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寺的月光穿透破碎的窗欞，映在顧醒滿身血污的臉上。他靠坐在倒塌的書架旁，急促地喘著氣，右臂的半透明血管中藍光涌動。
倒計時在他手腕上無情跳動：31:56:19。
唐鏡碎片躺在他掌心，邊緣鋒利得如同刀鋒，劃破了他的皮膚。鮮血與藍色能量交織，滴落在寺廟古老的地板上，留下灼燒的痕跡。
當鋪——他唯一的庇護所已經不復存在。管理局的攻擊把那個古老的空間撕裂成碎片，家具變成灰燼，古老的時間物品化為飛灰。古玉也不知所蹤。
寂靜中，空氣突然扭曲。
顧醒猛地抬頭，肌肉緊繃。他認得這種波動——時間行者的到來。
一身黑色風衣的女人從扭曲的空氣中邁步而出，雙眼如同貓眼般在黑暗中閃爍著冷光。4444號回收員。
“不打算逃了嗎？空白條目先生？”她聲音平靜，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顧醒握緊了碎片，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逃也沒用，不是嗎？你們總能找到我。”
女人停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古怪地偏了偏頭。月光照亮了她的左臉，顧醒這才注意到她顴骨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風衣袖口也被灼燒出幾個洞。
“管理局對你下了最高級別的追捕令，出動了五位特級回收員?！彼f這話時，眼神飄向別處，“我只是恰好先找到你?！?/p>
顧醒瞇起眼睛。這不對勁。之前每次見面，這位4444號都表現出強烈的敵意和冷酷。但現在她站在那里，幾乎有些猶豫。
“你到底想干什么？”顧醒問道，聲音因疲憊而沙啞。
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做了一個讓顧醒震驚的動作——她解開了風衣的扣子，露出胸口處那個金屬齒輪心臟。
令人驚訝的是，那心臟不再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而是布滿了細小的裂痕，邊緣甚至有些發(fā)黑。
“我的時間被污染了。”她平靜地說，“就在你進行那次未授權的時間回溯后?！?/p>
顧醒瞪大了眼睛?！斑@怎么可能？”
“因為我們連接在同一條時間線上?！彼匦驴凵巷L衣，“你的行為影響了所有與你接觸過的回收員?，F在管理局認為我們被你'感染'了，需要清除?！?/p>
顧醒緩緩站起身，忍住劇痛?！澳愕囊馑际?，現在管理局也在追殺你？”
“不僅是我?！彼嘈σ宦暎爸辽龠€有三名與你有過接觸的回收員被列入了凈化名單?！?/p>
這個消息震撼了顧醒。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時間回溯會產生這樣的連鎖反應。
“但這不僅僅是因為污染，對嗎？”顧醒敏銳地察覺到她話中的弦外之音。
4444號銳利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澳憧吹搅耸裁?？在凌晨三點的產房里？”
顧醒呼吸一滯?！澳阍趺粗牢胰チ四抢?？”
“因為那個時間點被嚴密監(jiān)控，任何靠近它的波動都會被記錄?！彼蚯耙徊剑曇魤旱?，“管理局高層震怒，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抹殺你。他們恐懼你看到的東西?！?/p>
顧醒盯著她，試圖判斷這是否是一個陷阱?！澳銇磉@里，不是為了帶我回去？”
“回收員不只是執(zhí)行命令的機器?！彼穆曇衾锸状瓮嘎冻銮楦?，“我們也有自己的意志和判斷。管理局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室外傳來一陣風聲，吹動了破碎的窗簾。遠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靠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張力。
“時間不多了?！?444號向顧醒伸出手，“我需要知道你在產房中看到的一切，而你需要了解管理局的內部運作。我們可以進行一次交易。”
顧醒猶豫地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澳銘{什么認為我會相信你？”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知道如何解讀你手腕上倒計時真正含義的人?！彼币曀难劬?，“那不僅僅是你被抹除的時間，還是始皇帝完成計劃的時刻。”
顧醒呼吸一窒。這個信息太關鍵了，無法忽視。但信任一個曾多次試圖捕獲他的回收員？
他握緊了唐鏡碎片，感受著其中微弱的能量波動。“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會在其他回收員到來前離開，”她冷靜地說，“你將面對五名特級回收員的圍剿，而我會成為一個被污染的逃亡者，直到被管理局清除?！?/p>
顧醒深吸一口氣，權衡著利弊。他需要內部信息，需要了解管理局的運作方式和弱點。而4444號顯然對那個神秘的金色身影和始皇帝的計劃知之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