西被強行留了下來。直到前兩天,那股氣息突然消失了,反而你這只小貓身上,開始有了那股味道?!?/p>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她能感覺到!她能感覺到玉佩的氣息!
「那個姓顧的,不是好人。」她繼續(xù)說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像在看寵物,像在看一件所有物。我給他的安神湯里,加了點東西。他喝了,就會說實話。」
我猛地抬頭,他不是倒掉了嗎?
陳阿姨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神秘地笑了笑:「他倒掉的是水,我那碗湯,早就被他喝進去了?!?/p>
我這才明白,她遞給顧言的,根本就是個空碗,她只是做個樣子!真正的湯,恐怕早就用某種我不知道的方式,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喝了下去。
這個看似神神叨叨的老太太,心思縝密,手段高超!
「你把那個東西給我看看。」陳阿姨向我伸出手。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從嘴里吐出了那枚玉佩,用爪子推到了她面前。
陳阿姨拿起玉佩,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魂鎖……」她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在發(fā)抖,「竟然是魂鎖玉!這種邪物,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什么叫魂鎖玉?」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卻只能發(fā)出一連串的「喵喵」聲。
陳阿姨看著我焦急的樣子,嘆了口氣:「傻孩子,你就是蘇沁,對不對?」
我渾身一震,呆呆地看著她。
「我見過你的照片?!顾f,「你的眼神,和照片里一模一樣。倔強,不服輸,藏著一股不屬于貓的靈氣?!?/p>
被人認(rèn)出的感覺,讓我瞬間熱淚盈眶。我拼命地點著頭,喉嚨里發(fā)出嗚咽。
「這魂鎖玉,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邪物?!龟惏⒁痰哪樕珶o比凝重,「它能剝離人的生魂,將其禁錮其中,使其永世不得超生。被鎖住的魂魄,會成為玉佩主人的傀儡,任其擺布?!?/p>
「我家祖上曾出過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方士,用此物害人無數(shù),后來被反噬,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這玉佩也就此失傳,沒想到……沒想到竟然落到了那個畜生手里!」
「他殺了你,又用魂鎖玉鎖住你的魂魄,就是為了將你永遠(yuǎn)據(jù)為己有。而你命不該絕,一部分魂魄逃了出來,附身在了這只貓身上?!?/p>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這玉佩現(xiàn)在吸附了你大部分的魂魄,你必須時刻將它帶在身邊,否則靈魂會再次被撕裂,最終徹底被玉佩吞噬,變成和之前那個虛影一樣的傀儡?!?/p>
我感到一陣后怕。如果不是林薇誤打誤撞,如果不是陳阿姨的出現(xiàn),我的下場不堪設(shè)想。
「我能做什么?」我用眼神祈求地看著她。我該如何報仇?如何解脫?
「解鈴還須系鈴人?!龟惏⒁痰难凵褡兊娩J利起來,「魂鎖玉是用施術(shù)者的心頭血開啟的。要毀掉它,也必須用他的心頭血,配合特定的儀式,才能徹底斬斷你和玉佩之間的聯(lián)系?!?/p>
顧言的心頭血?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我知道這很難。」陳阿姨看出了我的絕望,「但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我是陳家的后人,清理門戶是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p>
她的眼神堅定而有力,給了我巨大的鼓舞。
「現(xiàn)在,我們要做第一件事。」陳阿姨將玉佩重新交給我,「就是找到他犯罪的證據(jù)。他是心理醫(yī)生,最擅長偽裝。我們要找到能讓他無法辯駁的鐵證!」
證據(jù)……
我的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一個地方——我生前的畫室。
那是我絕對的私人領(lǐng)域,連顧言都很少進去。里面不僅有我的畫具,還有一個保險箱。保險箱里,有我為警方畫的所有罪犯側(cè)寫稿的備份,更重要的,還有我的一本私人日記。
在我死前的一段時間,我已經(jīng)開始懷疑顧言。我懷疑他不僅僅是在治療病人,更像是在用某種手段發(fā)展「信徒」。我將我的懷疑、觀察和一些初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都寫在了那本日記里。
那本日記,就是指控顧言的鐵證!
我立刻站起身,朝著畫室的方向跑去,然后回頭對著陳阿姨叫了一聲。
陳阿姨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的畫室?」她眼睛一亮,「好!我們想辦法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