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的尖叫聲讓整個派對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他驚恐萬狀地從洗手間里沖出來,一腳踩空,狼狽地摔倒在地。
「鬼!有鬼!」他指著洗手間的方向,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篩糠。
蘇晚第一個沖過去扶起他,急切地問:「子墨!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是她……是顧染!」林子墨的聲音因?yàn)闃O度的恐懼而變了調(diào),「就在鏡子里!她……她變成了我的樣子,在對我說話!」
賓客們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林老師這是怎么了?壓力太大了?」
「我看是喝多了,出現(xiàn)幻覺了吧?!?/p>
「剛死了未婚妻,精神恍惚也是正常的……」
蘇晚的臉色同樣難看,她一邊安撫著林子墨,一邊強(qiáng)笑著對眾人解釋:「不好意思,子墨他……他最近太累了,加上思念小染過度,可能有點(diǎn)……有點(diǎn)幻視,讓大家見笑了?!?/p>
她連拖帶拽地將林子墨扶回臥室,匆匆結(jié)束了這場派對。
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蘇晚的偽裝立刻被撕下,她抓著林子墨的胳膊,厲聲問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說清楚!」
林子墨已經(jīng)從最初的驚駭中回過神來,但眼神里依舊殘留著無法褪去的恐懼。他嘴唇哆嗦著,將鏡子里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蘇晚。
聽完之后,蘇晚的身體也忍不住發(fā)起抖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大師明明說過,她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
林子墨一把抓住她:「一定是那個儀式出了問題!顧染她……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們索命了!」
「你閉嘴!」蘇晚猛地甩開他的手,歇斯底里地低吼,「別自己嚇自己!肯定是幻覺!是你自己心虛!是你自己忘不掉她!」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我飄在他們中間,貪婪地吸收著從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恐懼和猜忌。
我的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我能感覺到,我的「形體」比之前凝實(shí)了許多,意識也更加清晰。
原來,讓他們內(nèi)斗,讓他們互相猜忌,比單純的恐懼更能滋養(yǎng)我。
他們之間的信任,就像一座被蛀空了根基的大廈,只需要輕輕一推,就會轟然倒塌。
而我,就要做那個推手。
從那天起,公寓里開始怪事頻發(fā)。
蘇晚最喜歡的香水會莫名其妙地被打碎在地上,散發(fā)出濃烈的、讓她作嘔的氣味。
林子墨正在處理的項(xiàng)目文件,會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亂碼,讓他不得不花費(fèi)數(shù)倍的時間去重新整理。
深夜里,他們總能聽到書房里傳來細(xì)微的、紙張翻動的聲音,就像我活著的時候,熬夜工作的習(xí)慣一樣。
他們起初還互相指責(zé)是對方在裝神弄鬼,但隨著詭異事件的增多,他們開始相信,這棟房子里,真的有「第三個人」。
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差,黑眼圈越來越重,曾經(jīng)的意氣風(fēng)發(fā)被惶惶不可終日所取代。
他們不敢再在公寓里親熱,甚至不敢獨(dú)處。
一天晚上,蘇晚在睡夢中,又一次夢到了我。
夢里,我渾身是血地站在她床前,幽幽地對她說:「我的東西,你用得還習(xí)慣嗎?」
她尖叫著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折磨,抓起電話,顫抖著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師……大師救我!她回來了!顧染她真的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干澀的聲音,如同兩片砂紙在摩擦。
「慌什么?」那個被稱為「大師」的男人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滿,「不過是一點(diǎn)殘存的怨念罷了,成不了氣候?!?/p>
「可她……她一直在糾纏我們!我們快被她逼瘋了!」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
「廢物?!勾髱熇浜咭宦暎缚磥?,是我當(dāng)初心軟了,沒有將她的怨念徹底打散。也罷,你們準(zhǔn)備一下,七天之后,是陰氣最重的日子。帶上那件『東西』,來老地方見我。這一次,我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掛掉電話,蘇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長長地松了口氣。
她把大師的話告訴了林子墨,兩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好了!只要解決了顧染這個麻煩,我們就能徹底高枕無憂了!」
他們并不知道,他們的每一句對話,都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里。
大師……老地方……
我的意識里,一股冰冷的殺意在沸騰。
你們以為這是結(jié)束?
不,這只是我為你們精心準(zhǔn)備的一場復(fù)仇盛宴的開始。
我不僅要讓他們死,我還要讓他們在死前,嘗遍我所受過的一切痛苦。
更重要的,我要借此機(jī)會,找到那個藏在幕后的「大師」,將他們連根拔起!
我開始積蓄力量,等待著七天后的到來。
這幾天,我刻意減少了對他們的騷擾,讓他們產(chǎn)生了一種「顧染似乎安分了」的錯覺,從而放松警惕。
而我,則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回憶那個雨夜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上。
那個所謂的「老地方」,是在城郊一處廢棄的古建筑群。那里曾經(jīng)是一個顯赫家族的祠堂,后來家道中落,便荒廢了。
我記得那個「大師」在地上畫的陣法,復(fù)雜而詭異,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他還用了一件法器,那是一面布滿了銅綠的八角古鏡。正是這面鏡子,在最后時刻,將我的魂魄從身體里抽離,并吸走了我的命格。
蘇晚口中那件「東西」,一定就是這面鏡子。
這是他們的兇器,也是他們的依仗。
但他們不知道,這同樣也是我的機(jī)會。
只要能接近那面鏡子,或許……我就能找到反擊的方法。
就在我全心備戰(zhàn)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亂了我的計劃。
我的表叔,陳警官。
一個臨近退休,卻固執(zhí)得像頭牛的老警察。
他從不相信我的死是一場意外。
這天下午,他竟然找上了門來。