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盯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咖啡杯在金屬桌面上震出同心圓。
青海觀測站的警報突然炸響時,我正往嘴里灌第三杯速溶咖啡。窗外泛起藍光。
不是極光那種溫柔的漣漪,而是像有人用手術刀劃開了夜幕。十二個菱形物體刺破云層,
邊緣泛著高頻震蕩的紫邊。它們懸停的姿態(tài)違反所有物理定律——沒有慣量補償,
沒有等離子尾跡,就像被釘在玻璃標本盒里的金屬昆蟲。全球直播信號強行切入所有頻道。
那個自稱守望者的東西出現(xiàn)在畫面里時,我的后槽牙開始發(fā)酸。
它輪廓像被靜電干擾的老式電視,不斷在類人形體與多足節(jié)肢動物之間閃爍。
面具倒是很清晰,液態(tài)金屬構成的微笑表情,嘴角弧度精確得像用圓規(guī)畫的。
"我們帶來了永生。"它的聲音直接在我顴骨上震動。
全息投影在聯(lián)合國大廈上空展開:晚期癌癥患者腫瘤消退,核污染水體變得比蒸餾水還純凈。
各國政要臉上的表情讓我想起實驗室里被電擊獎勵的小白鼠。我調出光譜分析儀。
那些所謂"醫(yī)療艙"內部在紅外波段下全是蠕動的陰影,像一坨被剝了皮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
當我放大守望者投影的噪點部分時,
看見有東西在它模糊的軀干里脈動——六邊形結構的玩意,像被強行塞進人皮的蜂巢。
聯(lián)合國秘書長簽字的瞬間,我桌上的銫原子鐘突然快了十三分鐘。
守望者面具的嘴角咧到耳根位置,露出后面齒輪狀旋轉的金屬牙齒。
他們給的"禮物"開始在全球降落,那些菱形艙體接觸地面時,
我聽見戈壁灘的砂礫在低頻共振中跳起了華爾茲。最他媽詭異的是沒人覺得異常。
同事老張甚至哼著歌在泡面,他后頸皮膚下有藍光順著血管脈絡一閃而過。
我偷藏了段投影噪點里的數(shù)據(jù)碎片,硬盤卻在自己口袋里融化成銀色黏液。
午夜值班表顯示昨晚不該我當班。更奇怪的是,所有記錄我二十年研究生涯的數(shù)據(jù)庫,
現(xiàn)在只顯示"查無此人"四個字。第2章三年了。我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懸停。
硬盤里那些被標記為“損壞”的外星影像文件,每隔七十二小時就會準時變成一攤亂碼。
不是普通的文件損壞——它們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部啃食,
數(shù)據(jù)碎片邊緣呈現(xiàn)出詭異的六邊形咬痕。窗外,
最后一場人類戰(zhàn)爭正在納米機器人的干預下結束。新聞里說這是“和平的勝利”,但我知道,
那些銀色的微型機械根本不是來調停的。它們像蟻群一樣爬過戰(zhàn)場,
把槍支和尸體分解成基礎元素,連血跡都沒留下。“又在看那些文件?”我猛地合上筆記本。
老張站在茶水間門口,手里端著冒熱氣的馬克杯。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藍,
后頸皮膚下隱約有熒光紋路流動?!袄袡z查?!蔽覕D出一個笑,把U盤塞進袖口。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備份了,前兩個都在我眼皮底下融化成銀色黏液。老張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像是接收到某種信號。他突然湊近,呼吸噴在我耳根:“你知道嗎,
他們說下周要給我們做升級?!蔽液蟊嘲l(fā)涼。自從守望者降臨,
“升級”這個詞就成了某種禁忌。那些自愿接受“神經(jīng)優(yōu)化”的人,
回來時都帶著一模一樣的微笑,后頸多了塊發(fā)光的六邊形烙印。深夜,
我溜進廢棄的數(shù)據(jù)中心。通風管道里傳來窸窣聲,像是無數(shù)金屬甲蟲在爬行。
當我第三次嘗試恢復那段拍到守望者面具裂縫的視頻時,顯示器突然黑了。“別費勁了。
”聲音從背后傳來時,我差點撞翻主機。陰影里站著個穿連帽衫的男人,
左眼戴著改裝過的夜視儀。他扔給我一個老式膠片相機,里面裝著偷拍到的醫(yī)療艙內部畫面。
“陳墨?!彼斐鍪郑菩挠斜凰嵝晕镔|腐蝕的疤痕,“你看到的文件損壞不是意外,
是他們在清理證據(jù)?!蹦z片上的影像讓我胃部痙攣。
醫(yī)療艙里的人類像標本一樣漂浮在液體中,后頸皮膚被切開,脊椎骨上爬滿發(fā)光的絲狀物。
最可怕的是那些人的表情——他們在笑,和新聞里那些“升級”歸來的人笑得一模一樣。
“七十二小時。”陳墨敲了敲我的顯示器,屏幕亮起一串倒計時,
“這是納米機械完成記憶掃描的周期。它們會吃掉所有不該存在的數(shù)據(jù)。
”通風管道的窸窣聲突然變大了。陳墨猛地關掉光源,把我拽進儲物柜。透過縫隙,
我看見幾個維修工打扮的人走進機房,但他們移動的方式不對——膝關節(jié)反向彎曲,
像某種節(jié)肢動物。其中一人突然轉向我們的方向。他的工牌從領口滑出,
上面印著“李琳”的名字和照片,
可那張臉分明是三天前被宣布“意外身亡”的冬眠技術專家?!皠e呼吸。
”陳墨往我手里塞了個金屬球體,表面刻著林大偉的名字,“明天午夜,
帶著這個去碼頭倉庫。記住,別相信任何后頸發(fā)光的人。”維修工們的頭部同時轉向儲物柜,
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幽藍的光。第3章金屬球在我掌心發(fā)燙。
維修工們的藍眼睛像探照燈掃過儲物柜,我咬住舌尖才沒叫出聲。血腥味在嘴里漫開時,
陳墨突然按下球體表面的凹槽。"閉眼!"強光炸裂的瞬間,我聽見高頻嘯叫。再睜眼時,
那些"維修工"正像壞掉的機器人一樣抽搐,關節(jié)發(fā)出金屬摩擦聲。
陳墨拽著我從后門沖出去,夜風里帶著股腐爛的電子元件味。五年了。
我們像老鼠一樣在地下活動,看著城市被改造成巨型培養(yǎng)皿。反抗組織的據(jù)點換過十七次,
每次都有同伴突然變成后頸發(fā)光的"升級版"。上周在排水管道里發(fā)現(xiàn)的尸體,
內臟全被替換成了發(fā)光晶體。"基因實驗室今晚換防。"李琳把數(shù)據(jù)板拍在生銹的金屬桌上,
她左手指尖有被酸性液體灼傷的痕跡,"守望者給所有'治愈'的絕癥患者植入了納米蟲,
它們在改寫生殖細胞。"我翻看她偷拍的資料,胃里翻江倒海。那些號稱被治愈的癌癥病人,
卵巢和睪丸里爬滿銀色絲線。有個胚胎發(fā)育實驗的視頻,三周大的胎兒突然像蠟像般融化,
變成一灘閃著金屬光澤的黏液。陳墨用匕首劃開自己的小臂,血流到培養(yǎng)皿里。
納米蟲檢測儀發(fā)出尖銳警報,指針直接撞到紅線。"看見沒?"他往傷口倒酒精,
火焰映得瞳孔發(fā)紅,"空氣里都是這玩意,我們早被感染了。"午夜行動前,
李琳給了我們每人一支抑制劑。針頭扎進頸動脈時,
我看見她防護服領口露出的皮膚——那里有和林大偉金屬球上相同的六邊形烙印,
但已經(jīng)褪色成疤痕。實驗室的通風管道像某種生物的腸道,內壁濕漉漉的泛著藍光。
我們爬過監(jiān)控死角時,頭頂突然傳來黏膩的蠕動聲。陳墨示意我們屏息,上方透明管道里,
一團果凍狀的銀色物質正在分解某種哺乳動物的骨架。李琳黑進主控電腦的瞬間,警報響了。
不是電子音,而是類似嬰兒啼哭的詭異聲波。冷凍艙接二連三彈開,
里面漂浮的"治愈者"突然睜開眼睛,瞳孔縮成針尖大小。"跑!"陳墨把數(shù)據(jù)芯片塞給我,
轉身朝反方向開槍。脈沖武器打在守望者身上就像往湖里扔石子,
那個金屬面具從陰影里浮現(xiàn)時,我聽見李琳的慘叫。巷口的藍光比太陽還刺眼。
陳墨的身體在光芒中分解成無數(shù)光點,最后消失的是他攥著林大偉金屬球的那只手。
守望者的面具變形成微笑表情,液態(tài)金屬表面倒映出我扭曲的臉。它沒追過來。
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跌跌撞撞逃進下水道。手里的芯片開始發(fā)燙,
李琳最后傳輸?shù)臄?shù)據(jù)正在自動播放——全球生育率歸零的倒計時,還剩七天。
第4章三十年了。我躲在廢棄的衛(wèi)星信號站里,看著窗外那些黑袍身影在月光下伸展蝠翼。
它們的翅膀像被撕碎的夜空,邊緣閃爍著鋸齒狀的金屬光澤。
守望者們終于不再偽裝了——或許是因為地球上已經(jīng)沒有需要欺騙的人類了。李琳找到我時,
左半邊臉已經(jīng)布滿發(fā)光紋路。她拖著改裝過的貨運飛船冬眠艙穿過廢墟,
金屬外殼上全是被酸液腐蝕的痕跡。"還能用。"她咳嗽著拍打控制面板,
指縫間滲出的血泛著詭異的藍,"我改寫了程序,冬眠液里混了抑制劑。
足夠撐到...撐到..."她沒有說完。遠處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我們同時縮進陰影里。
月光下,三個守望者正在分解某棟建筑,它們的蝠翼邊緣伸出無數(shù)細小的觸須,
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剝離鋼筋和混凝土。李琳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皮膚燙得嚇人,
瞳孔已經(jīng)變成不規(guī)則的六邊形。"聽著,"她塞給我一個數(shù)據(jù)芯片,"林大偉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